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父母的粗暴往往无缘无故……破坏欲才是这类行为真正的原因……简单地说,人为打孩子而打孩子,为杀孩子而杀孩子……以无情的冷漠……重复自己千古未变的行为模式……
关于童年和精神分析学,萨特曾经这样写道:“……童年仍是在偏见的死巷里摸索;童年有如套上了马勒的小驹,感觉环境之限囿,有如缰绳之紧勒,横冲直撞,希图挣脱。今日,唯有精神分析学使我们得以深入了解当孩童在黑暗中摸索,试图有所作为,而每每与其一无所知的成人世界之社会力量相冲突的辛酸历程。只有精神分析能告诉我们,一个人是否已迷失于其扮演的角色里,不管他试图规避,或想将自己完全同化于其中。只有精神分析能告诉我们一个成人的全人格,那便是说,使我们不但认识他现在决定其方向的力量,也了解其既往所赋予的重担。……无疑地,对我们大多数人而言,我们的偏见、观点、信念皆是‘无可奈何的结果’(dead - ends),因为它们早已经决定于童年的经验。我们的非理性反应,我们对理性的无理抗拒,至少有一部分得自我们童年的无知,我们当时的无限惶惑。既然如此,这容易造成固置(fixation)的童年,为什么不该令我们深深地关切,力求理解呢?”
我们的童年是我们的乐园吗?电视机里的肥皂剧等制造了一个又一个温馨美满、色彩缤纷的肥皂泡。棒棒糖和童车,圣诞礼物和七彩积木,漂亮的幼儿园阿姨和狼外婆……
可我的私人经验却让我迷惑,我想起我的童年总会陷入悲伤。虽然我已经遗失了几乎全部的童年的记忆,可我知道有一大片黑色笼罩在那里。我会看到那时的我躲在墙角哭泣,地板上是被爸爸打碎的玻璃,他歇斯底里的吼骂声不绝于耳。我想起那时我总想着离家出走,在爸爸睡醒之前,去另外一个地方,在那里没有人伤害我——或许那时形成如萨特所说的“固置”,便决定了我的一生,只是继续着我童年时的未完成的逃亡之旅?
在S·方迪的著作《微精神分析学》中,有一段关于“童年期战争”的内容,那里有更加阴暗且残酷的事实在等待着我们。
方迪认为儿童期的战争会使婴儿本我的一部分变成自我,自我的一部分变成超我。即形成如下的心理层次:
1.自我构成自卫缓冲,它试着使本我适应外界环境,即:使本我服从现实的原则。自我的表面可以成为意识的一部分,构成一个人可见的外表,即:他(她)显示给自己和社会的自我。由于不断受到本我的干扰,自我全力以赴施展各种计谋,当它的潜意识部分受阻时,自我的反应时焦虑,它必须使用相当的能量,从身心两个方面吸收焦虑;
2.超我构成禁忌,它试着造就一个人的道德观念,它同样受到本我的骚扰,于是,它一面避开来自本我的追捕,一面又要忙于自我的再教育。超我通过意识,尤其是潜意识,对本我和自我进行的控告表现为负罪感,从身心两方面吸收负罪感同样需要消耗很大的能量。
可以看出,这样的心理层次的分工具有很强的战争的特点。方迪认为这是很必要的,因为,幼儿今后必须面对整个家庭。如方迪所说,那些阴险的敌人无所畏惧——他们在家庭范围建立一个小型暴政,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对幼儿进行陷害和打击。无论是否是有意识的行为,是否情愿,这些敌人的战略被方迪分为两个方面。
第一个方面是身体方面的伤害。方迪在这里统计了两组可怕的数据:一、每年,全世界有十万儿童被他们的父母虐待致死;二、每年,全世界有一千万儿童被父母弄成终身残废。
下面是一位接受微精神分析的精神病医生的叙述:
“……1976年,在日内瓦有过一次专门研究父母虐待儿童问题的大会……儿科学、精神病学、心理学、社会学、法学各方面专家学者的报告表明,受暴行儿童综合症并不是一个稀有现象……死于父母暴行的儿童远远不是什么个别现象……父母的粗暴往往无缘无故……破坏欲才是这类行为真正的原因……简单地说,人为打孩子而打孩子,为杀孩子而杀孩子……以无情的冷漠……重复自己千古未变的行为模式……
(两分钟沉默,然后:)
……当然,没有必要没完没了地讨论这个问题,但是,有些问题的确至今没有得到解决……比如,怎么解释男孩子比女孩子挨打挨得更厉害?……母亲一般喜欢虐待早产儿、畸形儿或者发育不好的儿童?……
……这种疯狂好像是因为妊娠期的破坏欲望没有能够完全得到实现……
……而且,这种过激行为的表现往往与社会地位和受教育程度没有任何关系,这又怎么解释呢?……
(两分钟沉默,然后:)
……我有一个想法……父母与孩子之间的关系的核心也许是仇恨……它滋养着某种没有性活动色彩的……中性虐待狂……”
对儿童的身体伤害,在中国无疑更是多见。在我们“长本位”的文化体系里,许多儿童都身处于一种更加可悲的境遇。“棍棒底下出孝子”、“打是亲,骂是爱”之类的理论在父母之间流传着。而在古代更是有着《二十四孝》中“郭巨埋儿”这样可怕的故事:
“汉郭巨,家贫。有子三岁,母尝减食与之。巨谓妻曰:‘贫乏不能供母,子又分母之食,盍埋此子?儿可再有,母不可复得。妻不敢违。’巨遂掘坑三尺余,忽见黄金一釜,上云:‘天赐孝子郭巨,官不得取,民不得夺。’”
这个故事的版本我见过几个,但区别或是那个孩子的岁数,或是那个土坑的深度,而在汉人刘向《孝子传》版“郭巨埋儿”中,这个郭巨原还是富人,只是将钱财都给了自己的兄弟,而后的情节发展和“二十四孝”版完全相同。
我想这是我读过的所有故事中最荒诞无稽的一个。可就是这篇主题黑暗、结尾荒诞的短文,和另外23个故事,被一个无聊的元人拼凑成《二十四孝》,并成为过去中国人学习文言的启蒙书籍。
难怪鲁迅在他的那篇《二十四孝图》中说出了这样恶毒的话:
“我总要上下四方寻求,得到一种最黑,最黑,最黑的咒文,来诅咒一切反对白话,妨害白话者。即使人死了真有灵魂,因这最恶的心,应该堕入地狱,也将决不改悔,总要先来诅咒一切反对白话,妨害白话者。”
即使是到了21世纪的今天,我也曾多次耳闻一些成年人在茶余饭后气定神闲地交流体罚儿童的心得,并多次看到一些成年人在公众场合打骂自己年幼的孩子。他们似乎认为伤害自己孩子的身体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是为了孩子好才去做的,而这个所谓的“好”,又多少有着“养儿防老”——这条古老且阴暗的经济理论在作祟。
如果说在西方父母伤害自己的孩子是一种有意识或无意识的行为,那么在我们身处的这个古老的东方国度,它在某种意义上已经上升为一种文化——作为文化它便可能被习得和传承,而这些被伤害的孩子有一天也将为人父母。
第二个方面是心理方面的伤害,这里方迪在其著作中列举了两组数据:一、每年,全世界有一千万儿童被自己的亲生父母卖掉;二、一亿儿童被父母抛弃,四处流浪。至此,方迪这样说道:“除了微精神分析学家,无人能够估量正常父母对孩子的心理残酷程度。”
方迪总结出正常父母一般通过如下的两种做法给孩子的心理造成无可挽回的伤害:
一、“夹板”,表现为同时向孩子提出矛盾的、不可调和的要求。
二、父母之间的不和与争吵。
虽然“夹板”往往表现为明显的虐待,但是父母之间的争吵更使孩子不知所措,那些争吵让孩子分成了两半,从而可能形成心理疾病——因为他们感觉只有躲在心理疾病的黑色区域里,才能感到安静和安全——而这也是他们的幼小心灵挽救自己和家庭的完整的最后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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