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识仅仅只有三个月,U君就突然向我求婚。这确实有点强人所难,未免让我感到困惑。 可能是喝了两杯葡萄酒的缘故,U君有点醉了。当我收拾好厨房再返回来时,他已经横卧在沙发上,并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我怕惊醒他,就轻轻给他盖上了一条毛毯。我出神地望着他那天真无邪的睡脸,过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人也在左边看着我。我转过头去,放在柜子上面遗像中的母亲正在俯视着我。我站起来,双手扶住妈妈的遗像,微微笑了一下。然后,不知不觉轻声哼起歌来。我觉得自己很奇怪,就不由自主地笑了。 “妈妈——女儿我,好像也会幸福的。” 我低语道。 我突然想起,有关樱花的那个话题,还未来得及对U君提起。于是,我信步走到阳台。一排排街灯照耀下的樱花,比白天看起来更加美丽。 然而,比起樱花来,我的视线却盯在了道路旁边停靠着的一辆亮蓝色的小轿车上。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都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那辆车我很眼熟。最近这几天,同一辆车,我都目睹过好几次了。我想起来了,仅仅是在今天,我打完工从店里出来时,还有在U君居住的大楼附近,同样是这辆车,我也碰见过。打工的地方、U君的公寓,都和我的住处相距甚远。我想,这绝非偶然。车主一定是在跟踪我。 我下意识地摩挲着头发。 在一个月黑之夜,妈妈不知被何人勒死了。虽然这被认为是流窜犯所为,但凶手至今没有归案。 从阳台回到室内时,我反复查看窗户上的月牙形定位锁是否已经锁好,然后严丝合缝地拉上了窗帘。房间里静得让人感到恐怖。我同时打开了电视和收音机,把妈妈的相片放在胸前,紧抱着膝盖,依偎在U君身旁。 “别过来……别接近我……” 我忽然听到一阵痛苦的喘息声,便抬起了头。U君额头上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脸部扭曲,表情异常痛苦。 “都怪我……求求你,饶了我,求求你饶了我吧……” U君似乎被噩梦魇住了。尤其是最近,这种情形频繁出现。翌日清晨问起他时,关于梦的事情他竟浑然不知。难道他身体的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吗?当我试着劝他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为好时,他总是毫不介意,一笑了之:“祥子你太多虑了。” “住手!别杀我!求求你了……” U君简直就像是被掐住喉咙一样,身体痉挛着,一次、两次、三次,他的身体不断向上挺起。 “没事吧?U君。” 他这不是在做噩梦,倒像是亡灵附体一般。我连忙抱紧他,反复抚摸着他的后背。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他泣不成声。 能够和爱我的人结婚,我是幸福的——也应该幸福。然而,在我心灵的一角,却隐隐有个声音在不断警告我。 好像今后还会发生更令人感到恐怖的事情——这种预感在我心头挥之不去。 ———————————————————————————————— “U君,我很爱你。” 祥子说话毫不虚伪。我虽然很相信她,但始终有一种不安凝聚在心头。 等确认祥子陷入沉睡之后,我的手偷偷伸向了她的手机。我知道不能这么做,但我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我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她的来电记录。刚才打来的电话号码,应该会有姓名首字母之类的记录。我把那个电话号码抄写在记事本上,离开床走了出去。 我关门的声音有点响,祥子可能会醒来。但是,我睡不着的时候,也经常外出买啤酒。她应该不会起疑心的。 我一边从公寓的楼梯上下来,一边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刚才记下来的号码。虽然已经半夜一点多了,但我才不管这些呢。 “喂——” 对方估计还没睡,因为电话响了两下就接了起来。对方的声音非常粗犷,这不是女子的声音。虽然我多半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后还是十分震惊。 我站在那里沉默不语。这一阵子,只有对方的喘息声在耳边回响。 “喂,喂?”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友好。 “抱歉,打错电话了。” 我刚一说完,就马上结束了通话。 和祥子的约会总是定在星期三,这都是由祥子决定的。 因为星期一和星期五要去学烹饪,所以即使给她打电话也联系不上。——祥子曾这样解释过。 “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周三没空儿吗?” 方才祥子在电话里是这样告诉对方的。 说不定—— 一阵恐惧掠过我的大脑,我又慌又怕,再也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今天晚上,祥子接受了我的求婚。 但是,我还不确信她是否在爱着我。 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呢?我根本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