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1987年刚刚打开国门的数亿中国人来说,“87股灾”不过是帝国主义投机分子自酿恶果的行为,有几人能解其中之意呢? 此后,高西庆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回忆道: 1987年10月19日,黑色星期一,纽约股市暴跌。那天早上我到公司时快10:00了。到办公室一看,就像电影里一样,办公室的人一个个都那样,就像谁死了,我当时就有这个感觉。我问发生什么事了,我的秘书告诉我,股票市场垮了。我说怎么垮了,他说掉得一塌糊涂。对我来说,仍然没有什么感觉。不像美国人,他的家产、所有的业务都在里面。对我来说,第一,我不愁工作,反正我干两年就回国了。第二,股票升跌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炒股票。我们事务所占了五层楼,所有的人,上上下下慌张得要命,办公室里谁也不说话。我去找自己的领头律师,结果人家一个个都觉得很紧张,觉得很不得了的大事情。所以我就揣了一个小照相机,跑到股票交易所去了。华尔街口上的那个交易所,停了大概至少有七辆电视台的那种大货车,上面有电视,摄像机就对着交易所楼上。为什么对着上面?等人跳楼呢。我的一个学长,法学院毕业的,是纽约证券交易所的秘书长。后来我问他,他说,好些年前我们已经把所有的窗口封起来了,没有人能跳得下去。 街边上有很多人,各种各样的,说什么样的话都有,有人说,世界末日到了,上帝终于开始惩罚这些贪婪的人。还有的人在讲,你应该把钱投资在你的灵魂里,而不是投资在这种市场上。讲什么的都有,有唱的,有说的,非常热闹。所以我印象很深,但觉得这是美国的万花镜,跟中国没有关系。 “黑色星期一”那天晚上,我在办公室里,七八点的时候,接了个电话,是当时纽约总领事馆,就是中国总领事馆打来的。问我,这个事情会对中国怎么样。我说不会怎么样吧。他说能不能来谈一下,我问跟谁谈,他说总领事要谈。当时纽约总领事是大使级,级别很高的。我说可以啊。他说今天行不行,我说今天这么晚了怎么行。他说那明天上午,叫几个当时在华尔街工作的中国人一起。我说那不可能,白天肯定不行,因为大家白天很忙的。最后约来约去定在第二天晚上。第二天晚上,我们几个人去了,一看,一大屋子人。我以为就总领事一个人,除了总领事及商务经济方面的所有这些领导之外,还有中国当时驻纽约的主要机构,什么《红旗》杂志的、《人民日报》的,当时都在那儿。就这样,讲了一两个钟头,他们问问题。我们当时对于它可能对中国的潜在影响根本就没有概念,说不会有太大影响,但是对于这个事情发生以后对美国的影响,我们倒是有点概念。 后来我问领事馆的人为什么对美国股票的这次大跌这么重视。他们告诉我,美国股市暴跌以后,中央当天就来了密电,希望他们马上了解这个事情的影响。经过这次在领事馆的讲解之后,后来又去讲过一次。大概是10月还是11月,我们组织了一次比较大的研讨会,有当时的中国留学生和中国在那边的机构,好几百人,在一个集体教室里听,大家的兴趣也越来越大。后来王东明,就是王波明的哥哥,给我们讲了一些国内情况,说国内有人也在考虑这些事,已经开始发行股票了,但没有交易所。结果王波明突作惊人之想,说,咱们是不是也在中国弄一个股票交易所。他刚说出来的时候,我马上就笑了,我说那可能还要很长时间。他说不一定。那天我们谈了好几个小时,结果越谈越兴奋,越谈越觉得还真的有可能,我说那也可以试试,最后就决定多召集一些人,讨论这个事。(有删节) 仔细看这段历史,很有趣,是谁对87股灾投以了如此关注的目光,又是谁在国内考虑这些事呢?20年来始终成谜,但就是通过这封密电,高西庆、王波明、刘二飞这些中国股市的设计者,走到了一起。 尽管事后各界纷纷确认高西庆、王波明这些人是中国股市的创始人,但请记住他们的际会,不是偶然的巧合。国内早已有成立股市的需求和呼声了。 早在1984年,时任中国国际信托投资公司执行董事的经叔平就已经公开发表意见,建议开放股票市场。经叔平在经济界威名赫赫,解放前就在上海滩成名立万,1993年10月,年届75岁的经叔平在全国工商联“七大”上当选为执委会主席,成为继陈叔通、胡子昂、荣毅仁之后的第四位主席。1995年筹建我国第一家以非公有制经济为主要入股对象的股份制商业银行─中国民生银行,并出任董事长,民生银行当时的大股东有万通集团的冯仑、新希望集团的刘永好、泛海集团的卢志强、东方集团的张宏伟等,个个都是商界的一方霸主,而经叔平本人在民生银行里不持股,却能坐上中国首家民营银行的头把交椅,并享有投票权,这在中国股份制改革的进程中是绝无仅有的。这些商界大腕能在经老的旗号下团结起来,经老的号召力是不容置疑的。2009年,经老去了。 也是在1984年,中国人民银行研究生部81级、82级的研究生吴晓灵、胡晓炼(现在经济界的人士对这两个名字一定不会陌生)等20多人共同执笔撰写了《中国金融改革战略研讨》,其中也提到了要在中国建立证券市场。 产、学、研,海内外,大家都想到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