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把李安的新电影说得跟黄片儿似的,可人家在国外获奖了啊,老外评委不是吃素长大的,那些人眼那么毒,多黄的片子没见过,还至于被这么点小波澜蒙蔽?所以我想,电影还是有它的过人之处。这样的片子能在国内公映倒是有点儿让人意外,因为咱这儿管得严啊,连老外那边过来的都剪得干干净净,让你惦记但一定让你什么也看不着。可见时代在进步,这从服饰上就能看得出来。 前几天赵文雯拉我去买牛仔裤,那地方两个大字贴在玻璃上——淑女,我最憷头进这种地方了,因为人家针对的顾客都是家雀型,那衣服瘦得给一把骨头的人准备的,哪装得下我这沉重的肉身啊。可赵文雯总不看身份证上自己的出生年月,还拿自己当青春美少女呢。可也没办法,是女装就写“淑女”,总不能去中老年服装柜台挑吧。好在赵文雯最近用饥饿疗法让自己掉了好几斤的膘,那些瘦衣服提着气基本能穿。 裤子的样式很多,我和赵文雯一人拿了一条去试衣间,我肩膀上搭着两个裤管儿,对赵文雯说:“你先吧。我怕我一使劲把裤子挣开。”那女人倒不谦让,这就把新裤子往腿上套,又蹦又跺,裤子没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合适。我说:“你提住气,往上提溜儿啊!”她指着自己:“你看我肚子瘪的,我提半天气了,好像到头了。”我低头一看,可不,低腰裤再创新低,连内裤都挡不住,从后边一看,简直“半个月亮爬上来”,我要跟她一起穿,就成“桃花朵朵开”了。这也叫裤子?改套袖得了。我关注了一下我挑的,裤裆能连着还算不错。我也把长套袖提腿上了,样子不错,要把上衣再撩起来就跟电影里美国西部为那些牛仔们服务的三陪小姐赛的。裤型也太不正经了。 我们出去把裤子往柜台上一扔,问有高腰裤吗?人家卖货的小闺女很礼貌,说:“对不起,我们这儿只有低腰裤。想买高腰的您去专卖店看看,那儿的裤子都不分男女。”那女的倍儿傲,把裤子抓起来往下面一扔,我和赵文雯没话找话地刚说几句,她在我后面推推搡搡:“受累让让,你挡我手机信号了。”举着她的小灵通出去了。这女人噎得我们半天没说出话。合着女款裤子都得把腰露出来,再说了,水蛇的腰也没那么长啊,露得也太多点儿了。我们没有当即转身而去,毕竟是来买衣服的,又看了看店里休闲类的衣服,胸口上的图案都挺招人的,大多挂着各色鳞片。那些衣服反正我也穿不下,就等赵文雯转悠,一会儿就看她气哼哼地出来,开始谩骂:“都是鸡服。” 一条街我们走了俩来回,女款时装如出一辙,也不知道打哪儿进的货,跟约好了似的,再良家妇女穿上那衣服也能显出职业化来,进夜总会没人拦,估计都得抢着往里迎,可来主顾了。转了一大圈,赵文雯说:“咱只能买运动服了。” 如今我们的观念翻新,接受能力越来越强。我想起我中学时候,当年有个特别邋遢的英语老师,她穿得都挺时髦的,尽是名牌,但整天不是扣子扣错就是时髦外套上束腰的带子忘了把两根儿拴一块儿,总在身后耷拉着,尤其冬天,她裤子前面的拉锁经常忘了拉上,身体稍微有个动作就能看见埋伏在罩裤里面的红毛裤。当年没少给她起外号、画漫画。我一直奇怪她为什么会浑然不觉呢。终于在毕业后很多年在学校前的超市遇见她,闲聊中,她居然不知道那时候自己这么露怯。 我们的政治老师更酷,他还是班主任呢,整天拎着用尼龙条编的菜篮子上班,下班直接奔菜市场。弄得班里不着调的男生特别崇拜他,上学来多一半都拎菜篮子,跟黑社会似的。 露怯,有故意的也有无意识的。 我们渐渐不懂得害羞了,有时候还会人来疯,最后修炼到露哪儿都不觉得露怯就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