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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腊的红色影子

麦克白大人 对 黄金时代 的书评 发表时间：2009-02-06 01:02:27


最喜欢王小波的黄金时代

翻来覆去的读了好几遍

年已不惑的他笔下淌出如此温柔，明澈与天真的诗意让人心醉不已

 

肃杀的红色岩砺隙间，一丛油绿的长草在恣意张扬

 

一句诗在脑中盘旋缠绕：

我的种子被鄙撒在污泥里，坟墓间

你若想起我时

请在你的靴子底下寻找我

那污秽的笑颜吧

 

王小波极为热爱古希腊文明，而对有“精神原子弹爆炸”的红色文明却不甚感冒

古希腊那座充满理性的光辉，恣意的幽默感与纯净的人性美的诗意花园

是王小波一生的精神家园

所以黄金时代中的王二正是王小波古希腊式的灵魂在红色恐怖中的挣扎与呐喊



一　友谊与爱情

按照我个人的理解

在古希腊哲学家中好男风盛行

同性之间的友情与敬佩化为爱情

所以很多情况下同性爱恋与诚挚友情无界可分



在黄金时代中，虽然陈清扬是女性

但陈清扬与王二的第一次性爱发生于敦“友谊”

往后的性爱活动均高举着友谊大旗，

陈清扬与王二在一起时从未说过爱情

一切活动只是敦“友谊”——尽管这经常是性欲的代词



然而他们的生活却基于友谊，像兄弟般相互理解，有着共同信仰“自由”

并且甘于为对方牺牲奉献，永不背叛

无论你舆论里是多么的十恶不赦天理不容，我仍坚定的站在你身边至死不渝

最终

几十年后再见之时陈清扬坦言爱过，一辈子不可磨灭的爱过



若二人能够脱离了尘世功利，灵魂相通，不离不弃

为对方奉献一切在所不惜

这就是最纯净的友情，最纯净的爱情

人类最美好的情感

而这种情感是无性的。





二　诗与暴政

古希腊是诗的国度

吟游诗人唱的是诗，悲剧演员演的是诗

天上的诸神有诗，海里的船骸有诗



王小波的黄金时代里诗意盎然



陈清扬说，那一刻她感到浑身无力，就瘫软下来，挂在我肩上。那一刻她觉得如春藤绕树，小鸟依人。她再也不想理会别的事，那且在那一瞬间把一切都遗忘了。在那一瞬间她爱上了我，而且永远不能改变



王小波是个很会营造气氛的作家

他能把角色心理写的超然于背景之外空灵却不流于滥情

也就是难得是诗人却看不出太装逼



王二的诗意来源于古希腊的精神信仰自由，阿波罗的理性节制，狄奥尼索斯的恣意放纵

而当时红色背景下三者均无法生存

黄金时代中的性就是王二胸中诗意与现实对抗的体现

人类本应栖息在一个诗的花园而非一片红色废土

自然是美好的，生命是美好的，青春是美好的，人的身体是美好的

既然都是美好的，我们为什么不享受自己的生命反而要作践自己的生活呢？

为什么非得把自己搞的神经兮兮凄惨咧咧的呢？

王二不理解，王二的身体也不理解，小和尚直厥厥的表达自己的需要

精神上的自由受到打压抑制不说话保持沉默就算了

但是生理的欲望是无法压制的，当然，除了把人像耕牛一样给骟（阉的升级版）了

渴望性？渴望自由？



小说中陈清扬每次经受批斗以后都性欲勃发

这与某些人失恋后化悲愤为食欲是否有相通之处？



是否有意志上的强奸？我想是有的

什么叫做正常？符合大众思想潮流的就是正常？

什么叫做纠正错误思想？严刑逼供花言哄骗就叫改造教育？

什么叫做心理医生？把所谓不正常的思想改造为正常的思想的灵魂工程师吗？

Ｄｉｓｅｎ说心理医生有个英文称谓叫做therapist ,拆开the rapist，强暴者

也许是吧，把不正常强行改造成正常从某种意义上确实是精神上的强暴

红色废土上，我们都在政治上强暴异端

也许某人会说，她们是心甘情愿被我们改造啊！

那好吧，你们在ＳＭ好了

看来，那时候的中国人有喜欢群ＳＭ的倾向啊

君不见小说中

批斗台下众多的男性观众看着五花大绑的陈清扬时裤裆里都免不了直厥厥硬的发痛

是把衣服拨开让自己的身体强行服从于施暴者痛苦呢？

还是把内心拨开，让自己的信仰与良心屈从于施暴者更痛苦呢？

失恋了是食欲爆发

被强暴了是性欲爆发



三　王二上山下山

王二是沉默的人



　　我和陈清扬逃进山以前，有一次我在猪场煮猪食。那时我要烧火，要把猪菜切碎（所谓猪菜，是番薯藤、水葫芦一类东西），要往锅里加糠添水。我同时做着好几样事情。而军代表却在一边碟碟不休，说我是如何之坏。他还让我去告诉我的臭婊子陈清扬，她是如何之坏。忽然间我暴怒起来，抡起长勺，照着粱上挂的盛南瓜籽的葫芦劈去，把它劈成两半。军代表吓得一步跳出房去。如果他还要继续数落我，我就要砍他脑袋了。我是那样凶恶，因为我不说话。
　　后来在人保组，我也不大说话，包括人家捆我的时候。所以我的手经常被捆得乌青。陈清扬经常说话。她说：大嫂，捆疼了，或者：大嫂，给我拿手绢垫一垫。我头发上系了一块手绢。她处处与人合作，苦头吃得少。我们处处都不一样。



我没有话语权，我不屈服

所以我不说话

王二渴望自由不受拘束

而现实的一切却将他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他只好保持沉默，只好去荒山里垦荒

但为何不自杀呢？

也许是

因为生命始终是美好的

在远离了人的地方，山依然是山，竹林依然是竹林

四处都是蓬勃的生命之美

四处都是清新的生命芬芳



只是

冷雨潇潇洒洒之时

冷从每一个毛孔沁入身体

猛然觉得孑然独立孤独寂寥

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即使沉默

还是在人群中沉默

在非人的环境中保持人性

也好于在无人的环境中保持人性吧



古希腊人无比热爱自然

可是，最爱的究竟是人的社会

即使暴民横行

即使僭主霸世

我如此的爱人

却也如此的恨人



好了，絮絮叨叨说了一堆

本来美好的诗意小说现在已化为苦涩的血泪史——这是煽情的说法

不过，诗意盎然的地方美不胜收

很多地方确实读起来令人心酸不已

小说真是好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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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古希腊的红色影子”的回应

珈铭北电BFA
珈铭北电BFA 2009-02-09 14:53:11

评论得好。如果波哥能够看到这篇文章，也会欣然而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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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时代

书名： 黄金时代
作者： 王小波
出版社： 华夏出版社
出版年： 1994年9月
页数： 414
定价： 12.80元
装帧： 平装
ISBN： 97875080050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