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试读]
痛①
还是小姑娘的时候,我就已经对他着迷。他那么英俊。三十岁那年,我终于成功引诱了他。在一起的第一个夜晚,我穿了一件新娘的裙袍。我们在一起快一年的时候,我获得了这项该死的奖学金,赴日本三个月。他警告说,如果我弃他而去,他会将我遗忘。但1984 年10 月25 日,我仍然动身了。出于骄傲,还是硬充好汉?尽管他威胁我,但还是提议旅行结束后去印度见面。旅行乏善可陈,只剩下每天扳指头数分别的日子。1 月24 日,飞机起飞前三个小时,他打电话给我,确认了一些细节:他从巴黎过来,比我早到一小时,他会在新德里机场等候东京的航班。多么幸福。期待。悬心……登机时,有人转给我一条消息:“M无法到德里与您会合。巴黎事故。... 查看全部[ 痛① ]
痛②
那是1980 年5 月18 日,在邦迪,我的家中。礼拜日。当时我十七岁。一家人吃过午饭,爸爸妈妈、两个兄弟,还有我。午后一点,哥哥站起来,说:“我去买点东西。”他亲了亲爸爸,然后出门了。两个小时之后,妈妈接到一个电话。她挂上电话,说了几句看似平淡的话:“迪迪埃出了点事,很严重。 我很快就回来,待着别动。”她流着泪。最痛苦的时刻是下午三点到五点之间。两个小时的等待。在床上躺了一百二十分钟,想到瘫痪,想到死亡,透过窗帘,望着天空出神。五点的时候,我得知他从邦迪开往东站的火车上跳了下去。他只有二十三岁。我记得那天晴朗又炎热,是爸爸的生日。我们共进午餐,作为一个幸福而宁静的星期天,所有条件都具备... 查看全部[ 痛② ]
痛③
那是1976 年的冬天。11 月。我二十五岁。在楠泰尔剧院排练一部戏。下午排练时,突然感到焦虑,一种奇怪的不安。于是,离开舞台去给我爱的男人打电话。一向冷冷清清的休息室铺着红地毯,而那天,我穿着一身红色套装。我在电话亭里,拨了男孩办公室的电话,要求与他通话。总机话务员回答说,很抱歉,不行。“为什么?”我问道。她说:“R 先生过世了。”那时,我的法语不是很好,于是追问道:“小姐,我不太明白这个词的意思。”沉默。我又问,她明明白白地说:“这人刚刚去世。”起初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接着眼前一片红。我懂了,他自杀了,罪魁祸首是我。我默默地挂了电话。今天,我仍然记得那位被我强迫解释去世一词的小姑娘低低的嗓音... 查看全部[ 痛③ ]
痛④
这事发生在非洲的偏远小村庄。1980 年1 月初。我用头撞墙,一边喊道:“我要杀了你,布丹,我要杀了你!”布丹是我的牙医,他向我保证过,一定会把我治好。虽然是很寻常的痛,但那一日,我的的确确很痛苦。别的就不提了。... 查看全部[ 痛④ ]
痛⑤
那是1977 年6 月。我十八岁,已记不清确切日期。或许还能想起来,但我尽一切可能将它忘却了。当时,我在位于布列塔尼大区普莱内埃瑞贡的一所农学院当寄宿生。那天早晨,我醒来,睁开眼睛,看到一片红色。透过红色,却什么都看不见了。我在夜间失明了。雷恩医院的大夫没有一个知道病因。于是,我摸索着去了巴黎。他们安排我住进了科钦医院,并且通知了我远在奥兰的母亲。她一贫如洗,也不懂法语。她成功坐上了开往马赛的船,然后在马赛靠乞讨凑足了买火车票的钱。七月中旬,她终于来到我的病房。最令我心痛的回忆是她讲述的艰难跋涉。这比失明还要让我痛苦。... 查看全部[ 痛⑤ ]
痛⑥
那是1964 年。9 月的一天晚上,在圣日尔曼德佩的“老海军”咖啡馆露天座上。我们都是二十二岁。六个月来,我一直在她身边,一心一意、纯粹的爱情。我知道她已经结婚了。也知道她的丈夫失踪一年多了。她不愿透露更多,但提醒我说,如果他回来,她就会跟他走。将近七点的时候,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人, 向我们走来。不动声色。她用平静的口吻对我说:“就是他,他回来了。”他说:“你好!”她回答:“我给你介绍一位朋友。”他坐下来。问我是做什么的。他身上有一种暧昧的痞气。闲聊几句,喝过咖啡,他对她说:“好了,你来吗?”她起身向我告别,说了句“过几天见?”,随后他们便离开了。我跳进我的小汽车,一辆绿色敞篷的西姆卡1300... 查看全部[ 痛⑥ ]
痛⑦
那是一个星期五。1983 年9 月23 日。午后三点。巴黎,让-雅克-卢梭街五号。仅有一张双人床的小公寓里。没有音乐。一支烛光。他二十三岁,我十九岁。那是我的初恋。可他选择了上帝,为了入教离开了我。一星期之后,他把汽车停在铁道口,纵身跳到了火车的轮下。人们从他小汽车的坐垫下找到了我的情书。他被葬在上萨瓦省。他的母亲拒绝我参加葬礼。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恸哭不已。从下午四点一直哭到六点,也就是葬礼持续的时间。接着,我在玻璃杯里点燃一支蜡烛,然后躺下,睡着了。醒来时,杯子碎了,蜡烛灭了,我跪下来。膝盖跪着地,手捧着我仅有的一张他的相片,死亡通知书上的那张。... 查看全部[ 痛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