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骑士[试读]
遭遇,失之交臂1
我到过墨西哥的恰帕斯州。 但那不是一次萨帕塔运动或副司令马科斯的朝圣之旅,而是一次发现或曰遭遇。 2002年10月末,健芝、铁军、黄平和我一行四人抵达了高原上的墨西哥首府墨西哥城。这是我们这一自行昵称“CCT”(Chinese Crazy Team)的小团队的第二次拉美之行。 抵达之日,正值著名的墨西哥鬼节的前夜。那份盈溢的热烈、绚烂的狂欢盛况几乎立刻浸染了你全部身心。生的昂扬与响亮充满了每个死亡的形象和符号。那是死亡时节的新生,那是执著着生命对死亡的拥抱。这是拉丁美洲了。不仅是墨西哥,不仅是阿兹台克或玛雅。 带着节庆中骤然装点了灰色现代都市的富丽色彩,同时带着残留在视网膜上、印刻在脑海中的、... 查看全部[ 遭遇,失之交臂1 ]
遭遇,失之交臂2
沉默。剧烈震荡与喧哗之后的沉默。2001年2—3月,身着军装、头戴其“品牌标志”之滑雪帽的副司令马科斯和蒙面的萨帕塔人再一次跃上全球主流传媒头题、占据了各电视台画面。拉丁美洲历史上的第一次、也是短暂的20世纪的第一次,24名玛雅原住民游击武装领袖,无视墨西哥常备国防军三分之一的兵力——6万政府军的包围圈,公然、公开地戴面具、徒手走出了游击区,行程近万里,造访墨西哥境内的诸多原住民社区;最后抵达首都墨西哥城的中央广场,最终进入了墨西哥国会议事厅。然而,这既非缴械投诚,亦非武装突围或进军占领。萨帕塔之旅从那充满殖民式建筑的、美丽的老城圣克利斯托瓦尔启程,途经无数乡村、城市,所到之处,倾城空巷,争睹... 查看全部[ 遭遇,失之交臂2 ]
遭遇,失之交臂3
沉默。2002年,当我们深入恰帕斯东南群山之间的时候,萨帕塔运动、副司令马科斯在沉默中。然而,他们的声名、他们的故事,围绕着他们的激情、臆想和忧心却在我们的整个行程中一浪浪地冲向我们;而每个有关萨帕塔运动的消息又如同涟漪般地播散开去。早在访问墨西哥之前,我们已在北美、在欧洲、在辽阔、多元的亚洲、在非洲、在巴西阿雷格里港的“世界社会论坛”上听到了萨帕塔运动与副司令马科斯的种种故事。凤毛麟角、支离破碎,版本甚众,却如雷贯耳。自1994元旦起,恰帕斯、“墨西哥东南群山中”的“真实村”成了后冷战年代全球反叛力量新的圣地和中心,一部著名的、关于萨帕塔运动的纪录片正名为《有一个地方叫恰帕斯》 。然而,这远... 查看全部[ 遭遇,失之交臂3 ]
遭遇,失之交臂4
沉默。当我们驱车行驶在墨西哥东南群山之间的时候,不时见到现代化的军营在次生林中拔地而起,一处处现代化的营房怪诞地高耸在星星点点地散落在山间的原住民的原木棚屋近旁。显然处于临战状态的军事巡逻队间或与我们相向而过。尽管经历了2001年萨帕塔人的长征,尽管似乎达成的政府撤军的协议,但在恰帕斯、在这东南群山的一角,仍弥散着某种剑拔弩张的气息。而在世界版图上,墨西哥近旁则是在911的重创和谵妄之中的美国,恐怖主义作为有效的全球意识形态正一步步地封闭着世界上最后的抵抗空间。墨西哥著名的民谚:“上帝离我们太远,美国离我们太近”……此番沉默充满了巨大的张力。 然而,8年前,1994年的第一天即将破晓的时刻,就... 查看全部[ 遭遇,失之交臂4 ]
第一枪,枪响之后1
1993年12月31日,午夜将近,恰帕斯州老城圣克利斯托瓦尔。当这座始终充满游客的城市中的节庆气氛渐次消散在醉意与睡梦之中时,似乎没有任何先兆、没有任何预警,一支见所未见的军队悄然进入,迅速占领了圣克利斯托瓦尔及周围的七座城镇,在占领了市政厅、警察总部、监狱、电台之后,起义军占领了这一区域的军事要冲和通往外部的公路。除了攻占警察总部的相持中的数人伤亡之外,这次起义和占领几乎是兵不血刃。 当圣克利斯托瓦尔的居民从酣睡中醒来的时候,震惊地发现城市已在玛雅印第安原住民起义部队的占领与掌控之中。电台中反复播放着这支自称萨帕塔民族解放军的宣战书(后称《第一丛林宣言》): “我们是五百年斗争历史的产物:首... 查看全部[ 第一枪,枪响之后1 ]
第一枪,枪响之后2
或许需要对这一石破天惊的时刻做某种极为简约的历史追溯。1992年,世界各地,尤其是美洲,纷纷举行“地理大发现”——哥伦布“发现”美洲500年的纪念活动与研讨。“地理大发现”,无疑是现代文明的重要开端之一,是人类(毋宁说是欧洲)文明全新的开端之一。然而,间或为欧洲和北美世界始料不及的是,在拉丁美洲、同时也是在世界各地,这一预期中庆典式的活动,却成为对殖民暴行的总清算。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美丽故事”,此时被清晰、全面地还原为一次野蛮对文明(玛雅印第安文明、印加文明)的践踏、摧毁与杀戮的历史。不仅“拉丁美洲:被切开的血管” 再次全面曝光在世界视野之中,欧洲文明的崛起集中显影出其血腥、野蛮与残暴的底色... 查看全部[ 第一枪,枪响之后2 ]
第一枪,枪响之后3
也正是这幅震惊了世界的画面上,一个人物、准确地说是角色,陡然凸现在全球的视域之中。那便是副司令马科斯。这不仅由于在身材瘦小的玛雅原住民之中,那个高大的男人格外突出,也不仅由于在那一片蒙面人黝黑的肤色之间,这个白皮肤的指挥官极为醒目;而是在于,当墨西哥的国家机器还在震惊中不知所措之时,首先赶赴现场的,是墨西哥、北美、很快是全世界新闻记者和他们的照相机、摄像机的丛林;在多数无法流利地讲西班牙语的玛雅原住民起义者中间,马科斯脱颖而出,成了无数照相机、摄像机的焦点。不仅他的西班牙语优雅且丰富、迷人,而且他娴熟地操持着法语和英语——尽管相对于他的炉火纯青的法语,他流利却略带西班牙口音的英语略显逊色;他间... 查看全部[ 第一枪,枪响之后3 ]
第一枪,枪响之后4
一如游击战、也是在墨西哥富有传统的“跳蚤战”,萨帕塔人在1994年的第一天震惊了世界之后,2日傍晚,游击队已开始由圣克利斯托瓦尔及其他城镇撤往群山之间。与此同时,数千名美式装备、经美军绿色贝雷帽(特种兵)训练的快速反应部队已抵达恰帕斯。占领了奥考辛格镇、未能及时撤退的游击队员被包围在小镇的市场之中。在如此悬殊的兵力与武器对比中,此后七天的相持酷烈而残忍。许多手持木头枪——武装斗争的象征性符号的战士倒在血泊之中。一场血腥的屠杀已迫在眉睫。 然而,与政府军同时、甚至更早,众多通过媒体获知玛雅原住民起义、对抗死亡与遗忘的墨西哥平民——青年学生、NGO组织、社运人士,甚至中产阶级专业人士、家庭主妇,从... 查看全部[ 第一枪,枪响之后4 ]
偶像,马科斯之谜1
武装起义后不久,这场武装与和平的抗争,便开始显现了其始料不及的又一个后现代面向。随着12日的停火,来自墨西哥全境及世界各地的新闻记者开始如雪崩般地涌入。尽管有着政府军和萨帕塔运动民族解放军的双重哨卡和审查甄选,每天仍有3-5辆满载着各国记者的旅游车开进拉坎顿丛林深处、萨帕塔民族解放军司令部所在地,焦虑而无奈地等待“朝觐”副司令马科斯。与此同时,更多的来自世界各地、主要是欧洲和北美的抵抗运动人士及形形色色的社会活动家,也开始纷纷结伴涌向恰帕斯。1994-1995年之间,所谓“萨帕塔之旅”特指这样的政治游客的恰帕斯之行。在社会的不同层面,马科斯开始成了一个为人们所崇拜的另类偶像。未及2月,从圣克利... 查看全部[ 偶像,马科斯之谜1 ]
偶像,马科斯之谜2
这一轮轮的狂热猜测甚至成了猜字游戏:有人指出,“马科斯(Marcos)”正是1994年元旦萨帕塔民族解放军所占领的七座城镇的首字母缩写(Margaritas, Altamirano, Rancho Nuevo, Comitan, Ocosingo, San Cristobal);有人则认定他是起义军另一秘密名称的缩写:萨缪尔•鲁伊兹主教 武装革命运动司令(Movimieto Armado Revolucionario Comandate Obispo Samuel) 。 拒绝加入这有趣却浅薄游戏的论者,以讥刺口吻写道:马科斯是谁吗?去问警察吧,他们一定知道。若是他们不知道,他们会去问中央情报局... 查看全部[ 偶像,马科斯之谜2 ]
偶像,马科斯之谜3
但是,对马科斯形象的崇拜与消费完全不同于切•格瓦拉。首先,尽管切在其生前已是国际政治舞台上的超级明星;当他功成身退、离开古巴再次投入广大的第三世界战场的数年间,种种关于他下落的猜测传闻使他成了一则传奇——直到CIA与玻利维亚军方的联手谋杀钉死了这则传奇,同时成就了一个不死的英雄。但是,切•格瓦拉成为全球偶像,并最终成为另类消费时尚,却在切身后方始发生。可以说20世纪六七十年代,正是一个多重历史契机发生碰撞的时刻:第三世界的崛起、在现代主义层面上,以欧洲为中心的反叛文化的爆发、大众传媒的勃兴、图像文化的入主,共同创造了那一时刻。因此,60年代全球性的“大拒绝”,间或可以视作切“天使般的形象”和美... 查看全部[ 偶像,马科斯之谜3 ]
偶像,马科斯之谜4
这也正是萨帕塔运动和副司令马科斯所创造和启用的一个全新的面向。无名与命名、倾听与动员、个人与群体。马科斯,也可以称为“无名”,但他以这无名为玛雅印第安人、印第安人文化、印第安历史和苦难命名。他称自己是萨帕塔民族解放军的副司令,而整个部队却拥有其他若干名司令;总司令的位置始终空缺。一如马科斯告诉记者的,在萨帕塔运动中,拥有全面、绝对指挥权的,不是任何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原住民秘密革命委员会——由玛雅各族群的长老和公共投票产生的族群领袖组成。萨帕塔运动是20世纪革命史上第一次,是否武装起义的决议不是少数领袖人物做出的,甚至不是在萨帕塔民族解放军内部民主决议,而是整个萨帕塔社群:一个个族群、一个又... 查看全部[ 偶像,马科斯之谜4 ]
揭秘,“我们都是马科斯”1
1994、1995年之交,伴随着墨西哥总统大选中政治斗争、政治丑闻与谋杀、新自由主义经济下濒临总崩溃的金融危机,萨帕塔运动和马科斯进入了其政治声望的又一个巅峰期,马科斯对权力机器的威胁达到了空前的程度。在种种危机中当选的革命制度党新一任总统塞迪略将揭露马科斯的真实身份、“解决”萨帕塔运动威胁,当作了头等大事。但是,有关情报机构仍然无法确认马科斯为何许人。他们朝向曾“犯有前科”:介入过尼加拉瓜、萨尔瓦多、危地马拉等中美洲游击战的、及参与墨西哥局部游击战/跳蚤战的墨西哥人的“侦破”均告徒然。政府有关马科斯的通缉描述,简直更像是形象广告:“20-30岁之间,浅肤色,绿色大眼睛[另一版本则是“金发碧眼... 查看全部[ 揭秘,“我们都是马科斯”1 ]
揭秘,“我们都是马科斯”2
而通缉令发出的三天之后,从“墨西哥东南群山之中”发来政府进剿之后萨帕塔民族解放军的第一份公报,当然也是被揭露了“真实身份”后的马科斯的第一份公开信:《萨帕塔人提升了墨西哥原住民鲜血的价格》。在义正辞严地痛斥政府暴行之后,如马科斯惯常的文风,出现了精灵古怪的附言: “我听说他们已经找到了另一个‘马科斯’,据说他是坦皮科人。听来不错,一个美丽的港口城市。我记得我曾在[坦皮科州附近的]马德罗城的一家妓院当保镖……。‘又及’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仍不弃其自恋:那么……这个新的副司令马科斯可否[是否]英俊?因为最近他们派给我几个实在丑陋的家伙,害的我的女性笔友深感幻灭。‘又及’清点着时间和弹药:我有300发... 查看全部[ 揭秘,“我们都是马科斯”2 ]
揭秘,“我们都是马科斯”3
事实上,当政府军全线推进之时,人们曾推断萨帕塔民族解放军可能拼将一死。但这并非第一次、也非最后一次令人们始料不及:萨帕塔民族解放军未发一枪,全面撤退,在整个过程中,始终不曾与政府军发生过任何军事接触。只有马科斯以笔为剑。如果说,在敌我力量极端悬殊的情况下全线撤退、战略转移绝非游击战史的特例,那么,作为惊人之首例的事实是,大举后撤的不仅是萨帕塔民族解放军,而且是整个萨帕塔社区。人们扶老携幼、背负着政府军过后幸存一点粮食、“财物”,追随萨帕塔民族解放军,举部迁往大山、丛林深处。支持萨帕塔运动的传媒称之为“出埃及记”。那是一个极为壮观而惨烈的场景:在高速公路、山间小路上、在根本没有路径的丛林、山崖间... 查看全部[ 揭秘,“我们都是马科斯”3 ]
面具,智慧的即兴创作1
在萨帕塔运动——这场符号学游击战之中,最为突出的符号,无疑是萨帕塔人的蒙面形象。面具——滑雪帽或红帕子,便成了萨帕塔人的核心能指。对殖民统治500年间的玛雅原住民说来,当他们用面具遮住了自己的容颜,他们才第一次成了美洲、乃至世界传媒的焦点;他们才不再是一段古老而神秘历史的遗民,现代社会愚昧而麻木的奴隶;而是一股不可小觑的社会政治力量,是向现代世界展现并阐释何为尊严的人群。用马科斯的表达,便是“我们是武装起来方才获得倾听,遮住面孔方始获得注视,隐匿了名姓方能获得命名的人们”。那面具是一面镜,映出你心中的反叛的呼唤:“在面具背后,我们就是你”。对每一个萨帕塔和萨帕塔运动的支持者说来,你蒙上自己的面... 查看全部[ 面具,智慧的即兴创作1 ]
面具,智慧的即兴创作2
马科斯在许多场合多次坦诚地告知,1994年元旦萨帕塔运动起义之时,不论是作为领导人还是参与者都非常清楚,这次行动全无胜算可言。那不是在对客观情势、力量对比做出了理性的、有利的考量之后的决定,而是在宣战、呼喊、在社会的目击下战死,和在遗忘、沉默中死去之间的选择。事实上,那一年,整个萨帕塔社区放弃了播种,整个组织:原住民秘密革命委员会、萨帕塔民族解放军司令部都准备了一、二梯队。在除夕之夜奔赴圣克利斯托瓦尔的队伍不是去开启一次战斗、征服、胜利之旅,而是自觉踏上了不归之路。死亡,但首先被看到、被倾听。因为已别无选择,只有武装起义,才能让整个遭受到文明灭绝的印第安原住民的苦境闯入主流社会的视野。但马科斯... 查看全部[ 面具,智慧的即兴创作2 ]
面具,智慧的即兴创作3
也是在阿瓜斯卡连特斯,马科斯第一次引出了海螺——这一在玛雅文化中充满了象征与哲思的意像和萨帕塔运动的重要理念和修辞。那是一个蜷曲进去或舒展开来的形象;那是一环环带领你进入,又引导你走出的螺纹;那是朝向内心的探究,也是面向外界的凝视;那是大海涛声的贮藏所,也是传播号角的扬声器。入,也是出。 继而,1995年8月,在数万政府军的铁壁合围之间,萨帕塔人通过互联网,就萨帕塔运动的政治前景展开马科斯戏称为“星际的”、世界范围内的“民意调查”,超过100万人参与了投票,绝大多数人拥护萨帕塔民族解放军转化为墨西哥的政治力量。 在萨帕塔民族解放军和政府谈判代表的一轮又一轮、旷日持久的谈判之间,1996年初,萨... 查看全部[ 面具,智慧的即兴创作3 ]
语词之战,萨帕塔人的“悖论”1
事实上,在萨帕塔运动12年的历史当中,只有1994年最初12天的交战纪录。如果使用罗斯的修辞,将1994年—1995年称作“言说之枪”的时期,那么,几乎从开篇伊始,萨帕塔运动便同时是“武装的语词”的年代。或者用马科斯的说法,是“我们的语词是我们的武器。” 可以说,萨帕塔运动的12年,是武装斗争的12年,是另类政治实践的12年,同时是语词战争的12年。这正是将萨帕塔运动称为“后现代革命”、“符号学游击战”、“赛伯空间游击战”的含义所在。这也是萨帕塔运动的外在“悖论”之一:一场以持枪蒙面为其特征的武装起义,却以文字语词为其主要且基本的武器;拉美游击战史最新的一页,甚或像来自逝去年代的一阕回声,却十... 查看全部[ 语词之战,萨帕塔人的“悖论”1 ]
语词之战,萨帕塔人的“悖论”2
此间,一个颇为有趣的细节是,几乎始自萨帕塔人起义之初,马科斯便为墨西哥传媒赋予了某种爱欲偶像的色彩,这间或是面具不期然的效应之一。而马科斯似乎也颇有兴味地挪用了这一效应。一反左翼运动的清教与禁欲主义的“惯例”,马科斯的文字中不时闪现着不无色情意味的语调与爱欲修辞。这无疑成了 “恰帕斯的诗意反叛”、“第一场后现代革命”的奇观之一。在萨帕塔运动最初的岁月之中,尤其是1994年,雪片般地从墨西哥全境、世界各地飞往恰帕斯的来信之中,充满了各阶层、各年龄段的女性写来的情书(1994年圣克利斯托瓦尔大教堂的谈判结束时,马科斯拖走的各地来信装满了整整五麻袋),而墨西哥《日报》也逐日选登着类似情书。《名利场》... 查看全部[ 语词之战,萨帕塔人的“悖论”2 ]
语词之战,萨帕塔人的“悖论”3
马科斯选择娓娓道来,放弃悲情动员。这无疑是某种规避:绕开为20世纪的“大失败”所玷污或遭到污名化的语词序列,它同时是一份智慧的即兴创作:寻找新的语言、新的言说,以讲述新的故事。犹如他在《枣红马的故事》借杜里托之口所呈现的困境、自觉与求索。在那段故事之中,枣红马面临的全部可能都是“老故事”、也是悲惨的故事:枣红马被杀,暂且为农夫农妇果腹,但后者仍难逃冻饿而死;枣红马揭竿而起(建立《动物农庄》?)。于是,在杜里托口中,“枣红马可不想等到故事结尾,它逃走了,跑进了另一个故事”。“没有‘后来’了。你只能到另一个故事里去寻找枣红马了”。寻找枣红马,便是寻找另一个故事,另一个世界。寻找不同的逻辑与可能。然... 查看全部[ 语词之战,萨帕塔人的“悖论”3 ]
现在进行时……
当我们接受了关于萨帕塔运动的说法:符号学游击战或语词战争之时,我们所面对的,只是萨帕塔运动的外在的面向。在面具、语词、后现代书写背后,是丛林中艰难的生存,现实的组织、动员、应对,是墨西哥斑驳多端的现实政治。那是一个远为沉重的现实。在其中,马科斯必须是、也不能只是一位诗人。 2000年,新千年之始,墨西哥社会进入了一个历史转折的年代。经由萨帕塔人有力参与的政治斗争,7月的大选中,革命制度党结束了它漫长的统治,反对党之一:国家行动党胜出,其候选人比森特•福克斯当选了墨西哥总统。正在墨西哥人庆祝民主进程胜利推进之时,萨帕塔人却发出了一个惊人的挑战信号。马科斯通过因特网昭告墨西哥人民和新任政府... 查看全部[ 现在进行时…… ]
I.甲虫杜里托:窒息之夜故事集1
十年后,杜里托与我们重逢 1995年12月25日 在萨帕塔运动起事的头几年,在那份令人窒息的孤独之中,一个古怪的家伙出现在我们的营地:一个抽烟斗的小甲虫,博览群书更长于辞令,他给自己下达的任务是伴随一位战士,那个副司令。 本名奈布查德内札尔的小甲虫,匿名出行,以杜里托(意为小硬壳)——因其一身硬甲——之名蜚声天下。如同孩子们,杜里托皮脸皮实,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首选我们心里都有的孩子做自己的谈话对象——成人以后,出于耻感,我们都完全遗忘了自己心里的那个孩子。 十年后的某个绝早清晨,就在我们即将从2月的军事围剿中撤离之时, 杜里托与我们重逢,再次触动了我们内心最美好的所... 查看全部[ I.甲虫杜里托:窒息之夜故事集1 ]
I.甲虫杜里托:窒息之夜故事集2
致玛丽安娜•马格尔(十岁) 1994年4月10日 玛丽安娜•马格尔副司令: 我满怀尊重地向你致意并恭喜你,你用你的图画赢得了新的军衔。请允许我给你讲个故事,也许有一天你能读懂。那是……杜里托的故事。 我要告诉你一件我不久前遇到的事。一个戴眼镜、抽烟斗的小甲虫的故事。我遇见他的那天,我到处找我的烟,可找不到。突然,我看见吊床旁边的地下有一点点散落的烟丝,绵延成一串细小的痕迹。我跟过去看看烟丝的细线跑到哪儿去了,看看哪个坏蛋拿了我的烟,还撒了一地。几米以外,一块岩石后面,我发现了一只甲壳虫坐在一个小书桌前,翻看着一些材料,抽着一只微型烟斗。 “嘿,嘿”,我说,想引起那只甲壳虫的注意,可他全... 查看全部[ I.甲虫杜里托:窒息之夜故事集2 ]
I.甲虫杜里托:窒息之夜故事集3
望见另一边的玻璃 1995年2月—5月 从镜子的反面刮去一块,镜子就不是镜子了,而成了玻璃,镜子只能从这一面观看,玻璃却能望见另一边。 镜子可以划破, 玻璃却可以打碎,穿越到另一边。 发自墨西哥东南山中 起义军副司令马科斯 又及: ……在众多的镜子之间,真实或虚幻的影像寻找着,寻找着一块可以粉碎的玻璃。 杜里托 黎明。墨西哥城。杜里托披着一件长风衣,斜戴着帽子,扮作《卡萨布兰卡》 里的汉菲烈•鲍嘉,故作人不知鬼不觉的模样,在市内中央广场近旁的街道上游荡。由于他始终走在从明亮的橱窗中逃逸而出的阴影中,他那副行头和他缓慢的爬行完全没有必要。如影子的影子那般的,斜戴着帽子,拖着他的长风衣,杜里托悄然... 查看全部[ I.甲虫杜里托:窒息之夜故事集3 ]
I.甲虫杜里托:窒息之夜故事集4
在欲望洞穴的深处 1995年3月17日 我的小录音机播放着一盘叫《叉路口》的音乐磁带中斯蒂芬•斯蒂尔斯 的歌: 自由的代价, 是葬身黄尘 大地母亲将咽下你 抚平你的躯体 这时,我的另一个自我跑来告诉我:“你如愿以偿了……” “是革命制度党倒台了吗?”我满怀希望地问道。 “甭想,伙计。……是他们把你杀了。”另一自我答道。 “我!什么时候?在哪儿?”我问道,同时我搜索着整个记忆:我到过、做过的一切。 “就在今天,一次遭遇战……他们可没说在哪儿。”他应道。 “好吧。……那我到底是受了重伤,还是真死了?”我追问。 “真死了……反正新闻是这么说的。”我的另一个自我说罢离去了。 一阵自恋的呜咽开始和蟋蟀的... 查看全部[ I.甲虫杜里托:窒息之夜故事集4 ]
I.甲虫杜里托:窒息之夜故事集5
杜里托和神驹 1995年4月15日 先生们: 供晚祷用的公报在此。这里的四月将自己装扮成三月的模样,可五月已经在零星散落的花朵上拍击翅膀,绿肥红瘦。我并不厌倦在蟋蟀的大合唱中希望并无望。与此同时,我计划创建一个疲肺协会。可以肯定,这在墨西哥城将大获成功,公报到达之时,圣周,这普通的一周,将再次到来。 谎言的流行还要持续多久? 再见。 祝你健康,深吸一口新鲜空气吧,他们说那是群山的呼吸,那些遭隔绝的人们称之为“希望”。 发自墨西哥东南群山 起义军副司令马科斯 ... 查看全部[ I.甲虫杜里托:窒息之夜故事集5 ]
I.甲虫杜里托:窒息之夜故事集6
小鼠和小猫的故事 致为墨西哥恰帕斯团结而相聚在意大利布雷西亚的男人和女人 致全世界人民: 1995年8月7日 弟兄们(和姐妹们): 这是拉坎顿的堂•杜里托,游侠骑士,扶危济困者,女人的无眠之梦,青年人的热望,最后和最伟大的、以如此众多而无私的壮举使人类伟岸的、可资仿效的族类,甲虫和月亮武士,在给你们写信。 我已经命令我忠实的侍从——你们所谓的“副司令马科斯”,让他向你们致意,谈谈今天外交的必要条件,不包括武装干涉、经济计划和资本外流。不过,最后我决定给你们写几句,以鼓舞你们,令优秀、高贵的思想充满你们的心灵。为此,我要送给你们这个丰富而技艺不凡的故事。故事选自《窒息之夜故事集》(近期不可能出版... 查看全部[ I.甲虫杜里托:窒息之夜故事集6 ]
II.安托尼奥老人:智者言说1
色彩的故事 致 全国《进程》周刊 全国《金融报》 全国《日报》 恰帕斯州圣克利斯托瓦尔地方《时报》 致国内和国际出版社 1994年10月23日 先生们: 下面是公报、起诉书收据和致和平调节委员的公开信。全部在此。敬礼,留着你的怒气给那些真正压迫你们的人吧。 发自墨西哥东南群山之中 起义军副司令马科斯 又及:抱怨。 我责骂了赫里伯托,因为照我看来,他是在折磨那些积极自卫的蚂蚁,其结果便是搞得橙叶沙沙响个不停。赫里伯托开始瘪嘴并对我嘟囔着:“其实我没折磨它们,我就是轻轻拍了拍嘛。”他说着转身冲出了指挥部。跑到了他认为安全的距离之外,赫里伯托开始哭。安娜-玛丽娅过来牵着他的手把他领到一旁去。... 查看全部[ II.安托尼奥老人:智者言说1 ]
II.安托尼奥老人:智者言说2
墨西哥:在夜之镜和日之玻璃间的月亮 1995年6月9-11日 我期盼你做玻璃, 永远别做镜子。 ——佩德罗•萨利纳斯 1985年5月。月亮凝望着自己在镜一般的湖面上的倒影,湖水妒忌地以波浪揉皱她的面庞。我们划着一只独木舟行驶在横渡的半途中,那颠簸的独木舟如同我渡湖的决心一样“稳如泰山”。堂•安东尼奥老人邀请我参加他独木舟的初航。从新月到满月的28天之间,堂•安东尼奥老人用一把锋利的弯刀和一柄利斧,将一棵高大的雪松凿刻成舟。那小船七米长。他告诉我说,可以用雪松、桃花心木、瓦纳卡斯特尔、瓦伊等等树干制作独木舟,并把这些树一一指给我看。他热心地指出每种树,我可看不出它们的不同,对我说来,每株树都高耸... 查看全部[ II.安托尼奥老人:智者言说2 ]
II.安托尼奥老人:智者言说3
剑、树、石和水的故事 1995年9月29日 九月,泥泞和暴雨中的黎明不期而至。那一年,又一场地震 ,摧毁了那个曰墨西哥的国家的冷漠和封闭。安东尼奥老人点燃了我们栖身的那个小营地的篝火。想要把自己烤干是无济于事的,安东尼奥老人深知这点。况且一旦泥巴干掉,不仅脏的难以忍受,而且会擦伤你的皮肤和记忆。安东尼奥老人和我一样在想达到,不是要除去我们从头到脚的泥水,而是想办法驱散那聚在我们精湿的皮肤上宴饮的蚊子和小咬。 点燃篝火之后,是点燃烟卷,在吞吐之间,我们谈起了独立战争。安东尼奥老人倾听着,当我提到伊达尔戈 、莫雷洛斯 、战士米纳、皮皮拉、加雷亚纳的名字时,不时地点点头。我没有试图复述故事或... 查看全部[ II.安托尼奥老人:智者言说3 ]
II.安托尼奥老人:智者言说4
梦的故事 1995年12月 又及: 去教诲如同去斗争。 堂•安东尼奥老人在自己小屋的门道里抽着烟,磨着弯刀。盖一袭疲惫和虫鸣,我睡在他身边。正像十年前和十年后,刀刃在安东尼奥老人吐出的烟雾中渐次锋利,天空如同浩瀚的夜海,无始无终。月在几分钟之前出现了,标识出峰顶的明亮的云朵,如同月之银盘展示万种风情的楼厅,一段洁净的心灵倾诉的跳板,一次处女航启程的平台。金色的锋刃无遮拦地辉映在期待的山谷。云铺设着一道由金而银而珠贝色的空中之路。继而扬起风帆,破浪而去。夜驶向过去。其下,静默和怀旧等待着。 12月。1975年,1985年,1995年;夜海一度向西张开。并未下雨,但寒气打湿了我们的衣衫,渗... 查看全部[ II.安托尼奥老人:智者言说4 ]
II.安托尼奥老人:智者言说5
七道彩虹的故事 1996年1月7日 夜将要耗尽。一抹灿烂的灰色昭示着黎明。堂•安东尼奥老人打完了两包贝尔加米诺咖啡,坐到了我身边。我等待着一位交通员带我穿过几个没有自己人的小村。我们将在夜色中穿越。和黎明一起到来的是1986年的一月。仍是隐藏的时段,要避开当地人,尽管日后我们将成为他们中的一分子。我注视着西边,躲在烟斗的烟雾背后,我试着去梦想一个别样的清晨。 堂•安东尼奥老人默不作声,几乎听不到他卷烟的悉索声,那昭示着吸烟和故事。但堂•安东尼奥老人没有开口。他坐在那里望向我守望着的方向,耐心地等待我开口。 当烟斗中最后一口烟从烟锅中逸出,我问道:“究竟到什么时候,我们才能不再隐... 查看全部[ II.安托尼奥老人:智者言说5 ]
III.海马故事集1
海马的故事(致海) 1997年8月25日 引言:所谓海马,是用来称呼那个行走着(或游动着)的矛盾。所以无需惊奇,它未经允许便潜入了海的梦中。一般说来,海常失眠。所以为了让她安然入睡,海马便讲故事,讲的是…… 罗马数字的故事I:600一族 600一族相当善妒。比如说,有一天下午我偶然听见609、665、637凑在一起议论。其主题,一如既往,是616。 “他实在是败兴!”609愤怒地说,他无法原谅616,因为他老是跟在他后头。 “他可恶!”637几乎是在尖叫,他嫉妒616,因为他老是排在他前面。 “忍无可忍!”665喊道,他发现616对称的均衡令人难以忍受。 ... 查看全部[ III.海马故事集1 ]
III.海马故事集2
小裁缝的故事 1997年9月3日 从前有个小裁缝,很喜欢在自己的缝纫机上干活。可是邻居们嘲笑他,他们喊着: “小仙女!只有老女人才当裁缝!” 所以,小裁缝把那些嘲笑他的人的嘴都缝了起来,所以直到今天,我们都无法得知故事的结局,因为没有人能告诉我们。 嗒嗒。... 查看全部[ III.海马故事集2 ]
III.海马故事集3
小报童的故事 1997年9月3日 从前有个穷极了、穷极了的小报童,他只卖旧报纸,因为他没钱去趸进新报纸。没人买他的报,因为那些报全都过期了,大家想看的是新报。小报童一张报也没卖出去,旧报纸越堆越高。结果小报童搞了一家旧报纸回收工厂,发了大财。他买下所有报业和新闻机构,禁止刊行当下的新闻,强迫人们只读旧闻。比如说,在今天的报上,你会读到萨帕塔人即将抵达墨西哥城,他们将在那儿与比利亚的部队会师。你完全无法辨认这消息的日期,但是,那可能是1914年,也可能是1997年。 嗒嗒。... 查看全部[ III.海马故事集3 ]
III.海马故事集4
一缕云的故事 1997年11月7日 从前有一朵极小的、极孤独的云,她总是远离那些巨大的云朵独自飘零。她太小了,勉强称得上一缕。当那些巨大的云朵降雨染绿群山的时候,小小的云便飞过去要尽一份力。可他们因为她太小而蔑视她。 “你太小了,实在拿不出什么来。”巨大的云朵对她说。 他们总是恶劣地作弄她。小小的云十分悲哀地飞走了,想找个地方降下自己的雨,可她所到之处,总有那些巨大的云朵把她推到一边去。她飞得越来越远,来到了一片干涸的土地上,那是一片不毛之地,小小的云对她的镜子说(我忘了告诉你,小小的云随身带着一面小镜子,孤零零的时候可以和自己说话): “这可是个好地方,谁都不... 查看全部[ III.海马故事集4 ]
III.海马故事集5
精神分裂的猪的故事 1998年1月6日 我很快会说给你听,我给安杜里奥画了个骡子。安杜里奥五岁了,生下来就没有双手,悲惨、常年贫穷的遗传恶果,是他的手臂末端只有两个小残肢。但他仍能用两个残肢灵巧地握着彩色铅笔,在我的画上着色。他时不时地来找我要画,着色之后给我看,悄悄地希望得到一块糖做奖励。好了,骡子来了。安杜里奥选了蓝铅笔。 “那,有蓝骡子吗?”我问他。 “有啊。”他不紧不慢地答道。 既然无法证明不存在蓝骡子(安杜里奥也很清楚,所以他若无其事地厚着脸皮挺着),我只好选择讲故事,那是在墨西哥东南群山漫长的黎明时分,海马对海低语着的故事之一,尽管他充满怀疑地看着我... 查看全部[ III.海马故事集5 ]
III.海马故事集6
酸橙的身份危机 1998年1月9日 从前,有只酸橙深陷于痛苦之中。 “我既不是柠檬,也不是桔子。”它挂在树上忧心如焚地自语着。它看看桔树上的桔子,又看看柠檬枝上的柠檬,它的痛苦更深重了,因为实在难于找到自己的归属。 这时来了两个足球明星,把这只酸橙从树上摘下来当球踢了起来。 当球星将“球”踢进了对方的球门时,前酸橙高叫着:“我给治好了!”那所谓球门,当然了,是一个鸡舍。一声喊:“进了!”惊醒了正睡在鸡舍桁木上的、自认为是鸡的小猪。 嗒嗒。 道德寓意:秘室之门不止一扇。... 查看全部[ III.海马故事集6 ]
I.丛林深处的消息——萨帕塔民族解放军公报1
安东尼奥老人的嘱托 “溪水一旦流淌下山,便不再能回头。除非在地下。” 致 全国《进程》周刊(Proceso) 全国《金融报》(El Financiero) 全国《日报》(La Jornada) 恰帕斯州圣克利斯托瓦尔地方《时报》(Tiempo) 致国内和国际出版社 1994年3月28日 先生们: 终于,经过磋商,关于最终目标的公报在此。加上目的地各异的若干信件。 我们已彻底……遭到封锁。我们“英雄地”对抗着5.15事件后的反响风暴。三天前,直升机加入了侦察机的队列。厨师们在抱怨,要是围剿的军队同时轰炸,会没有足够的瓶瓶罐罐。主管在议论说,既然有足够的木柴来烧烤,我们何不邀请阿根... 查看全部[ I.丛林深处的消息——萨帕塔民族解放军公报1 ]
I.丛林深处的消息——萨帕塔民族解放军公报2
我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值得的 1994年12月 敬启者: 我是个流亡者, 我出生在这世上 便被囚禁在躯壳之中 但我逃离了囚牢。 越过高山峡谷 我的灵魂搜索着我, 我企盼 那灵魂 永不能发现我的所在 ——费尔南多•佩索亚 在我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手边是同伴们送来的下一步行动准备的报告,另一边是最后一摞未复的来信在炉火中熊熊燃烧。这便是我此刻写信给你们的原因。我一直对自己说,我要回复我收到的每一封来信,你们费心写下书信,冒险暴露自己的姓名地址,期待得到回应,回复这些信,是我们起码该做的事。 战争又一次逼近。我绝对无法保留这些信,应该将其销毁。如果这些信件落到政府手中,会给许多好人和... 查看全部[ I.丛林深处的消息——萨帕塔民族解放军公报2 ]
I.丛林深处的消息——萨帕塔民族解放军公报3
阿瓜斯卡连特斯的图书馆 致 全国《进程》周刊 全国《金融报》 全国《日报》 恰帕斯州圣克利斯托瓦尔地方《时报》 致国内和国际出版社 1995年1月16日 先生们: 公报正漫天飞舞,有迹象表明风向变了。你们又一次威胁要解雇我们,但愿这一次是真的。它们告诉我说,罗伯里多•林寇本人和他自称“州公众安全警察”的武装保镖们已隐居于州长官邸。尽管这些在恰帕斯违背民众意愿的剧变仅限于老州府图斯特拉•胡蒂莱兹的四个小区,但他们还是体面地收了场。让他们去解释哪里来的钱用于武装那些白人警卫在恰帕斯乡村谋杀原住民吧。也许就来自圣克利斯托瓦尔的“和平协议”?这钱从未交到墨西哥东南这个州的穷人手中(因为我们还是被叫做墨... 查看全部[ I.丛林深处的消息——萨帕塔民族解放军公报3 ]
I.丛林深处的消息——萨帕塔民族解放军公报4
撤退几乎令我们摸到了天 1995年2月20日 致 全国《进程》周刊 全国《金融报》 全国《日报》 恰帕斯州圣克利斯托瓦尔地方《时报》 致国内和国际出版社 亲爱的先生们: 公报在此。一切是如此可怕,我们正置身边缘……政府试图以犬儒主义的态度否认如此显而易见的事实——诉诸军事解决的决定,真令人匪夷所思。我们吗?对呀,天堂就几乎悬在我们头顶上方,我们几乎伸手便可以摸到天。史无前例,竟有东西摔进了天空中。那正是鄙人。 再见。祝你健康,带把快刀去撕开如此浓重的黑暗。 发自墨西哥东南群山 副司令马科斯 又及: ……说的是1995年2月15日,撤退的第六天(我们建议你进餐前阅读这份公报,那真实绝妙的... 查看全部[ I.丛林深处的消息——萨帕塔民族解放军公报4 ]
I.丛林深处的消息——萨帕塔民族解放军公报5
死神曾来造访 致 全国《进程》周刊 全国《金融报》 全国《日报》 恰帕斯州圣克利斯托瓦尔地方《时报》 致国内和国际出版社 1995年2月25日 先生们: 多个公报正在路上。且看何时、如何抵达吧。这里,严寒和军事封锁已经降临。烟草充满了死亡的气味和伤痛。外面究竟在发生着什么?你们为两亿美元而快乐吗 ?谁将偿付这笔巨债? 再见,祝你健康,那些小猪储蓄罐里贮藏希望,只有一个钢蹦儿大小(每个都是那么稀罕)。 发自墨西哥东南群山之中 起义军副司令马科斯 现在继续我们心爱的部分: ... 查看全部[ I.丛林深处的消息——萨帕塔民族解放军公报5 ]
恰帕斯,痛苦与希望之名
何塞•萨拉马戈 1721年,查理-路易• 色贡达(Charles-Louis de Secondat) 曾经提问:“波斯人?但怎么可能还有波斯人呢?”尽管这一问题以看似单纯的方式提出,但还是无法掩饰他尖刻的讥讽。自从这位孟德斯鸠伯爵写作著名的《波斯人信札》至今将近三百年,可直到今天,关于人类关系的所有历史问题中这最基本的一个,我们仍然无法解答。事实上,我们仍然不能理解一个人如何曾经是“波斯人”,而且,更为荒谬的是,今天仍坚持做“波斯人”。如今全世界都在试图使我们相信惟一值得想望和大有裨益的事情是成为那些广泛流传和人为折衷的术语所习惯性称之为的“西方”(在心理、时尚、趣味、习惯、兴趣、狂热以及思... 查看全部[ 恰帕斯,痛苦与希望之名 ]
书名: 蒙面骑士
作者:
出版社: 上海人民出版社
副标题: 墨西哥副司令马科斯文集
出版年: 2006-6
页数: 382
定价: 45.00元
装帧: 平装
ISBN: 97872080626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