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香港人处久了,会觉得他们很怕,很怕老,怕被人说过气,怕OUT。 比较明显的是许鞍华,身为新浪潮电影的重要成员,年近六十,如果在内地,完全可以以年老德勋的姿态到各地当评委,在香港却是过气人员的代表。有一段时间,她没有电影拍,和母亲住在一起,闲闲接一部电影做三年的生活费,经常会在访问里说害怕自己年老无依。出来见人,仍然会着一套年轻人最爱的川久保铃上身,因为怕记者说她“OUT”。 另一个典型是陈慧娴,我们对她有感情,是因为大学时代她曾是最火的天后。1984年出道,出过无数首脍炙人口的金曲,《千千阙歌》《飘雪》《夜机》《红茶馆》,大学卡拉OK里永远是《人生何处不相逢》……1992年她去美国读书,临别开的演唱会,被无数学生拿来模仿。那时,她在大家眼中是美丽的娇娇公主。 时过三年,1995年她回来的时候,发现一切已经变了。 最好的女子 Out 出唱片,唱片不卖,签公司,公司骗人,几年下来,昔日的天后,今天的新人,好不尴尬。 要不说,不要太相信自己呢!有时候,际遇这回事,还真的很难说。 她越来越漂亮,单眼皮变双眼皮,短头发变长发。然而十几年过去,她却离幸福越来越远,经纪人换了几任,仍然不红,最新报纸上关于她的标题是《陈慧娴情路坎坷,与男友协议分手》。陈有三任男友,一任是她的监制,一任是她的造型师,全部都在离开她之后火速结婚生子。而最新这一个拍了五年拖的谢姓医生男友,居然被八卦周刊拍到和诊所里的护士在钟点酒店缠绵,所遇非人。难得她现在还在替男友辩解:“他是被冤枉的,他不是那种好色的男人,even他喝醉,最多是瘫痪,不会更加active。” 她与他分手的原因也只是因为性格不合,“他喜欢哲学,哲学家萨特你也不知道?沙特*我就知道!跟他一起朝九晚五干什么呢?没有工作,跑步也跑不了一天……” 她本来是一个平凡可爱的富家女,因缘际会在最年轻的时候成了最红的歌星,命运给了她太过顺利的二十岁,却给了她太不顺利的三十岁,用她自己的话说是“先甜后苦”。从前她是翻唱时代的巨星,但是1995年之后,口水翻唱歌不再流行,乐坛流行原创。可是,没有人好好替她打算,也没有人好好替她经营。 至于她自己,以前是不需要懂,因为一切有监制男友拿主意,现在是确实弄不懂。 为什么没法懂?难道你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些女人,有些人心智会随着年龄成长,而有些人却永远不,比如说陈慧娴,她就是那个永远待在1984年的女孩,她永远那么天真任性。 问题是,她原来的粉丝长大了,不听歌了,而新的一批有新的偶像,演唱会门票滞销,专辑卖不动,她不再是唱片公司里最受宠的那一个公主,也不再是众人追逐的偶像——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社会是如此现实,人情冷暖,心理落差一大,便得了焦虑症,又是暴肥,又是大病,有时无缘无故会哭,更落人话柄。事业不顺利,她寄情家庭,想过平凡妇人的生活。可怕的是,不是想做平凡女人就能做的。她又缺乏平凡女人的经验,她没有八卦损友,没有其他立足于世的本领,除了唱歌,她多次说“我没有嗜好”。 她多想依附在某个男人的羽翼之下,但原来,连依附,也是这么难。 “我很希望有人爱我,最后有人处理我,我很希望终于有一天有人会照顾我……”陈慧娴流着泪说。注意到没有,她用的是处理这个词——处理麻烦,处理垃圾,曾经贵为一代天后的陈慧娴,希望的居然是,最后有一个男人来处理自己。 非常难过,因为她的歌曾是我们青葱岁月的背景,因为我曾经那么喜欢她。 我想,Out的不是慧娴这个人,而是女人渴望依附的性格吧,这种性格从古到今都存在着,但无一例外都是奢求。 特别是在今天这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