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胶莫非真有有那么好吗?连强蓬的妹妹,美丽的、大大地见过世面的苏乎拉都在为了今年的冬天(冬天停止生产,闲来没事,是嚼泡泡糖的大好时光……)和城里的朋友而没完没了地收集储备着松胶。我们去找她玩的时候,十次有八次都被她嫂子告知正在森林里找松胶! 卡西说:“这个好嘛,好吃的,香的!” 斯马胡力说:“吃这个嘛,牙白嘛!” 连体面的生意人马吾列也劝我多嚼松胶,说对牙有好处。每到那时我都闭了嘴一声不吭。他每次见了面都提我的牙干嘛?我知道自己的牙很“突出”,但也不至于被强调成这样。 其他的人呢,除了年纪稍大的男性外,大家每天嘴里都嚼个不停。好像嘴巴闲下来是一件很难受的事。 哈萨克牧人的牙都白得令人嫉妒,还打着闪儿,而且大都整齐饱满。这大约与生活环境,与饮食有关吧。卡西的牙也极白,但不太整齐,有些扭曲。为此她有一说话就捂嘴的毛病。 但是牙好显然没有松胶啥功劳。卡西才十五岁,就有两颗大牙被蛀空了。扎克拜妈妈还不到五十岁,就掉了四五颗牙,还天天嚷嚷牙痛。沙阿爸爸呢,下牙镶了整整一大排金牙,也不知有多少颗。每当他开口说话,我就飞快地数一遍,但没有一次能数清。 无论松胶和泡泡糖对牙有没有确切的好处,嚼它们已经成为强大的习惯了似的。大家都在嚼。嚼啊,嚼啊,嚼到该吃饭了,该睡觉了,就吐出来粘在衣服扣子上。第二天抠下来继续嚼。 斯马胡力不嚼的时候则吐出来贴在随身携带的小镜子上,没事了就抠下来重新嚼软。并不停地增加新的松胶进去,那块松胶原本如黄豆一样大的,后来渐渐成了铜钱大小。圆圆扁扁地附在光滑的镜面上,相当牢固。 若是泡泡糖的话,就更珍惜了。不嚼的时候他会把它粘到手表上,覆盖了整个表盘。若妈妈问他几点了,他抬起手腕,先抠下泡泡糖扔进嘴里,边嚼边说:“五点半!” 而卡西则捏在耳环上,变成了一个坠子垂在那里晃啊晃。 不但卡西的松胶是无限期使用的,她的一个泡泡糖也能一直没完没了嚼下去(在我看来泡泡糖是一次性的,嚼时间久了会发硬),直到不小心弄丢为止。每到那时,她会懊恼好几天时间。若是斯马胡力捡到的话,绝对不会还她,而是赶紧扔自己嘴里。于是斯马胡力的泡泡糖会突然大了一倍,引起卡西的怀疑后,两个人在花毡上打作一团。 至于我嘛,后来也渐渐打破了观念(……),学会了反复使用泡泡糖这一招。不过我不吃的时候一般都把它粘在指甲盖上。没办法啊,在深山老林里,泡泡糖实在太珍贵了,有钱都没地方买。松胶虽然到处都是,可远远没泡泡那么香甜有趣。再说松胶也吹不出泡泡来。 在没事的时候嘛,嘴里嚼个东西,腮帮子动一动,也是极大的慰藉啊。嚼到实在没法再嚼的时候,还可以用它来粘掉身上的羊毛。奇怪,我又不放羊,怎么也整天一身羊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