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欺诈绑架 七月过半，学校就会进入暑假。为了让自己度过一个充满回忆的夏天，家境富裕的学生大多都会出门远行，到山里海边去尽情玩乐，而那些家境不怎么富裕的学生，就得四处打工，为了每天的工钱而奋斗了。夏天，就是这样一个不公的季节。 二十岁的大学生樽井翔太郎明显属于后者。因此，努力打工赚钱，就是他的宿命。两眼盯着各种招聘启示，翔太郎的脑海里不由得开始想入非非：既然要打工，那最好是能够找个收入丰厚，轻松，包食宿交通费，请假自由的工作。对了，要是周围全都是些老男人，那可就没啥意思了。可能的话，最好能跟一帮漂亮姑娘，留下一段美好的夏日回忆。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别说下关了，恐怕找遍全县山口，也是找不到这么好的打工机会的。 “换作是东京的话，肯定会有这种机会的。”他涉世不深，所以能够如此乐观。 山口县下关市。这就是翔太郎所居住的城市。 这是一处位于日本本州最西端的交通重镇，人口大约有三十万。虽然在山口县已经算是最大的城市，但居住在此地的人却几乎就从没把自己当成是山口县的人。对一般人而言，一提到这个地处海峡边缘的都市，想到的不是那些合战、决斗或者维新，就是河豚刺身。总而言之，这里就是一处稍稍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 也正是因为地处海峡边缘，所以只要一打开电视，就能够收到福冈电视台的信号。正因如此，每次福冈县的人提到下关，都会揶揄说那里的人全都是些信号小偷。尽管距离福冈县如此之近，但当地人说话却依旧还是一口山口腔。只要在句尾上加个“撒”、“哈”之类的感叹词，然后再故意加重语气，感觉就很有山口腔的味道了。如果站在街上两人吵架的话，这方言就跟广岛腔一样管用。 购物的话，有“Seamall 下关”；想看鱼的话，就去“下关水族馆”或者“唐户市场”；年初祈愿的话，推荐“赤间神宫”；约会的话，最好是去“海峡梦幻塔”。当然了，要坐车的话，还是得去“山电交通”。顺带一提，在下关，山电巴士代替了自行车，是当地最主要的交通手段。除了刚出生的婴儿，估计就没有哪个下关人没坐过的。下关，就是这样一座城市。 既说不上乡下，也算不上都市。要说的话，可以算是一处适合生活的地方小城吧。 但是，这地方却绝不会有翔太郎所梦想的那种打工机会。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那些四处寻找工作的学生们之间流传着一种传言，说是在关门海峡那边有种清洗溺死尸体的工作，其报酬相当丰厚—这样的传闻，也算得上是颇有港城特色的都市传说吧。不过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却没有人知道这工作在哪儿招人。所以呢，也就一直没人有机会尝试一下。 西餐厅、咖啡馆、书店和K歌厅，虽然这类的工作随处可见，却总让人觉得既没新鲜感又不刺激。 思前想后，翔太郎最后决定找人替他出出主意。此人与翔太郎在同一所大学念书，前前后后折腾了六年，最后也算是赶上了今年春天毕业的末班车。因其丰富的打工经验，在整个学校里也堪称传奇人物。 “学长，能给介绍个打工机会吗？要收入丰厚、工作轻松，还包食宿交通……” “正好有个合适的。”不等翔太郎说完，学长便已开口回答，“到关门海峡那边清洗尸体……” “不，我可不想去干那种事。” “有什么不好的？为什么啊！” 为什么……“那可是桩大买卖啊。”学长看起来并非是在开玩笑，“而且还能让你铭记终生……” “我可不要铭记终生。我只要能给自己留下一段夏日的回忆就够了。” “说白了，你就想找个正常点儿的零工做做，是吧？既然如此，那你干脆就来给我帮忙好啦。” “哎？给学长你帮忙？！”翔太郎大吃一惊，对眼前的学长肃然起敬，“学长你上班了？” “当然上班了。我可不是什么无业游民。” 哦，还是个有业游民啊？老实说，之前翔太郎还真没想过，这学长居然还能找到份正经职业。 “那，学长你到底做的什么工作啊？” “烤章鱼烧—不过话说回来，也就是开辆轻卡摆个摊儿。” “哦，挺出人意料的呢。不过听起来倒是蛮有意思的。” “既然如此，那你明天就过来吧。” 就这样，翔太郎这个暑假的工作也就大致定下来了。第二天起，翔太郎的章鱼烧见习生活就此开始。 老实说，翔太郎心中确实有许多不满的地方。大热天儿的，干吗非得坐在烤得热烘烘的铁板面前不可？大热天儿的，干吗非得在学长手底下做事，让他使唤来使唤去的？大热天儿的，学长这轻卡摊儿干吗连个空调也不装？大热天儿的，这天儿干吗非得这么热？ 没过多久，翔太郎就感觉自己的忍耐似乎已经快到极限了。 “啊，这破活计，我实在干不下去了！”还不等翔太郎开口，学长便已大呼小叫了起来，“话说回来，这么热的天，还有哪个脑子有水的家伙吃章鱼烧嘛。” 身为章鱼烧摊主，本不该如此说话的，可学长却口出狂言，突然叫嚣说“我也要过暑假”。紧接着，学长又是操着下关腔，冲着翔太郎发起了提议。 “翔太郎，我这轻卡摊儿，干脆就租给你开一夏天了。甭担心，不就烤个章鱼烧嘛，谁烤都一样的啦。不，说不定你比我更适合干这活儿呢。当然啦，卖得的钱，就算是你自己挣到的咯。这可远比你打工赚的多哦。怎么样？” “啊—？”什么怎么样啊…… “好嘞，既然如此，这摊儿就交给你了啊，翔太郎。” 就这样，事情再次因学长的一句话定了下来。看来，这学长就是为了让自己过个暑假，才把翔太郎给雇来的。也就是说，其实这一切都是他早已策划好了的。 说到其证据的话，还得听我细细道来。刚说定，学长就拿出了一份写着“甲方”、“乙方”的合同来。合同上说，“作为摊位租金，甲方必须将营业所得的十分之一缴纳给乙方”，“原材料费、燃料费，以及其他用于经营的费用，全部甲方来承担”，“如出现经营赤字，其全部责任皆由甲方承担，乙方并无出资填补赤字的义务”，等等。 当然了，合同上的“甲方”自然指的就是翔太郎，“乙方”则指的是学长。虽然从内容上来看倒也算是合情合理，让人无法挑剔，可不知为何，翔太郎的心里却总觉得有些不大痛快。 缴纳营业所得的十分之一？！嗯，罢了…… 翔太郎的火热一夏，就此拉开了序幕。 昏暗的街道上，乱七八糟地排列着许多小餐馆和快餐店。大排档“早安多”就坐落在街道的一角。樽井翔太郎下身一条破洞牛仔裤，上身一件T恤，在柜台前稳稳坐下，拉面配猪肝炒韭菜、饺子，还有一张体坛报，好一顿有滋有味的午餐。 猛然间抬头一看，只见供在神龛里的电视上，美女天气播报员正一脸忧虑地说着今年夏天的淡水供给不足问题。看样子，响晴的天气估计得一直延续到本月结束了。 “真是头痛。经营小摊，水可是必不可少的啊—”翔太郎就只担心了一秒，之后他便发现，其实这消息跟自己没半点关系。“就算福冈的水罐都干掉，下关的自来水也不会停的啦。” 放下一颗悬着的心，翔太郎继续吸溜着碗里的拉面。 这里是北九州市门司区，距离门司港站不远的热闹街市旁的小巷。虽然和下关近在咫尺隔海相望，但这里却已经是九州地界了。方言不同，拉面的味道也不一样，和下关相比，感觉根本就是两个世界。对翔太郎来说，这地方基本上就是异地他乡。 接过轻卡小摊的重任之后，已经过去了一周时间。在这短短的一星期里，翔太郎已经发现，如果把自己的营业范围限定在下关的话，商机实在有限。简而言之，眼下的他正在为营业额奋战着。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干脆把轻卡开到对岸的门司港去呢？新建的那种复古情调建筑颇受人们称道，最近门司港俨然已成为了一个观光热点。 翔太郎谋定而后动，不出所料，光是一个上午，营业额便已颇为可观。照这样下去的话，下午大概还能赚上一笔。翔太郎满心期待地嚼着饺子。可他却没料到，就在他吃完午饭跨出店门的一刹那，他的命运便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变化的契机，就来自于远处传来的一声微弱的悲鸣。 “嗯—！？” 是年轻女子的声音。翔太郎竖起了耳朵。要换作男人的声音，他必然充耳不闻。 翔太郎在狭窄巷道彼此交叉的十字路口停下了脚步。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且来人不止一个。翔太郎赶忙四下张望了一番。 小巷的一头，只见一位少女正飞奔而来。藏青色的裙子、藏青色大领的白衣，胸口还系着一条红丝带—一句话，就是一身水手服。如果不是附近的高中生，那就说明周围开设有这类的风月场所。还没等翔太郎想明白，少女便以五挡速度从他面前冲了过去。刚一错身，少女又赶忙一个急刹停下，跑回他身边，一把拽住他的胳臂，楚楚可怜地向他恳求道：“救救我。有坏人追我！” 拍电视？翔太郎心想。这英雄救美的剧情也太老套了吧？ 好，我这英雄就来救一次美人吧—只用了一秒，翔太郎便已下定了决心。至于促成他这番决心的原因，或许是对方那小狗般可怜胆怯的眼神和悲戚颤抖的声音，也或许是她蹭在翔太郎右臂上那微微隆起的胸部。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已经决心救美，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在于如何惩处恶霸了。 “有人追你？是谁？” “就是他们！” 翔太郎顺着少女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两名男子转过街角，出现在了眼前。两人脸上都架着一副黑色的太阳镜，一人黑色西服白色衬衫，胸前一条黑色领带，身材矮胖；另一人白色西服黑色衬衫，胸前一条白色领带，身材瘦高。要是在两人之间竖起一个麦克风，这组合完全可以去说相声了—“你搞什么嘛，黑白棋啊？”“有脸说我，你自己不也一样？” 两人看到那少女，彼此点了点头，猛地向少女和翔太郎猛冲了过来。看来，追赶少女的，正是这对黑白双煞。 “呀！”少女尖叫了一声，冲出了两三步远。 黑白双煞喘着粗气，已然逼近到翔太郎的眼前。翔太郎往路边一闪身，让到一旁，感觉就像是在表明自己不会插手一样。而就在双煞从他身旁冲过的一瞬间，翔太郎轻轻伸出脚去，温柔地在双煞的脚下一勾。白煞脚下一个拌蒜，立刻倒地，紧随其后的黑煞收势不及，踢到倒地的白煞，重重地摔在白煞的身上。无毒不丈夫。翔太郎心想。双拳难敌四手，要同时面对两个人，这点小把戏也不算过分。没工夫再犹豫了。先下手为强！ 翔太郎冲着黑煞的肚子一个膝顶，之后又给了白煞脸上一记肘击。他越打越来劲，震天拳、过肩摔、扫堂腿，最后再来个助跑式碎颈摔—十八般武艺悉数上阵，绝招连发，确立了优势地位。 奇袭作战大获成功。可若是黑白双煞双剑合璧，发起反击的话，自己明显毫无胜算。翔太郎见好就收，停止进攻，一个箭步冲到少女身旁。少女呆立一旁，惊讶地用手捂着嘴巴，目光在黑白双煞和翔太郎脸上来回游弋。翔太郎拉起她的手，猛地一拽。 “你还愣着干吗？快闪啊！” “啊？嗯嗯。”少女有如从梦中惊醒，连忙点头，“他们俩没事吧？”之后她又一脸担心地看了看趴在路边的两人：“居然被打成这副德行—” “你还有闲心管他们？快来！” 翔太郎拽着少女的手，在小巷里狂奔了起来。身后不断传来黑白双煞的怒吼声。混蛋，有种的别跑，老子宰了你。黑白双煞骂不绝口。看来，两人也绝非善与之辈。 “那两个家伙是什么人？” “黑社会。” “哎—真的假的？” 早知如此，就不做这狗屁英雄了。可眼下翔太郎也没时间去后悔了，拽着少女的手，在错综复杂的巷子里狂奔。身后时远时近地传来黑白双煞的吼声。对方似乎已经缓过劲儿来，展开追击了。巷子狭窄，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和对方撞个满怀。翔太郎暂且在居酒屋门前堆积的啤酒箱后躲了一阵，扭头看了少女一眼。 “在这种地方和他们玩捉迷藏，迟早会被发现的。” “是啊，该怎么办才好呢？” “总之，暂时先回车上去吧。” “哎？车上？”少女一脸惊异地扭头看着翔太郎，“您的车吗？” “对，没错。是我的车—我说，你怎么突然改用敬语了？” “抱歉，之前我还以为您是个高中生呢。可您既然有车，那就应该不是高中生了。” “对，我不是高中生，是大学生—喂！”翔太郎突然回过味来，粗着嗓门说，“现在没时间陪你练敬语了。那两家伙还在追我们呢。说话利索点儿！” “行，了解。”少女点点头，接着问，“你的车在哪儿呢？” “顺着这里一路向前，右转，出了小巷上拱廊街，横穿拱廊街，上行车道，沿着左边走到第二个路口—” “说话利索点儿！” “那你就跟我来吧！” 翔太郎带着少女出了小巷走上拱廊街，之后向着车道前进。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往前走了好一阵，停在路边的轻卡才终于出现在翔太郎的眼前。“就是这辆了。” “是这辆吧？”说着，少女把手搭到了车子副驾驶座一侧的车门上。 “不，那车不知道是谁的……”看到少女准备往同样停在路边的 标致车里钻，翔太郎赶忙一把拽住她的胳臂，拉着她往旁边的轻卡走去，“……我的车是这辆。” “哎？”少女惊异地睁大了眼睛，盯着轻卡的车身看，“上边怎么还画了只章鱼—你不会是出来摆摊的吧？” 轻卡的车身上确实画着黄色的章鱼，也不必怀疑，这本来就是个摊子。翔太郎感觉对方的语气似乎有些轻蔑，嗓门也不由得变粗了起来。 “干吗？章鱼怎么了？画着章鱼就不是车了？画着章鱼……别废话了，赶紧上车！钻到座位底下去，别让人看到了！千万别乱动，也别喘气……” “哎？不行啦！我说……” 不由分说，翔太郎把少女推到车里，让她在副驾驶座上猫下了腰。 翔太郎爬上驾驶座，在T恤外又套了件不同颜色的T恤，头上戴上棒球帽，鼻梁上架起太阳镜，又在脖子上缠上毛巾，想尽办法乔装打扮了一番。之后，他发动引擎，缓缓开动了车子。不能着急。要是一下子就加起速来的话，反而会引起对方的怀疑。现在，他只能按捺着紧张的心情，依照时速限制缓缓开动车子。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黑白双煞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车子的右前方。跟丢了少女，矮胖的黑煞和瘦高的白煞正一脸焦躁的模样。两人疲惫不堪，站在人行道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没事。只要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从两人眼前大摇大摆地驶过，就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心里这么想着，可就在车子从两人面前驶过时，黑煞突然跳到行车道上，挡在了翔太郎的车前。 “哎！”翔太郎不由得踩下了急刹车，“靠，这家伙眼睛还真够尖的！” 万事休矣。翔太郎懊丧地咬住了嘴唇。满头大汗的黑煞朝着驾驶席上瞄了一眼，用充满疲倦感的声音开了口。 “小兄弟，来两份章鱼烧！” “……” 翔太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客官，您就只要章鱼烧……？” “—什么叫‘只要章鱼烧’？你这卖的难道不是章鱼烧吗？” “是，我是卖章鱼烧的……” 话说回来，大热天儿的，在繁华街背后的小巷里一番追赶之后，居然还有心思吃章鱼烧？这两家伙的神经也真是够大条的。嗯，纠结这些也没啥意义。翔太郎往下拉了拉棒球帽的帽檐，沉声说道：“抱歉，客官，小店今儿个已经卖完了。” “啊？！这么说，那也没办法啦—嗯？！”黑煞突然间表情一变，“小兄弟，之前怎么没看到过你呀？” 我们不是刚刚才打过照面的吗，咋一回头又不认识了？看来这家伙不光是神经大条，眼睛也白长了。翔太郎装模作样地答了声“是”， 又说：“您看，我这不是流动摊子吗？” “哦，是吗？那丑话可给你说前头啊，这地界可是咱花园组的地盘。想在这儿做买卖，还得先问问咱花园组答不答应哦。” “花园组？”这名字听起来不像黑社会，感觉反而更像宝塚歌剧团。总之就是没啥威慑力。“抱歉，小的初来宝地，还望众位多多指教。” “罢了。我们现在也没工夫跟你纠缠。对了，问你一句，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妞？一身水手服，差不多念高中的年纪，长得挺漂亮的。对了，大概还有个年轻小伙跟她一起。” “漂亮妞和小伙吗？”那小妞现在就在副驾驶座下边藏着，而小伙就站你跟前呐。“好像看到过。那小伙一脸凶相，拽着个穿水手服的小妞，一路跑掉了。” “对对，就是他们俩！”黑煞竖起食指，比了个手枪的手势，指着翔太郎，“那、那他们往哪儿跑了？” “呃，好像是那边。”翔太郎随手指了方向，之后又用手拉了拉帽檐，“那我就先失陪了。” “嗯，Thank you，小兄弟！”黑煞随口谢了一句，冲着白煞尖声叫了一句，“兄弟，追！”之后，两人便朝着翔太郎指的方向一路追了过去。过不了多久，两人就会跑到空无一人的门司港站，望洋兴叹了。 翔太郎长舒了一口气，猛地踩下了油门。 “喂，已经没事啦。” 他轻轻地在副驾驶座上猫腰躲藏的少女背上拍了一下。少女猛地直起身来，“呼啊”一声舒了口气，感觉就像是在说“好险”一样。 “干吗，你还真没喘气啊？不怕憋死吗？” “不是你叫我别喘气的吗？”少女不服气地说着，在副驾驶座上坐直了身，感谢道，“谢谢你啦。多亏有你，我才得救了。” “小事一桩……”听到少女如此直率的感谢，翔太郎反而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他摘下棒球帽，挠了挠头。“也没什么。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哪有。你我素昧平生，而你却为了我与黑道中人殊死相搏，当真是大侠，章鱼烧侠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敢问大侠尊姓大名？” “—翔太郎。” “哦？章鱼烧‘翔太郎’啊—这店名可真有意思呢！” “不是店名！樽井翔太郎，这是我的名字！” “哦，这样啊？难怪感觉有点怪怪的呢。” “……” 耍我呢？说起来，你才有点怪怪的呢。“好了，我已经把名字告诉你了。你叫什么？” 水手服少女莞尔一笑，娓娓道出了自己的芳名。“花园绘里香，十七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