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19世纪人类新建的道德等级中,一些动物被推上最佳位置,但这种想法也很片面。一些动物的确变得比其他的更为高贵和优秀,但主要因为人类可以因此认同它们、怜悯它们。 但是,人类的认同并不仅限于宠物,其他一些生物也被人类置于很高的地位,认为它们应该得到人类的友谊和保护。在19世纪末,瑞典社会发展出防止残忍对待动物的意识。人们认为动物应该得到保护,不仅因为它们对人类有用处,更因为道德和宗教方面的原因。对动物悉心照顾,能够让人成为更好的人。 首先反映出这种联系的是成立于1869年的小鸟之友协会,这并不令人奇怪,因为在中产阶级看来,鸟类的生命既有道德意涵,也可寄托一种乌托邦理想。对这种长羽毛的朋友的特殊兴趣可以有以下几种解释。其中一项重要的事实就是鸟类看起来并不野蛮。它们的思想和习性都非常干净;它们的生活很可人和超脱。鸟类并不驻足于肮脏的地方,而是翱翔在干净的天空,它们也不发出难听的声音,而是在枝头、树梢唱着动听的歌曲。甚至它们的性生活都非常文雅,不像猪、狗,更别提兔子了。 从许多方面看,相比于其他动物,鸟类都代表着中产阶级美德的典范。很多小鸟都住在一个稳定的核心家庭里,在安全的巢穴中细心照料自己的后代。它们也象征自由主义和个体主义的精神,宛若天堂里自由、民主而勤勉的公民。 但是,即使鸟类爱好者和鸟类学家也并不对所有鸟类都充满热情。鸟也被区分为好鸟和坏鸟。大部分细声歌唱的鸟被划为好鸟。它们修筑漂亮的巢穴,吃素或虫子,每年只交配一次,从不侵占其他鸟的巢穴,每季忠贞地飞回来,总希望只有一个伴侣。这类鸟儿具有很多美德,诸如喜欢家庭生活,对婚姻忠贞不二,勤俭持家。 另一方面,那些不好的鸟类必须受到控制。它们过着缺德的生活,常常攻击善良的鸟类。它们以捕猎或腐肉为生。有的甚至把蛋下在其他鸟的巢穴里,没有丝毫的父母之情。很多鸟类爱好者认为,最坏的鸟当属麻雀。它的声音难听,羽毛也是脏兮兮的灰色,像群乌合之众般飞来飞去,显得很有侵略性,常常以谷堆或马粪堆为家。总是在交配,巢穴也凌乱不堪。麻雀常常被一些描述无产阶级的词汇来形容。它们开始作为城市生活的象征,象征城市化对乡村田园的威胁。麻雀,类似于贫民窟的孩子,当然不值得鸟类爱好者们关注和保护。 小鸟之友协会的会员名册也非常耐人寻味,它充斥着一些高级市政官员和商人。但这个协会的活动主要面向孩子和学校老师。其基本理念之一便是达到保护鸟类的教育目的:“对自然之热爱,是一种塑造自我,并使自我得到满足和愉悦的强大力量,在道德和宗教的意义上,它总是带来益处;它使我们的心灵从疑虑升华到善良、健全和美好。”鸟儿们也为人类的家庭生活,亲子关系树立榜样。在一次关于“小鸟带给年轻朋友们的礼物”谈话会上,一位成员做了有关小鸟家庭生活的演讲,小鸟通过了学校的所有考验,鸟妈妈才让他开始为自己的生存而奋斗。 年轻成员们不仅做演讲,还打着横幅,放着音乐,亲自到乡下去,为小鸟们未来能有栖居之所栽种树木。他们被教导要与那些打鸟、破坏鸟儿巢穴的人作斗争。 鸟类并不是用来教育儿童的唯一动物。其他物种对树立道德典范也有很大帮助,例如有关性方面的教育任务。农场牲畜的交配过程,是农村孩子了解性知识的一个来源,但中产阶级的孩子却要回避这种经历,或者仅仅从理论上了解这个过程,从生物学书本上读到这些东西就够了。在教育的这一领域中,一方面动物作为很好的教育案例,另一方面又必须强调,人类的性欲和动物的根本不同。 在19世纪,一个专为孩子而设的动物世界被营造起来,所有动物的生活都为某种特定的教育目的被重新创造。动物们的多偶习性被人类改造。在学校教科书里,原本妻妾成群的公鸡被塑造成一家之主的形象,与母鸡和两只小鸡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其他的牲畜生活也被描绘成这种核心家庭模式。建于1893年的斯德哥尔摩生物博物馆,参观者一进门就可以看见,一只两条腿的母熊温柔地怀抱着两只小熊,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人类的母性。
美好生活——我们的动物朋友
书名: 美好生活
作者:
出版社: 北京大学出版社
原作名: Den kultiverade människan
副标题: 中产阶级的生活史
译者: 赵丙祥 | 罗杨
出版年: 2011-1
页数: 268
定价: 30.00元
装帧: 平装
丛书: 博雅同文馆·历史-人类学译丛
ISBN: 97873011812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