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黄金时代》是高中暑假,那是第一次拜读王小波的作品,读毕,觉得这部作品有点名不符其实,说白了就是没有外界盛传的那么好,还特意批评写了几句批评的话,觉得上当了云云。
初上大学,陆陆续续看了他的其他杂文,才体会出了他的过人之处,改变了对他的看法,觉得这作家挺有趣,还尝试着模仿他的文笔。真正爱上他应该是看罢《白银时代》,直至产生推倒情感的应该是那本《思维的乐趣》。重读之后,觉得王小波无人能敌,同时将我身体的女性意识唤醒,真想和他敦敦伟大的友谊,完事后骂他一句,王二,你就是一个混蛋!
夏日午后,又重温了一遍《黄金时代》,中间连厕所都没舍得去,可谓一气呵成。
作者多次使用“这是我的黄金时代”这样的句式,至此我想问的是,为什么那是他的“黄金时代”,怎么样的时代算是“黄金时代”?换做我,我会把人生中哪个阶段称为“黄金时代”?
王二的黄金时代
“那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长城,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小时,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
这是作者第一次提出“黄金时代”,21岁,青春,热血,精壮,较之于一个人的一生,的确可以称之为“黄金时代”,不仅如此,在王二生日那天,他还以“伟大的友谊”的名义成功引诱了陈清扬,“但是我一点也不高兴,因为我干那事时,她一声不吭,头枕双臂,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所以从始至终就是我一个人在表演。”
陈清扬的表现让王二大为失望,本该两个人的二重唱变成了王二自己全情投入的独角戏,他期待陈清扬的配合,却得到了相反的结果。为此,他愤怒又沮丧。好在第二次做爱,“陈清扬的呻吟就像泛滥的洪水,在屋里蔓延。”
不妨就此分析一下陈清扬对性爱的态度,文中提到她以前的丈夫,天天对她做这件事,奇怪的是,陈清扬竟然一直不说话,等着丈夫哪天自己觉得惭愧。她认为,丈夫对她所作所为是不正当的,是在没有经过她完全同意的情况下发生的,和她的意愿相违,她希望丈夫能够发现这一点,可这样的想法又何等荒谬!夫妻之间履行房事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但在陈清扬的印象中,她自始至终觉得小和尚恶心,丑陋,充满着淫欲和色情。
可以说,她本末倒置了,她误以为小和尚会产生性欲,将一切归罪于它。要知道,“小和尚”只是男人发泄性欲的工具,就算没有小和尚,也有可能有其他的小庙宇,小尼姑之类的器官,真替小和尚感到委屈。
让他们产生很大分歧的小和尚,在王二看来,却是个能让他扬眉吐气和引以为傲的家伙,在和勒农撕扯时,“忽然间他不骂了,往我下体看去,脸上露出无限羡慕之情。我低头一看,我的小和尚又直立起来了。”在他和陈清扬吵架时,“我的小和尚依然直挺挺,在月光下披了一身塑料,倒是闪闪发光。”陈清扬第一次上山找王二时,“她看见我赤条条坐在主板床上,阳具就如剥了皮的兔子,红通通亮晶晶足有一尺长,直立在那里。”没有哪个作家能像王小波一样这么喜欢描写生殖器,写的都极具美感,不会让人产生淫秽感。民间有种说法,个子越高的男人小和尚越短,但王二的阳具大有作为推翻此说法的证据的实力。
陈清扬的黄金时代
“陈清扬说,那也是她的黄金时代。虽然被人称作破鞋,但是她清白无辜。她到现在还是无辜的……但是她说,我们在干的事算不上罪孽。我们有伟大的友谊,一起逃亡,一起出斗争差,过了二十年又见面,她当然要分开两腿让我趴进来。所以就算是罪孽,怕也不知罪在何处。”
陈清扬当年26岁,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算不上最佳的年龄,但是陈清扬皮肤白皙,乳房坚挺浑圆,面容娇好,丝毫不像个26的姑娘。自打听信了王二的“伟大的友谊”,她像入了谜一样,任由他们这场友谊进行的酣畅淋漓。陈清扬当时完全是被王二给忽悠了。好在他们当时心思都很纯粹,只是单纯的想做爱,没有像现代的男男女女打着恋人的旗帜。王二灵机一动,根据陈清扬的性格特点,提出“伟大的友谊”的言论。后来他坦言,“我身上有很多伟大友谊,要送给一切人,因为他们都不要,所以都发泄在陈清扬身上了。”听起来,他还有几分委屈。
而且陈清扬和王二践行伟大的友谊的场景,不外乎山上,荒草地,茅草屋,处处充满了山野气息。第一次山上做爱也是陈清扬主动提出,她为什么想去山上做爱,由此可以猜测:
1、 她怕在王二的房间里被别人发现。
2、 她喜欢在大自然做爱的快感和鲜活。
如果第一条成立的话,年长的陈清扬的确比猴急的王二考虑的更多,为了不让自己破鞋的名分名副其实,主动提出去山上,这样被抓住现行了,还能撒丫子跑开。
如果第二条成立,只能恭喜王二了,和骨子里这么样浪漫野味十足的一个大龄女青年敦一场又一场伟大的友谊。
可是由后来王二的愤怒和沮丧来看,陈清扬反倒像个第三者一样,没有享受其中的乐趣,这也怪她,让王二先去山上,自己还专门跑回去拿了个避孕套,防范工作做足本也无可厚非,可赶上王二是个愣头青,“心慌气躁地好一阵乱弄,也没弄对。”
让人费解的是,在做爱的时候,陈清扬还能若有所思的看着王二,完全没搭理王二这回事。 那么她在思考什么?王二童子身的功夫太差,让她失望,愧于她挑选的场地?对自己竟然答应让一个陌生小和尚的进入不可思议?对“伟大的友谊”的说法耿耿于怀?好在陈清扬是个仗义的人,她对王二说,晚上再来这里,再试一遍,我也许就会喜欢。
每次做爱的场景都是一幅幅画卷,飘着的白云,雾蒙蒙的天气,飞翔的白鸽,乡间的凉风,无不衬托王二和陈清扬伟大友谊的干净,唯美,清透,浪漫。每次做爱的场景都如一层透明的薄雾,在看的时候生怕打破氛围,只得屏住呼吸,在心里默默的读着。但内心驱使着强烈的好奇心,又不忍心打搅。最终像窗口的老牛“哞”的叫一声离开了。
“我和陈清扬在蓝粘土上,闭上眼睛,好像两只海豚在海里游动。天黑下来,阳光逐渐红下去。天边起了一片云,惨白惨白,泛着无数死鱼肚皮,瞪起无数死鱼眼睛。山上有一股风,无声无息地吹下去。天地间充满了悲惨的气氛。陈清扬留了很多眼泪,她说是触景伤情。”
“陈清扬说,那一回她躺在冷雨里,忽然觉得每一个毛孔都进了冷雨。她感到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忽然间一股巨大的快感劈进来,冷雾,雨水,都沁进了她的身体,那时她很想死去,恨不能忍耐,想叫出来,但是看到了我她又不想叫出来,世界上还没有一个男人能叫她肯当着他的面叫出来。她和任何人都格格不入。”
从这段描写不难发现,陈清扬身上对性爱特有的观点异于普通女性,做爱过程中,她极力把持自己,不让内心的快感外泄,尤其在依偎在一个她不爱的男人身边的时候。她后来坦言,“每回和我做爱都深受折磨,在内心深处她很想叫出来,想抱住我狂吻,但是她不乐意。不想爱别人,任何人都不爱。”
但陈清扬也不是每次做爱都不发出声响,第二次做爱的时候,“陈清扬呻吟就像泛滥的洪水,在屋里蔓延”,这突来的声音另王二惊异的停下来,还被陈清扬骂道,混蛋,快。她也会主动提出来,“在农场里,每回出完了斗争差,陈清扬必要求敦伟大友谊。她在那张桌子上,像考拉那样,快感如潮,经常禁不住喊出来。”还懂得让王二吻她下巴和脖子交界的地方。她说,“这样刺激性欲。”
在做爱时,陈清扬的内心伤感,波澜起伏,“她骑在我身上一上一下,极目四野也都是灰蒙蒙的水雾,忽然间觉得非常寂寞,非常孤独。虽然我的一部分在他身体里摩擦,她还是非常寂寞,非常孤独。”
陈清扬的两次爱上王二
有一次在山上,太阳毒辣,王二把她的衣襟完全解开了,这样她就袒露出上身,好像是故意的一样。天又蓝又亮,以致阴影里都是蓝黝黝的光,忽然他心里一动,在陈清扬红彤彤的身体上俯身下去。
多年以后两人回忆当时的场景时,王二本以为陈清扬不记得对她做了什么,哪想她答道,“你在我肚脐上亲了一下吧?好危险,差一点爱上你。”
王二犹如小男孩调皮的动作竟差点俘获陈清扬的芳心,由此可以看出,男人不经意表现对女人的爱抚和摩擦更能抓住她们,毕竟女人都是细节控。
还有一次王二背着穿着筒裙的陈清扬爬坡,当时王二差点掉进河里,陈清扬又不老实,王二在她的屁股上打了一下,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还有点光滑。但就是那么一个小动作,她一下子变得老实多了,也彻底爱上了王二。向来都是男人吃的她的耳光,而王二竟敢对自己下手,陈清扬觉得王二把自己当作了他的女人。
关于那一段细腻绵延的描写更是为人称道。“那一刻她感到浑身无力,就瘫软下来,挂在我肩上。那一刻她觉得如春藤绕树,小鸟依人。她再也不想理会别的事,而且在那一瞬间,把一切都遗忘,在那一瞬间她爱上了我,而且这件事永远不能改变。”
多年之后再见面时,王二依然混蛋,不过陈清扬却老了很多,性格也变了不少。“我和陈清扬在饭店里敦伟大的友谊,是娱乐性的。中间退出来一次,只见小和尚血迹斑斑。她说,年纪大了,里面有点薄,你别那么使劲。她脸上有很多浅浅的皱纹,在灯光下好像一条条金线。”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黄金时代就此画上休止符。
陈清扬为什么没有嫁给王二
这是个很没有意义的问题,但又是每个人在看完《黄金时代》都想探讨的问题。我觉得,最主要的原因,两人性格和行事方式都不和。如王二自己所说的,“从内衣到外衣,她都是一个香喷喷的lady,而我从内衣到外衣都是一个地道的土流氓。”而且,每次敦完伟大的友谊陈清扬便会感慨,“我会遭到报应的。”虽然她并不知道为什么这是罪恶。她是个悲观主义者,凡事喜欢往坏的地方想。而王二及时行乐,很少估计以后的事情。性格不合的两人是没法在一起生活的,性爱的完美也不能弥补。
再一点,既然自始至终两人都是朋友,做爱也都是凭借“伟大的友谊”的名分,两人一直都尊重这个身份和诺言,插队的时候任由伟大的友谊发挥的淋漓尽致,或者说,夫妻之间美妙的性爱两人都已经享受了够本,当然也没必要再披上个结婚的外衣。所以就此分别,继续信守这个伟大的诺言。
让伟大的友谊来的猛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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