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树果五月十日之前(大约在七日到九日之间吧),翼果形状的榆树种子里开始伸出嫩叶样的东西。这一来,还没发芽长出新叶的榆树上就像密密麻麻落了一大批小蚂蚱。在所有的乔木和灌木中,当数榆树结籽最早吧。它们未免也太性急了,以致没有落到地上时总被人当做真的新叶呢。我们这些大街上最早的树荫就是它们的功劳吧。 Dandelion 蒲公英约莫就在这个时间,在人迹罕至的地方,还有土壤含水多的河岸边,人们还发现那些地方不仅草长得更绿了,而且到处都可以看到蒲公英的种子。也许我们还没来得及多看,它们就早早捧出那些嫩黄的小花盘了――蒲公英种子就这样长成并包裹在可爱的球里。男孩儿总忍不住要使劲对着这些小毛球吹气,据说这样做可以预测自己的妈妈是不是需要自己去帮个忙,搭个手――如果能一口气把小毛球吹得一下全部飘散开,那就是说还不用赶着去帮忙。第一次看到这些绒毛毛在空中轻盈自在地飘呀飘呀,渐渐落下,真是开心呀。这正是大自然对我们最早发出的提示,即人生是有义务承担的;大自然还用这种形式把这道理告知我们。这一招真是棒,又快又确定,造化神功啊,人望尘莫及。到了六月四日,蒲公英已经把种子播撒在茂密的草丛中了。放眼望去,无数毛茸茸的小球点缀着草地,孩子们则开心地拔下蒲公英多汁的梗子做指环玩。 Willows 柳絮到了五月十三日,树林外围暖和的地方,垂柳醒得最早,积极地抽出了一条条嫩枝,每条约莫一到两英尺。柳条上挂着三英寸长左右的柳絮,乍看上去还以为是些虫呢。和榆树的果实一样,柳絮的颜色也是绿得浓浓的,会被人当做柳叶。柳絮散开后纷纷飘下,如果说最先播种的是榆树,那柳树就是第二。 又过了三四天,金丝柳和柳树中最袖珍的高地矮柳又开始飘柳絮了,这些树往往比白杨和岑树更喜欢干燥,所以总长在地势高的地方。矮柳的柳絮通常在六月七日前就飘尽了,即把自己的种子播下了。 Sweet flag 菖蒲才不过是五月十四日呢,河畔的菖蒲在支干上长出叶子的分杈处就长出了一些细细的小东西,这些小东西绿绿的,是菖蒲的果实也是花苞。我常拔出菖蒲,吃它的嫩叶。早年的植物学家杰拉尔德杰拉尔德(John Gerald,1545―1612),英国植物学家。曾这样描述菖蒲:“菖蒲之花形狭长,极像香蒲之花,色泽浅褐;粗细与普通芦苇相仿,长约一寸半,绿中带黄,深浅斑点交织,犹如用绿、黄两色丝线精心穿插绣成,令人称奇。” 五月二十五日这天,花苞虽已怒放,但花蕾仍然柔嫩,十分可口,足以让我这样饥肠辘辘的行人解馋果腹。这时的菖蒲刚刚长得露出水面,我就常常移舟靠近菖蒲集中的水域,进行采摘。连孩子们都知道,越靠根部的叶子味道越好。麝鼠喜欢吃菖蒲,孩子们的喜欢程度也不差。六月里,我常看到孩子们一大早就出发,去采集菖蒲,哪怕要走一两英里也不怕。然后,他们带回大捆连着叶子的菖蒲,回到家后再悠悠闲闲地把叶子扯下来。六月过了一半,花谢籽结了,菖蒲也就不好吃了。 春天,搓揉一下菖蒲嫩嫩的枝干,就能闻到沁人的幽香,妙不可言。这幽香该不是年复一年从潮湿的泥土里吸取来的吧。没错,准是这样。 杰拉尔德声称鞑靼人(Tartars)一直对菖蒲的根非常看重,“他们对此看重到这一地步,没有浸泡过菖蒲根的水不能饮用。他们只喝用菖蒲根浸泡过的水”。约翰・理查森爵士约翰・理查森爵士(Sir John Richardson,1787―1865),苏格兰探险家。则告诉我们说:“印第安克里部落的人称菖蒲为‘watchuske-mitsu-in’,意思是‘麝鼠吃的东西’。”美洲的印第安人用菖蒲的根治疗疝气,“将根切成豌豆大小的碎粒,用火焙干或用太阳晒干,成人剂量为一次一粒……用于治疗儿童时,则将其碾碎成粉末,放入一杯水中服下”。谁小时候没有喝过这种苦药呢,当然,父母为了安慰孩子总会在吃药后再给孩子一块糖(不过克里部落的孩子就没有这种优厚待遇了),这恐怕是印第安人最古老的药方了。好吧,就让我们像麝鼠一样来迎接夏天吧。我们可以和麝鼠共享菖蒲,麝鼠寻找菖蒲时得到的乐趣就和我们寻找蒲公英一样。麝鼠和我们彼此倒是很相像哟。 Mouse-ear 柳叶蒲公英(鼠耳草)大约是五月二十日那天吧,我看到柳叶蒲公英结出了第一批籽,并和矢车菊一起各自将种子随风扬到草场四处,密密麻麻,连草地几乎都被这些白色的种子染白了;这还不够,有些种子还落到池塘里,漂在水上。这些小东西的身材现在可高多了,不像当初开花时那么贴在地上,让我们这些采花的人得费力弯腰。这种似乎有与生俱有英国气质的植物,在杰拉尔德笔下被这么描述:“这些草只长在不适于进行栽种的地方,如河边的沙地,只要阳光充足就能生存。” Maples 槭树翅果槭树是槭树科槭属树种的泛称,其中一些种俗称为枫树。五月二十八日上午,我看到银槭结的翅果漂在水上。被杰拉尔德称作来自欧洲山地的“了不起的槭树之果”就是这些东西。在对槭树的花进行了一番描述后,杰拉尔德如是说道:“花期过后,枝头就挂上了这种长形的果实,它们对生着,彼此紧贴,除了在相连接处结的果仁明显突出,整个果实都扁平犹如羊皮纸,亦如蚂蚱腹部的那对薄膜。” 二十日左右,银槭上的翅果就很明显了,这些翅果不算小,长约两英寸,宽约一英寸半,色绿,翅果靠果翼处的边缘呈波浪纹,看上去就像马上要产卵的绿色大蛾子一样。到了六月六日,这些翅果已经落了一半。就我观察所见,槭树果落下的时间正好是天蚕蛾破蛹成蛾的时间,那一阵在河面总可以看到天蚕蛾的蛹壳和破碎的槭树果囊。 红槭的翅果长不及银槭的一半,其美丽却远胜于后者。五月,大多数树枝头繁花似锦,而红槭树上结的翅果不是花却胜过花,美得令人驻足。随着果实渐渐长大,红槭树就像赤桦一样,似乎被染成了棕红色。五月中旬,洼地周边长的那一圈红槭果实都渐成熟,成为那一带最养眼的一道风景,在阳光好的日子里看过去,真比满树锦绣还耐看。 现在,我站在洼地中的一个小丘上,观察到一株树龄不长的红槭在根部向阳那一侧长出了许多枝丫。这棵树上挂的果颜色很鲜亮,深红又带点粉色,垂下来足有三英寸长。挂满这些对生果实的树枝努力向天仰起后再委婉地往下,线条优雅动人。树枝的颜色比翅果稍微深沉一点,任意地向四周伸出,微风中轻轻颤动。 像唐棣属类的花叶一样时,槭树结出英俊果实也远早于长出叶子,甚至远早于别的树长出叶子。刚进六月,这些果实就长在枝头了,但这时大多数果实还不是深红色,而是较浅的红色。这些槭树果变成深红色要等到六月七日左右。一到六月,大多数树都进入花季,并开始挂果。这时现身的还有青葡萄。
野果——Elm
书名: 野果
作者:
出版社: 新星出版社
原作名: Wild Fruits
译者: 石定乐 | [美] 亨利·大卫·梭罗
出版年: 2009-8
页数: 362
定价: 25.00元
装帧: 平装
ISBN: 97878022571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