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1990年前后,国际上对衰败国家的军事干涉还仅仅只是冷战的一种延续。苏联通过古巴武装安哥拉政府,而美国则通过南非武装安哥拉的反叛组织争取安哥拉彻底独立同盟。这些军事干涉自然没有真的帮到安哥拉。直到冷战结束之后,从不同角度的考量发起军事干涉才成为可能。20世纪90年代使军事干涉有了合适的用武之地--驱逐伊拉克对科威特的侵略,成为国际主义一种全新的胜利。科威特事件代表了一种明显需要借助国际干涉的情形:驱逐侵略者。但外部军事干涉还有其他三种重要的作用:重建秩序、维护战后和平和预防政变。 重建秩序 在科威特事件之后,出现了另一种在我看来明显可以用到军事干涉的情形:在一个崩溃的国家中重建秩序。全面的崩溃情形很少见,但也并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就发生在索马里。我之所以说这种情形显然需要军事干涉,是因为对索马里这样一片巨大的领土陷入无政府状态袖手旁观,绝对是不负责任的。所以美国进行了军事干涉,出兵索马里,发起了"重拾希望行动"。 不知道是美国军队自从在科威特大获全胜之后变得过于自负,还是它受到了政客们的过分操控。不管怎样,它们的多媒体增强型军事干涉一开始就显示出了它们的目空一切(美军进入索马里的时间整整延后了24小时,为的就是让摄制组能在军队之前到达索马里海岸)。也许是这样干涉的力度还不足以解决它所遇到的安全问题,但考虑到媒体新闻覆盖面,在电视上反复展示的18名美国罹难者实际上已经宣判了干涉必将以失败告终。不要会错我的意思:维和部队的战士牺牲确实是件可怕的事情,而一个国家派遣部队去救人于水火也的确是种高尚的行为。但现代军队所做的,往往正是在这些危如累卵的险境之中,提供一种和平的全球性公益。有时士兵们会因公殉职,而他们会被视为英雄而加以敬意,而军队也不可能在零风险情况下完成任务。不管怎样,这场战争或许本来是计划为美国时任总统克林顿的任期锦上添花的,结果原本预想在媒体上展示的兵不血刃,到了1993年10月却变成了一场媒体上演的噩梦,而美国军队也因此迅速撤离。当然,在伊拉克之后,美国在仅有18人死亡的情况下就撤兵索马里,看上去多少有些匪夷所思,可这就是发生了。 对于索马里而言,结局是悲惨的:过了12年之后,它仍然没有一个具有职能作用的国家政府。到了1995年,大约30万人死于动乱之中,而在持续战乱和医药健康系统崩溃的情况下,这以后就没有对死亡人数的确切估计了。但军队撤退产生的最为惨痛的后果并不是那之后在索马里所发生的一切,而是人们从这一事件当中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绝不要去干涉。 而这之后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证明了这一结论的大错特错。还记得1994年在卢旺达发生的一切吗?因为我们不想再重演索马里的失败,不想再有18个美国士兵被杀,所以我们便没有进行国际干涉,任凭50万人在卢旺达被屠杀,而这完全是可以避免的。本章就是为那些不会认为50万卢旺达人被杀总好过牺牲18个美国人的人们而写的。但这里还有另一个因素需要考虑:内战的恶果会通过传染病、恐怖主义和毒品的方式殃及到富裕世界。一些富裕世界的民众会因最底层的十亿人中的混乱而丧命。从而留给我们的选择就是,是让民众作为被殃及的受害者死去,还是让士兵们在自愿为正义而战时舍生取义。而索马里就造成了对他国的这种波及。由于持续不断的动荡,大批的索马里年青人逃到了发达国家。2005年7月,他们中的一员,一个在英国寻求庇护的流亡者,将他的帆布背包装满了炸药,企图炸死伦敦地铁的乘客们。2005年11月,一伙索马里人抢劫了英国布拉福德的一家银行,杀死了一名女警。我有一个幼子,我不想他长大了以后冒着生命危险去当一名维和士兵。但我更不想他会有在伦敦被一些衰败国家的流亡者炸死,或是在布拉福德被他们枪杀的危险。我也不愿他有染上疾病的危险。索马里是地球上最后一个天花的传染源,在索马里政府垮台之前,天花在国家卫生组织的介入下被根除了。而当时如果和现在情况一样,那么要想做到这一点就无异于痴人说梦。幸亏索马里的政府多支撑了那么一段时间,天花就还会继续肆虐下去。总而言之,我认为,如果我们通过重建秩序来回应、解决这些衰败国家的问题,而不是仅仅依靠各种各样的防御性措施,那么我的孩子以及每个人的子孙,就都会生活得更安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