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吃饭了。春夏……”英理子把女儿的名字叫了三遍,这才捎带脚儿似的对着平田说道,“孩儿他爸,吃饭。” 桌上摆着满满一桌菜,碟子里盛的是炸鸡块和土豆沙拉,还有干烧萝卜丝、醋拌裙带菜和海蜇、豆腐滑菇味增汤、百分之八十精米的大米饭,每样各摆了三份,搭配得很好。 英理子双手合十,说了声“开动喽”,随后笑盈盈地对着旁边的座位说道: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昨天我碰到阿阳了。等红灯的时候他跟我打招呼来着,可我没想起来他是谁,以为他认错人了,就没搭腔。他说自己叫国光阳一。天哪,就是那个阿阳!我怎么能认得出来呢,个子都蹿得这么高了,胡茬儿也长出来了。你说是谁?就是那个阿阳,国光阳一啊。你以前不是常去他家玩儿吗,还带着你的布兔子。阿阳来咱们家的时候,每次一准儿背个红色的帆布包。你们玩儿的都快分不开了,怎么会记不得呢?” 平田无从插言,默默地动着筷子。以前晚饭时习惯小酌一罐啤酒,如今也已不喝了。 “是得买件厚实的外套了。你那件羽绒服都快不行了,羽绒直往外掉。嗯,你老妈也搞不明白啊,里面的羽毛是从哪里出来的呢。没什么地方破了啊,针脚缝的也没什么问题,真是搞不明白。对了,你今天去看了吧,好不容易进回商场。真是的,怎么就没想到……” 英理子兴致很不错,好像已经把白天发生的“绑架”骚动忘了个干净,上半身朝旁边座位的方向探着,把干烧萝卜丝盛到碗里后,手就停在了那里。 平田一个人默默地吃完,双手合十,说了声“我吃好了”,便把自己的碗摞在一起拿到洗碗台。 “你就放那儿吧,我来洗。孩儿他爸,你还是把春夏屋里的灯管换了吧,一闪一闪的,对眼睛不好。” “知道了。”平田回应了一声,轻轻打开碗柜,取出蓝花小瓷碗,盛了一点点饭,藏在怀里,走出厨房。 腾出来当做会客室的日式房间显得冷凄凄的,虽说每天都打扫一遍,但还是蒙了一层灰尘。平田把小碗放在仙台漆柜上,对着一旁的相片合上手掌,心想,本来是应该在用餐之前上香的。 “头发可该剪了啊,都这么长了,真是的。看这儿,这么厚,多不匀称啊。这是时髦?太怪了,想不通……” 墙的那边传来喜滋滋的声音。 想不到英理子还在餐桌那儿说话,要知道从前坐在那个位置的春夏,一年前就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