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物之国

小云老师在这本书中延续了他一贯的幽默风趣，机敏睿智，不拘小节，而针对一些女性遇到的，或者说社会强加于她们的问题，更是语露锋机，小云老师即使不去使用那些专门术语，也完全能用常识的话语写出男权社会诸多逻辑的荒谬之处，用幽默又不失犀利的笔触，直指若被男权话语逻辑所禁锢，女性在劫难逃的矛盾与悲剧。

这一点，在我读到成功人士往往同时拥有双性气质的段落之时，尤其有所感触。

实际上，在社会学和女性心理学研究中，就有一类研究成果，即所谓的男性特质和女性特质，并不是绝对基于男性女性的自然天性的，而是有很大程度来自于集体错觉、偏见，其背后往往预示着社会层面有意的阉割和剥夺。

打个比方，如果一个男司机开车出了车祸，人们会说这个司机有问题，而如果一个女司机开车出了车祸，人们会说女人有问题——而实际上，根据统计数字，女性司机出车祸的概率仅有男性司机的十分之一。这足以证明社会文化下集体错觉能够做出何等荒谬的结论。不仅仅是在职业上，同时也包括在人格特征上，优柔寡断、脆弱、无主见，等等许多负面的人格要素，显然并不是女性的专利，只不过当这些要素出现在男性身上时，人们会说这是这个男人有问题，娘娘腔，没个男人样，而这些要素出现在女性身上时，人们会哈哈一笑，女人到底是女人。

只要肯稍微动脑筋思考一下，就可以看出这里面明显的性别歧视，强势和积极的人格要素、象征，被默认归属于男性，而被动，消极的象征好像一开始就是打着“女性”的标签。这其实是思维惯性下产生的错误，大量处于服从和被支配地位的，并不具有“经典男性特征”的男性被忽略在视线范围之外，同样，并不在少数的拥有坚强、果断、勇敢等美德的女性也被有意识的跳过，而当她们过于耀眼而没法不被提及的时候，人们会说这真是女汉子，巾帼英“雄”，真是女性中的男子汉。

语言和思维相互影响，英语中“MEN”代指了一般个体人类正如中文的“他们”作为代指了一般集体人类，无论何时，男性象征可以代表女性，而反过来却是万万不可，如果出现了women那就一定会是女的，如果出现了她们，其中必定没有半个男性。

这是在语言上有意识的对女性的集体剥夺，剥夺的是她们对人类性格特质中那些积极闪亮特质的天然所有权，乃至她们作为人类主体不可缺席的至少一半席位，将这些在话语和意识中变成了男性的专利，当然。对于一些被打上女性标签的特质，多少也从男性的主流价值观中被割离了，但是这种割离的苛刻程度，远远低于对女性的剥夺。男性的刚烈可以称为真英雄，而男性的柔和也可以被宣称为儒雅睿智等额外美德去赞美，反观传统社会语言逻辑下的女性，如果她柔和，那不过是在恪守妇道，尽本职，而如果一个女性拥有那些被男性垄断的特质，即使不遭受迫害，她最多也只能赢得个人的名声，被当做孤独的例外，而无论如何也无法为女性阵营遭受的偏见带来平反。

当然，反对派们会说，那是因为大多数男性和大多数女性确实就是如此，所以习惯上才这样划分。但你们又如何证明这种来源究竟有多大比例来源于生物天性，又有多大比例是后天刻意培养甚至阉割的结果呢？

任何一个人类，如果被外界长期有意识地被隔绝在某种社会训练和实践之外，这个人就绝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无缘无故地擅长起来，无论这个人是女性、男性、黑人、黄种人、白人，孩童，成年人。因为人类社会大部分的一般性活动都必须要有足够的后天训练才能够熟练。而一旦基于某些社会原因，对某一类人，无论基于性别，种族，民族，年龄，进行了这种有意识的隔绝，就必然造成“这个族群不擅长这类事情”的假象。如果一个社会女性不许去上学，她们中大多数人显然不可能有效获得文化知识，如果女性不许做官，那么她们中大部分人就必然没有机会展示管理才能，这才是明明白白的因果关系。

然而是什么使得女性在人类古文明发展的过程中限入劣势，渐渐从管理者、主宰者的岗位上被排挤，乃至被逐渐剥夺了多项实际社会权利乃至认知中的基本平等呢？

主要原因无非有二，睾丸激素，以及子宫，前者主要用于促进肌肉发展，而肌肉带来的暴力优势在古代有明显的效力。拥有暴力优势的人可以轻易地从肉体上消灭反对者竞争者来维护其统治。在较为简单原始的社会这是无比有效的做法。只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暴力最强者能够推进文明的演进，事实上穷兵黩武的雄性兵蚁/斯巴达式社会，即使不迅速自我毁灭，即使能够延续和肆虐再久，于人类文明发展史上留下的也不过是一堆毁灭废墟，而价值建树微乎其微，人们对他们的记忆甚至还不如那些被他们击败的文明，比如好基友泛滥的雅典。

事实上甚至指挥毁灭性的武力，同样不是雄性激素的专利，因为无论是在拜占庭帝国、土耳其帝国、乃至中华文明的一些帝国历史上，都不乏能征善战的宦官军事统帅，那么既然宦官可以，女性又有何不可？一个还有廉耻心的反对派大概会承认这错不在女性，而是长期征战在外的以男性为主体部队可能对他们的女性统帅产生一些不敬的想法甚至行动。好吧，我也同意这一点，不过以此为理由从军队中隔绝了女性之后，我也想听听反对派们许多文明的军事组织中男同性恋行为泛滥又作何感想。

谈完了睾丸激素的历史地位，我们再来谈谈子宫，子宫这种生物学器官不仅会让众多性成熟的女性每个月饱受流血和疼痛的折磨，更使得她们不可避免地承担了人类繁衍的重大负担，生养后代不仅是一件极度消耗身心的工作，在没有避孕技术的时代，还意味着结婚后女性很可能会不得不接连不断的生孩子，而古代医学的落后使得生孩子更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你可能是一位非常英明、睿智、勇敢的女性统治者，然后你怀了个孩子，然后你因为难产挂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大部分古代社会的女性在自己的人生中都不得不冒这个风险，而显而易见男性一生中的任何时候都用不着承担这种风险，故而一个男性君主，他可以和多位女性发生关系并留下足够的继承人（即使是在不承认后宫制度的国度，贵族私生子照样可以担任一些重要的职位，私生女也可以用来和一些地位较低但拥有实力的家族联姻，从方方面面巩固他多产父亲的权力地位），而女王当然也可以开后宫，找情人，不幸的是最后怀孕的风险永远会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在竞争中这无疑是一项极大的不利。

由于这两项生物学特征，才导致女性在传统社会的演化中很难把自己的优势保持下去，从而在不断的竞争中渐渐导致整个性别沦为男权社会的附属品，进一步被剥夺了参与许多社会角色尤其是管理岗位的机会。在这种局面下，去宣称某些特质属于男性专利，或是女性天生具有某些智能或人格上的缺陷，显然是一种非常卑鄙的行为，大体来说和先借机打断别人的腿然后再说你不擅长跑步一样卑鄙。——实际上，尽管是在这种遭受剥夺的古代社会里，在那些她们被迫承担的家族内部管理者的职位上，仍然有无数女性展示了出色的管理、指挥、统筹方面的才华，但这些出色的实绩，照样无法扭转男权社会根深蒂固的可笑幻觉和思维导向。而许多传统道德，社会规范，就是建立在这样的幻觉、农业社会宗法制度下的现实利益、以及一些古代不入流文艺中年（腐儒）带有明显精神变态性质的妄想之间的（鲁迅老师就有篇文章对比过孝经等几本传统道德文献的版本发展，越是封闭社会晚期，孝经内容越荒诞变态）。

我说这些，倒不是想挥舞什么女权主义的大旗（我不爱挥旗子，不管那上面写什么），但我想任何一个具有理性思维的人，看到一些荒诞不经的谬论去主宰多数人的思维都实在会忍不住吐槽。

然而现在的时代已经不同了，诚然，死而不僵的传统思维还敢在许多场合或明着胡说八道，或暗地里动手动脚，但是这毕竟是人类文明和技术迅速进步的时代了，女性的社会地位正在不断提升，女性的自我意识和自我认知也随之在日益蓬勃发展。因为昔日的两项限制要素，正逐渐变得不再重要。

个体暴力在文明社会的秩序中日益缺乏用武之地，一个依靠赤裸裸的暴力解决问题的人不仅很难再登上权力的高层，更有可能迅速被法律制裁，排除到主流社会之外（当然那会催生一些其他问题），而子宫这项生物学特征，由于自然进化的缓慢性，不可能这么快追上人类文明演进的脚步，但即使如此，生育抚养孩子是女性天职的僵化思维，也早就从许多先进文明国家的社会意识中被解除了。小云老师已经提到避孕套对女性提供的重大帮助，而随着现代医学技术的飞速发展，在我们有生之年见证人造子宫的低成本普及化应用同样不是遥不可及的幻想，而到了那个时候，人类文明演进的成果就将进一步将女性从生物学的桎梏中解放出来，更加有效率地参与到社会竞争当中。


以上部分，主要集中讨论了性别歧视以及外部文化的偏见形成，其实近似的理论也可以延伸到不限性别的社会意识形态领域对个人的奴役和主宰。

社会会因为其发展，在不同时期阶段，会宣扬一定的价值观来配合其自身发展，使人们投身于需要的岗位，可是，你得考虑，宣扬某种价值观的人，人家屁股不一定坐在你这一边。最简单的例子，卖房的人显然希望房价越高越爽，有房的人也乐享其成，你想买房的人就苦逼了啊。管理职位的人当然希望下属忠诚，服从，有执行力，最好还能自觉自愿地堵上管理者错误指挥带来的损失，或者干脆有把自己所有不切实际的妄想化为现实的神奇能力（哆啦A梦！），可身为下属，若是照这种神灯精灵的路子发展，真的就能达成自己职业生涯的最佳成果么？再退一步讲，这样的事业成功，一定能保证你人生的幸福吗？
任何一种宏大的普世价值观，无论来自何处，都不可能完全涵盖人类社会日益复杂的生态结构的方方面面，大家不过都是自说自话而已，无非看得多的讲的宽一点儿，封闭社会的井底之蛙则以为那个坑就是世界。然而无论看多看少，立场如何，就算是贸易合作伙伴，人家为你的钞票负责就已经相当仁至义尽了，有任何人能为别人的人生幸福负责么？不用说宣扬形形色色普世价值观的高音喇叭们，上至爹娘，中到配偶，下至子女，有任何人能够指导或背负别人的整个人生吗？
绝无可能，自己的人生，再怎么与他人分享、共存，到最后也还是需要自己个人的思考和规划。一旦你把决策权和价值判断交给了别人，那就不要有什么太美好的期待了，饲主给啥饲料您就吃啥吧。

孙子早就曰过了，谋定而后动。有知才可能有谋，有谋才可能有胜算。谋需己出，那知由何来，又该信谁哪？

别信我，我就是一饶舌的过客。所谓兼听则明，世上唯一的绝对真理就是没有绝对真理。这是像噬身之蛇一样荒诞而又现实的结构。金刚经里更是早已写过，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所有人定的法则，无论是看似牢不可破的传统，还是看似强大无比的社会规则，又或者是无比诱人的文化价值观，在三千世界的沧桑变迁中都是瞬间即逝，变化无常的露珠闪电，何须执迷呢？其实佛陀的解构之语所解构的，又何尝不包括自己的话语？

当然，佛陀之语是希望众生免去执迷之苦，可不执迷之后又该何去何从，各人大可各作其解，躺倒什么都不干者有之的荒野逸人有之，严守戒律苦修求证者有之，不忌酒色荤腥的高僧有之，兜售形形色色的“免罪符”赚出金身法座，琉璃宝塔的精明商人亦有之。

或者有另一些人，虽居于闹市，未离凡尘，却能够有一颗俗夫难测的宁静隐逸之心。

佛家讲开悟，然而，无知之悟，和有知之悟，是大不相同的，周游世界归来之人，也许凑巧会和那个从未离开山坡的牧童做出相同的选择，可两者选择背后的思维分量，却不会相等。

在千变万化的意识形态和价值观的竞争，除了比谁的高音喇叭造得更大，谁掌握的物质资源更多，更加重要的比较，是谁的知识储备更占优势。语言很大的一个本质就是诡辩，没有谁手握终极真理，但谁有更好的知识储备，谁就能让自己的观点更加具有说服力。如果你的理论单薄枯燥肤浅脆弱一戳就破，那么有再大的喇叭，控制再多的电视频道，对你也很难有多少帮助。

而反过来，当一个人的内心拥有足够的理论武装的时候，那么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外部敌人，最多也只能和他/她打个平手，外在的敌人最多可以毁灭你，但是永远无法奴役你。

而在不是这么极端的，你死我活的情况下，一个有着充足的知识储备的人，在与周围的竞争与互动中就能永远确保自己的判断力，从而居于主动地位，不会被别人随便牵着鼻子走。

当然，所有这一切，其实都是相对，万法皆空，万法亦皆真，万事皆虚，万事又皆允，每个人，每一种生活都是此时此刻的真实，真实如荧幕上的浮光掠影；然而又有何人何事，从未参进过半分的表演做戏，做戏如霸王别姬的至死不渝？只不过，当你真的见过三千世界，芸芸众生，看过了无数的价值观和世界观，你就拥有了更多合情合理的可选路线，而用不着在某种明显让你浑身不适痛苦不堪的生活中死磕到底。

所以，小云老师的这本书，虽然起于文艺，其探讨的问题，却远远没有止于文艺。

比如小云老师很是宣扬了一套“功利主义”的思维方式的，看上去，俗了点儿。可是，其实整个地球生物圈打从诞生的那一天开始就是功利主义的，一个物种如果不按照功利主义的基本规则去发展，那你今天也就见不着它了，这关乎无比严肃的客观存续问题，没有比生存发展更高的正义，因为在进化史中挂了的兄弟姐妹们，运气最好也就在化石里面留个剪影，给后世留点谈资罢了。

自然界如此，人类文明又何尝有过成功延续的例外？当然，随着社会复杂度的发展，非功利主义的观点也层出不穷——但是我年轻的朋友啊，你可曾注意，宣扬非功利主义的那些人，大都比你富呢？而就算是一个穷吟游诗人，他唱出浪漫歌曲，若不是为了去领主那里骗吃骗喝，也就是去无知少女那里骗床骗觉了。在功利主义的评价机制里，吟游诗人的歌喉，乐器，音乐，全都是他的资源，用来换取别人资源的资源。

少女又何尝没有资源？只不过无知限制了她运用自己的资源，而不能有效运用自己资源的人只会有两种结果，被人运用，或者干脆浪费掉。

那既然生活在实质上建立于功利主义原理的世界里，天然属于自己的资源，让别人骗去白用，还不如自己有价运用，无意识地靠运气使用，不如有意识有效率地运用，这难道不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逻辑么？

当然，我们也可以抱着诗歌中的美丽梦想作为生活的全部，这种生活同样是生活，梦同样是梦，与功利主义的生活和梦想，倒未必有价值上的高下之分，毕竟，梦世界的一切都是无价之宝，不能用流通货币核算。作为半个文艺人，即使知道那是朝露，也无碍我在太阳升起前尽情沉浸于那份美丽之中。

只不过我功利主义者的那一半人格，却冷静，残酷，还带着几分揶揄之意，在计算着不同的生活和梦想的市场零售价和保鲜期呢。依靠别人的生活和梦境，大体上来说充其量只有几年的寿命，二十几岁就会有被社会上的乱棍打得七零八落，能延续到三十岁以后的更是微乎其微。

而依靠自己双手支撑的生活和梦想，它将与你的心跳和呼吸同在，能够与你的全部人生共鸣。所以公主的优雅生活受到她监护人的主宰，而女王拥有自己的整个国度。

这就是为什么每个人都应该尽最大努力成为自己人生的主宰，以身相许或者以生相许，这种斯德哥尔摩式的人质生活包装一下，听着倒是又浪漫，又沧桑，可是真的实践起来，多半是又枯燥，又操蛋，因为你的人生不是在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的在一起的那个瞬间就结束了，接下来王子会成为国王，而国王大半糊涂、秃顶、挺着个啤酒肚——如果不是如此，那基本可以肯定他在宫廷内外会有一大堆情妇以及私生子女；而你会成为公主她娘，公主她娘在故事里多半不是已经死了、病怏怏、疯疯癫癫，不然就是即将成为来访邪恶女巫的倒霉受害人。


所以正如小云老师写在书中的那样，要成为一位女王，需要有大量的理性思维，再加上一点儿浪漫情怀。浪漫情怀负责鼓劲，理性思维负责解决剩下的所有脏活累活（笑）。

理性思维的好处在于，它能够尽可能地提供一套工具和逻辑，来帮助你分析现实状况，并找出相对合理有效的策略，它能化大多数问题为可计量，可测算，可预知，可准备，可解决，这会给予你的人生以极大的从容，让你生活得游刃有余。而在自身力量或外部情报不足的时候，理性也从来不会讳疾忌医，羞于承认，从而及时让你采取有效的补救手段，或是转换策略，从而最终让你达到当初的目标，这正是它靠谱之处。

而浪漫情怀的靠谱之处在于，它绝对不肯承认自己指挥的不靠谱。这种死不认账恰恰是浪漫情怀最大的力量所在。虽然很多时候它会把我们带到沟里去，可是，有时候在理性已经低头认输的情况下，浪漫之心却依然拖着我们勇往直前，我们可能会因此浪漫或者不太浪漫地死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但是也有可能因此坚持到雨过天晴，甚至是石破天惊。

事实上，只有那些具有足够理性和积累的人，才能踏出这个世界上最浪漫，最精彩的舞步，芭蕾舞可以说是大多数人知道的最优雅，最美丽的舞蹈，可又有几个人认真思考过，那每一个优美的舞步之后，都有着精确的计算，而这种计算，更是通过经年累月的反复练习，被铭记在舞者的每一丝肌肉和每一根神经之中？每个人都能记住舞台上白天鹅的优雅身姿，却有多少人能够对舞鞋之下的累累疤痕同样印象深刻？当你记住了那些疤痕，你也就记住了浪漫的真谛。

所以我们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外衣，无论是优雅如五色祥云，还是荒诞如皇帝新衣，你又如何知道那位赤裸皇帝不是行为主义的先驱，不是在用自己的皮肤表达着对繁文缛节的无声抗议？重点在于，在形形色色的外衣和社会角色下，你是否有一颗因为武装到了每一个细胞，从而敏锐机智，从容不迫的心灵。这种从容也许最初源自单薄的白纸黑字，但只有在现实演练中得到反复印证之后，它才真正变得颠扑不破。理论正确不能保证强大，但强大足以为你的理论正确背书。

看到小云老师关于小三和真爱的那段，我不由得想起来前几日和一位女性网友关于类似话题的讨论，她的意见是穷人因为拥有的东西少，所以对真爱更加珍视，不能容忍婚外的通奸行为，于是我很纳闷地提了个问题，如果你是对别人家的通奸行为不能容忍，这到底是因为珍视真爱呢，还是纯粹在多管闲事儿呢，如果是你的婚姻中出现了通奸行为，你的配偶都跑去通奸了，还谈什么真爱啊？通奸者之间倒多半是真爱。

和讨论爱情的人讨论逻辑，这显然是我自己自讨没趣，可想而知结果是不欢而散，今天又看到这个话题，我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就诞生了一个笑话——如果讨论真爱标准的话，我的生活中有一位毋庸置疑的真爱：

——我每天都吻她，含她，舔她几十上百次，每次完事儿后我都很认真仔细地帮她清洁身体，用最干净的毛巾为她擦干，再把她小心翼翼地把她送回她的卧榻，她还是我的青梅竹马，从我的孩童时代开始，记忆里就只有她一位，尽管我面前有过许多不同的选择，我却一年365天从来没有改变过自己始终如一的伴侣，直到今天，尽管岁月已经在她的身上留下了累累痕迹，我与她的关系却与童年时代纯真如初，从未变化。



——她就是我从小用到大的那把金属汤勺。


我对自己编笑话讲笑话的水平不是很有信心，请问大家笑了吗？笑完了吗？笑完了咱们接着往下说。

只有对物体才能进行这种几十年如一日的“占有”，对活人这样做，是一种被称为奴隶制的滔天罪恶，无论对被占有者，还是占有者。奴隶制下的奴隶是奴隶，奴隶主又何尝不是奴隶？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生活中还有别的选择。当奴隶的时候，今天要担心主人的鞭子，明天要担心被主人拉去市场上卖掉。当奴隶主的时候，晚上睡觉还要担心奴隶拿刀割了自己的喉咙，放火烧了自己的大宅。这不是一个现代文明社会下人类应有的生活。

我可以用看上去很美的语言堆砌无数华丽的伪装，但事实上我在谈论的对象不过是一把汤勺。而任何女性都不该让自己变成“不过是一把汤勺”。你应该，也完全可以成为自己生活中的掌勺者。

小云老师的最后一章，自由和爱情的敌人，是关于脸面的。何谓脸面？脸面就是一种群体价值观，关于何为好，何为坏，何为荣誉，何为耻辱。可是谁创造了它呢？它不是地里平白长出来的，也不是上帝用闪电刻在石板上的。它们通常由形形色色的话语权支配者在市场上兜售，再由各国各代的世俗统治者根据自己的需要选择性地推广宣传，而这种价值观的传播带来的特定社会秩序又反过来支持了他们的统治。

换句话说，制定价值观的力量=统治权，而没有一个女王能够靠把自己的统治权拱手送人来登基加冕。

精神世界的伟大之处，恰恰在于它可以很大程度上超越外部环境的物质限制，在现代文明条件下，只需要极少的物质基础，就能够为一个人的精神王国打下坚实的基础。在这里，你可以同时是空之神索拉，是地之母盖亚，是创始者耶和华，是承载者玛利亚。

而现代社会同样告诉我们一个事实，非物质财富是可以用来换取物质财富的。如果你拥有丰饶的内心王国，就能够为你在现实疆域中的征战提供源源不竭的财富，兵员，谋略支持，直到有一天，你的国会在尘世实现。

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而你能够两者兼得。到了那个时候，会有无数赞歌为你唱响，然而你甚至已经不需要他人的赞颂，因为你自身就是大地上的美丽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