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ease read to your children！

流行病学博士David Snowdon1981年毕业于明尼苏达大学，1986年开始修女研究的项目， 想弄明白寿命与阿尔茨海默病之间的关系。2001年他出版了《Aging with Grace》，讲述了长达15年的The nun study项目研究过程。他与多位学者合作研究了美国678名罗马天主教修女的健康、认知状况及去世后的脑部。发现了阿尔茨海默症与教育程度、生活方式等之间的关系。有些发现非常有趣,也改变了人们如何看待衰老。

阿尔茨海默病，俗称老年痴呆症，是一种神经性功能退化疾病，影响了约45%超过85岁的美国人。为了弄清教育程度与阿尔茨海默病之间的关系，Snowdon博士选取的研究对象是分布于美国7个地区的the School Sisters of Notre Dame的678名75岁至106岁的修女，她们85%拥有学士学位，45%有硕士学位。作为一个生活在一起的宗教群体，由于她们不抽烟、禁欲，具有相似的人生经历、相似的工作及收入、相似的健康照顾、饮食及住宿条件，共同而规律的生活方式再加上丰富详细的教会历史记录，很方便研究者比较致病因素，排除其他变量对研究结果的干扰（如贫困）， 让她们成为流行病学家眼中非常理想的研究对象。

Snowdon博士想研究的是修女的教育水平与她们晚年的健康状况（精神与身体）之间的关系，虽然这样的课题之前也有人做过，但因研究对象的关系，有不少其他变量的干扰，结论有许多争议。现有的档案虽然可以说明，受过良好教育的修女在任何一个年龄层都有比常人有较低的死亡率，但没有明确说明，为何教育与健康的晚年（能够自理的生活）会有如此强的关联。

从1986年开始项目，他每年对修女们进行一次脑力测试（如记忆力、识别能力、时间感、方向感等）和身体检查。健康成年女性的大脑一般重1100-1400克，而阿尔茨海默病人的脑部一般会变小，萎缩至1000克以下，因为疾病破坏了脑组织。阿尔茨海默的病理特征有淀粉样斑块（plaque）和神经纤维纠缠结（tangle）。德国科学家Heiko与Eva braak通过解剖患者的大脑，定义了阿尔茨海默病的6个脑部病理发展阶段：0表示很少的plaque与tangle，从I至VI逐渐加重。他们发现，有些人其实20多岁的脑部就有了阿尔茨海默病的迹象，但可以症状不明显的逐渐发展50年，直到严重。

因为每一名修女都承诺去世后捐献她们的脑部供科学研究（令人尊敬），因此得以让科学家有一些有趣的发现。如修女Maria有长期的抑郁史，晚年严重的生活不能自理，连人都不认识了，但解剖脑部时，根据Braak Scale，她只是II级。另一位修女Bernadette拥有硕士学位、教了21年小学和7年高中。85岁去世时脑部重1020克，是在修女中唯一病理解剖评价为最严重的VI级，但她在年度测试的各项评分都很正常，没有症状。

另一位修女Rose更是令人惊讶，她已超过百岁，教研究生超过50年，在脑力测评中分数高，大脑重1280克，没有病理性变异。在Braak的研究中也发现，超过4成年龄96至100岁的老人，评级为0或I级。说明一些人相对地可以阻止阿尔茨海默病的发展，也就是说阿尔茨海默病不是不可避免的衰老的结果。

如何评估修女们的认知能力，虽然她们都本科或硕士毕业？斯诺登博士和合作者们采取的方式是分析修女的自传，这是全书中我觉得最有趣的一个部分，真是令人大开眼界的研究。

每名修女在20多岁加入修会后都写过一份或多份自传，保存在教会的档案中（档案中还包括了她们的医疗记录），从中可以了解到她们的童年经历和早期影响对她们未来心智及个性的塑造。

研究者们用两个标准去评估，一是用词的丰富度，认为早期丰富的词汇量说明具有高度发展的认知水平和发育良好的头脑，假设词汇丰富的修女更不容易得阿尔茨海默病。于是研究者们计算单音节单词与多音节单词的使用数量（晚年患病者早期更多的使用简单的单音节词汇）、非常用词的使用频率（拥有丰富词汇量的修女在未成年时期往往有大量的阅读）。二是idea density（每10个单词中proposition的使用数量），它标志着教育程度、知识的广泛与理解能力。语法的复杂程度也与认知能力有所关联。

最后发现，修女自传中idea density的水平和晚年的脑力测试水平（MMSE）成正比，患阿尔茨海默病的修女都有低idea density。这个研究结果令人惊讶：一个人在20多岁时写下的文字，可以预示50多年后——她们年老时的认知水平，判断她们是否会遇到认知上的问题。也就是说，简单的从评估她们早期的自传就能准确的预测（90%的准确性）她们60年后谁会得阿尔茨海默病。93名修女中的85名修女都是大学教育程度，职业都是教师，去除了其他的干扰变量。1995年，这项研究 在Journal of the American Medical Association上发表，引起了不少媒体的关注。

这对孩子意味着什么？
作为3个女儿的父亲，与斯诺登一同研究的神经学家 Bill Markesbery对此研究结果提了一个意味深长的问题：“这对我们的孩子意味着什么？”他很想确认自己在抚育子女的过程中没有做错什么。

心理语言学家Susan Kemper博士建议：“Read to them”。她认为，这是父母能与孩子一起做的最重要的事。idea density取决于至少两个重要的习得能力：词汇与阅读理解能力。提高词汇量与阅读能力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幼年开始，为你的小孩朗读。

大脑具有可塑性，在人的一生中都在成长变化中，但最重要的成长期在早年。婴儿与幼儿的大脑在出生后生长得非常快，这段时间的大脑发展很大程度取决于经历与体验，这是父母可以做的直接提高子女们脑力的事情。

老了自然变痴呆？
许多人认为，老了后会自然变痴呆，但其实衰老不会自然增加阿尔茨海默病的风险。比如，科学家发现55%超过85岁的美国老人没有得阿尔茨海默病。修女研究项目发现，65岁后，修女在每个年龄段的死亡率都比常人低25%，如果她们在80多岁时没有得阿尔茨海默病，那么她们在90岁时通常也不会得。“The older you get, the healthier you’ve been”。在斯诺登们的研究中发现，40%死于85至89岁的修女有严重的阿尔茨海默病（脑部病理V 级和VI级），但100岁或以上去世的修女，只有22%这种程度的阿尔茨海默病。

在15年的研究中，斯诺登及合作者们发现，两个因素在修女的健康与长寿中起着重要作用：一是她们共同分享的深刻的信仰（正面的人生态度处事），二是社区的力量（作为一个宗教团体，互相给予支持与爱）。

到2001年此书出版时，678名参与者中，295名修女依然健在。

其他影响晚年健康的元素
在其他科学家的研究中发现，基因（APOE-4）也是患阿尔茨海默病的一个因素。但其他元素，如生活方式也很重要。这包括不吸烟、避免头部创伤、补充一定量的维生素、抗氧化剂、维持心血管健康。

特定的食品及补充剂能保护我们的身体，特别是大脑免受阿尔茨海默病的侵扰，没有食欲及营养不良会造成晚年的许多问题。

书中提到的，多吃水果和蔬菜防止心脏病、中风和不少种癌症。其中起作用的是胡萝卜素，富含胡罗卜素的有胡萝卜、笋瓜（winter squash）、哈密瓜（cantaloupe）。

饮食中还应注意摄入番茄红素（lycopene），它与身体机能有很强的关联。番茄红素在番茄、番石榴（guavas）、西瓜（watermelon）和粉色葡萄柚（grapefruit）中都可以找到。番茄红素与脂肪在一起最容易吸收，如进食煮过的西红柿比新鲜的西红柿吸收好。在斯诺登等人的研究中，修女血液中番茄红素低的生活不能自理的发生率更高，血液中有低量番茄红素的修女只有13人健在，而70%的、血液中番茄红素高的修女仍然健在。1999年，斯诺登与合作者在Journal of Gerontology上发表了关于抗氧化剂水平与寿命之间关系的论文。

情绪表达也与寿命有关。从修女的早年自传中斯诺登们分析发现，在早年持乐观态度的人寿命更长。

在老年人中，抑郁在阿尔茨海默病患中的发生率高过健康人群，15%至40的阿尔茨海默病病人有抑郁症。治疗抑郁可改善阿尔茨海默病。

缺乏维生素B12和甲状腺机能减退（hypothyroidism）容易导致老年痴呆。

中风和心脏病是主要杀手，但锻炼是最可靠的可以改善心血管健康的方式之一。书中一位修女70岁才开始锻炼计划，一天走数公里。即使锻炼开始的很晚，也有成效。

BTW，《Aging with Grace》2001年出版，2014年才有中译本《优雅的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