《创》：特朗普：看我是这样做《学徒》的！

2004年初，美国广播公司（NBC）推出了一档全新的真人秀节目《学徒》（The Apprentice，又译为《飞黄腾达》）。这档节目由美国著名的房地产商特朗普（Donald Trump）赞助并担任主持人。节目的16个参赛者来自社会的各个阶层，每期节目中，参赛者被分为两个小组，互相竞争完成主办方安排的一个商业任务，其中失败的一方会有人被解雇。接下来进行团队重组，完成下一轮任务。经过若干次这样的循环后，最后的胜出者将获得一个在特朗普集团年薪25万美元的工作机会。《学徒》自开播以来取得了巨大成功，节目受到美国观众的热烈欢迎，特朗普本人也成为美国家喻户晓的电视明星。本文试从策划理念、游戏规则、叙事结构及视听语言风格等方面解析《学徒》的成功之道。

　　一、策划理念

　　《学徒》的发起人为美国电视界的著名人物——马克·伯内特，风靡全球的电视竞赛真人秀节目《幸存者》就出自他的手笔。在《幸存者》之后，他又别出心裁，将竞争的舞台由野外搬到大都会纽约，将镜头瞄准了职场。较之于《幸存者》，《学徒》更贴近现实生活，节目中安排的商业任务涉及到促销产品、制作广告、策划活动等各个方面，而这些是在现实的商业社会中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情，观众从参赛者的行动中吸取经验、总结教训，并将它们运用到工作实践中。特朗普作为节目的投资方和主持人，拥有决定参赛者去留的权利。从节目中可以看到，作为一名成功的商人，特朗普的眼光确实十分锐利，观众从他的选择里能知道老板最看重的雇员素质是什么，从而体会到特朗普所传达的职场成功之道，并与自身对照，指导自己的职场生涯。据调查显示，2004年，在18－49岁年龄段的收视群体中，《学徒》的收视率占第二位，仅次于《美国偶像》（American Idol）[1]。正因为节目的策划抓住了现实生活的动脉，顺应了社会的需求，《学徒》才会拥有这么庞大的收视群体，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在市场方面，良好的收视记录吸引了众多的广告客户，既为主办方带来了巨额利润，又为节目的后续制作提供了强大的资金支持。可以说，成功的策划实现了《学徒》经济效应和社会效应的双赢。

　　二、游戏规则

　　同其他的真人秀节目一样，《学徒》也是由制作方制定游戏规则，所有的参赛者在这个游戏规则的框架内展开竞争。我们不难发现，正是这个人为制定的规则给节目创造了绝大多数的看点。

　　《学徒》分为四个环节。环节一：选手被安排同住在纽约的一个公寓中。每周特朗普与他们会面，将他们分为两组，布置一个商业任务。环节二：小组成员自行选出项目经理，在他的带领下完成特朗普布置的任务。环节三：特朗普和他的两个助手在专业人士的协助下对项目进行评价，决出胜负。获胜的小组将得到特朗普的奖励，包括去高级餐厅晚宴、与社会名流见面等；而失败的一组则进入会议室和特朗普及助手会谈，分析他们失败的原因。环节四：失败方的项目经理选出一到两个人和他一起承担失败的后果，被解雇者将从这几人里产生。每期节目都包含这四个环节，经过十几期的淘汰赛后，惟一的胜出者会成为特朗普集团旗下一个分支机构的高层管理者。

　　游戏的核心是环节二——两组成员跟随项目经理完成商业任务。正如前文所述，由于这些商业任务涉及商业社会的方方面面，因而对现实生活具有很强的指导意义。作为商业社会生活的缩影，人与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也得到了展现。个性差异或做事方法的差异带来了种种矛盾和冲突。这些矛盾和冲突也许存在于某个组员与整个小组间、某个组员与项目经理间、项目经理与小组间或者是组员与组员间等等。《学徒》的编创人员将镜头对准这些矛盾和冲突，并运用后期剪辑手段强化了它们，从而使节目节奏快速、气氛紧张，充满了戏剧性。

　　环节三也是《学徒》的重要看点。胜负已分，胜利的一组可以高枕无忧，失败的一组会有人被解雇。为了保全自己，人们通常会把罪责归结到他人身上，这时往往会有人成为众矢之的。大家希望将他踢出局去，而他则竭力为自己辩解，于是，激烈的争论不可避免。冲突的升级使节目更加紧张刺激，牢牢吸引住观众的眼球。

　　如果说环节三中还有人就事论事，客观地评述功过，到了环节四，只剩下两个或三个人接受最后裁定的时刻，观众能看到的基本上就只有相互之间的人身攻击了。为了不被淘汰，大家互相指责，即使平时看上去气度非凡、颇具大将之风的人也会毫不犹豫地将过错算到对方账上，甚至违背基本事实。人性阴暗的一面在残酷的竞争面前暴露无遗，在观众蓦然心惊时，节目达到高潮。

　　每期节目都通过这几个环环相扣的环节淘汰至少一位参赛者，直到十五期结束，最后的胜利者才产生。《学徒》犹如一部悬念丛生、引人入胜的电视连续剧，让观众欲罢不能，每一期都准时地守候在电视机旁等待特朗普和参赛者的出场。

　　《学徒》的游戏规则中除了设立重重的淘汰机制让矛盾不断升级、竞争越来越激烈外，它的奖励形式也成为节目的看点之一。且不说最终的大奖——年薪25万美元的高薪职位吸引了众多的年轻人报名参加比赛，每期节目中特朗普给予优胜小组的奖励就颇具卖点。以《学徒》第四季中的奖励为例，有的是体验富豪的生活方式，如在高级俱乐部用餐、乘坐豪华游艇深海钓鱼、享受顶级设计师的形象设计服务、乘坐专机游览纽约城等。在这个环节里，特朗普适时地向世人展示着他的成功。当特朗普带领优胜者乘坐直升机在曼哈顿的摩天大楼中穿行时，他不无炫耀地向身边这些渴望成功的年轻人和电视机前的观众介绍那些属于他的特朗普大楼。这时，一位优胜者由衷的感叹为特朗普作了最妙的广告——“他拥有无限魅力，整个城市都有他的身影、成就和语言，他是纽约之王”。除了为特朗普树立形象、免费做广告外，这种奖励方式还满足了观众一窥富豪生活的心理。此外，一种常见的奖励是安排优胜者与名人会面，如和歌坛天后仙尼亚·唐恩（Shania Twain）骑马郊游，共进晚餐；在著名的说唱明星怀克里夫·金（Wyclef Jean）的指导下写一首歌；与著名的曲棍球队进行友谊赛等。观众们非常乐意看到这些娱乐明星和体育明星的出场。总之，相较于其他真人秀节目直接的现金奖励，《学徒》的奖励方式具备了更丰富的娱乐因素，并且这种娱乐因素还有更广泛的拓展空间。

　　三、叙事结构

　　以《学徒》第四季第六期为例：

　　1.上期回顾；

　　2.主题曲；

　　3.众人在公寓等待幸存者归来；

　　4.回公寓后失败组成员的交流；

　　5.插曲式片断；

　　6.两组成员与特朗普会面，团队重组，接受任务；

　　7.超群队执行任务；

　　8.卓越队执行任务；

　　9.特朗普传授成功的要诀；

　　10.插曲式片断；

　　11.卓越队执行任务；

　　12.超群队执行任务；

　　13.插曲式片断；

　　14.卓越队执行任务；

　　15.插曲式片断；

　　16.超群队执行任务；

　　17.插曲式片断；

　　18.特朗普在专业人士的协助下裁定谁胜谁负；

　　19.优胜组享受奖励；

　　20.插曲式片断；

　　21.公寓里，失败组个别成员的交谈；

　　22.插曲式片断；

　　23.会议室里，失败组与特朗普及助手会谈，分析失败原因；

　　24.插曲式片断；

　　25.会议室里，特朗普和助手交流意见；

　　26.会议室里，项目经理和他挑选出来的人一起接受最后的裁定，他们中有人会被解雇；

　　27.参赛者离开后，特朗普和助手简短的交谈；

　　28.被淘汰者在出租车上接受采访。

　　除了每季的第一期是从对众参赛者的介绍开始，最后一期是在林肯中心进行现场直播，和上述的叙事结构有所不同外，其余的各期节目基本上都是按照此顺序来架构全篇的。其中或许会有很小的变动，但大体上第六期的架构就是《学徒》所遵循的最典型的叙事结构。总体上，《学徒》是按照时间的线性顺序展开叙事，但它在悬念的设置、节奏的控制和叙事方式上都经过了精心的安排。

　　首先是悬念的设置。最直接的设置悬念的方式是提出问题。尽管“谁会被淘汰”本身就是关注的中心，但在每期的前情回顾结束时，特朗普富有煽动力的发问——“Who will be fired this week(这周谁会被解雇)?” 仍然魅力十足，观众的收看情绪随之高涨。其次，还可以通过叙事的延宕来达到制造悬念的效果。除去插曲式片断，从段落21开始，观众要等待若干个片断，直到段落26，才能知道最终的结果。在这几个层层递进的段落里，观众的期待心理持续地积累，在谜底解开后，得到了更强的心理满足。

　　其次是节奏的控制。《学徒》是一个展示激烈竞争的节目，如果从头到尾都十分紧张，观众会非常疲惫。只有张弛有度，才能取得最佳的收视效果。在每一个游戏环节告一段落时，以及两组队员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都插入了一些插曲式片断，它们大多为纽约街头的景物剪辑配上轻快的音乐。这些插曲式片断让整部片子结构清晰的同时，也给观众的大脑提供了休息的空档，有效调整了节目的节奏。

　　在叙事方式上，《学徒》主要采用平行交叉的方式。节目分两条线索分别记录两队执行任务的情况，两条线索在平行和交叉中自然形成了紧张的竞争氛围。任务完成后，优胜的一方享受奖励，其后出现的场景是失败的一方进会议室面对特朗普的问责，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另外，《学徒》在叙事中，除了事件现场记录的影像外，还不时插入后期对人物的采访。这些采访有的是对竞赛中采取的商业方案的解释说明，有的是对其他成员表现的评价。这些人物采访的插入既起到了补充说明的作用，又丰富了叙事的角度。

　　遵循一个固定叙事结构的好处在于，能够进行高效、流水线式的节目制作。在此基础上，《学徒》并不墨守陈规，这主要表现在对不可预测的突发事件的跟踪记录上。第四季第一期中，兰多刚到纽约不久，就接到外婆去世的消息，他选择留下来继续参加比赛。第二期中，特朗普派直升机送兰多回家乡参加葬礼，节目甚至还记录下了葬礼的片断。这种对突发事件的跟踪记录，充分体现了真人秀节目中情节的开放性和戏剧性，这也是观众喜爱真人秀的原因之一。

　　四、纪实性与戏剧化相结合的视听语言风格

　　《学徒》作为一个真人秀节目，在视听语言上除了纪实性的风格外，还运用了许多戏剧化的手法。它既有常规视点常规角度拍摄的客观镜头，又有可与电影相媲美的唯美画面，比如纽约城气势磅礴的夜景、曼哈顿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等等。在剪辑手法上，《学徒》在前期拍摄下了大量的素材，最常见的是对个人的跟拍，比如一人说话时，其他各人的反应。在后期，剪辑人员有意将这些镜头编辑在一起，强化了人物之间的联系或冲突，使竞赛看上去更加激烈和残酷。《学徒》的配乐也作了精心设计，轻松时的风趣明快，紧张时的凝重压抑，都恰到好处，使观众的心脉紧随比赛的进展而律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