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荒芜惨淡的春日,掀开草长莺飞的地平面,底下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野。 宿舍里无时无刻不透着肃杀。 季柯然不再与我们争吵,她每天就像一个幽灵一样在学校里飘荡,在宿舍里的时间越来越少,除了回来洗澡换衣服睡觉之外,平时基本不能看到她的身影;林朝阳的写真集在那一夜的厮打中被我们蹂躏成一张纸的纸屑,她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她的那几本宝贝写真集捧起来修修补补;周舟看起来最平静,却是最让我担心,她像平常一样上课下课吃饭看书,不再出去喝酒,空闲的时候便坐在阳台上眺望着远处的小树林,沉默得让我害怕。 她甚至没有找过季柯然的麻烦。 我越来越感到恐慌,这平静的表象,掩盖的是戎马倥偬。 我独自坐在学校的人工湖边等着傅亚斯,有人拍了拍我的肩,出现的却是许久没见的彭西南。暖和的春日,他却穿了一件厚毛衣,他瓮声瓮气地问我:“夏昕,你的脸是怎么了?” “我的脸?”我摸了摸已经开始结痂的伤疤,不知为何竟然觉得可笑:“伤都已经快要好了,你还来问我的脸怎么了?或许你可以去问问季柯然。” 提到季柯然,彭西南的脸色惨白了几分,他有些无奈地朝我笑了一下:“夏昕,我知道季柯然性格乖张,但其实她人不错的,只是性格不讨喜罢了,你们同一个宿舍,你们就不能好好相处吗?非得弄得鱼死网破你才罢休吗?” “是我不罢休吗?彭西南,虽然我们做不成情人,但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很多事情我不清楚所以我不敢妄下定论,但你真的该好好去问问你的季柯然,她有没有做过什么肮脏龌龊的事!”我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别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夏昕……”彭西南伸出手来想要拉我,却被一个身影挡住了。 “谈夏昕,走吧。” 我看不见彭西南,只能听见他爆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傅亚斯穿着格子衬衫,他的轮廓在阳光下更加深刻,我心中那股暴戾慢慢地消退。我沉默地跟在了傅亚斯身后,走到人工湖的尽头我才终于敢回头过去看。 他还在那里,只是已经蹲了下来,整个人埋在自己的膝盖里,安静地蹲在那里。 我的胸口像被人刺了一刀,疼得我有些站不住脚跟。傅亚斯伸出了手扶住我,眼神带着担忧:“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 我摇了摇头:“我可能不能和你去放风筝了,我想回宿舍休息一下。” 他点了点头,跟在我身后,在我踏上楼梯的那一刻,他突然喊住了我。 “谈夏昕,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有我。”他咧着嘴,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有什么不开心,记得找我。” 日光柔软地照在我心上,我轻轻地推开了宿舍的门,却听到周舟的哭声。 她说:“路放,你明明知道我爱你。我爱的只有你……” 天空被撕开一道口子,不停地往下倾倒着污秽,我慢慢地关上了宿舍门,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周舟说,路放,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