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枯竹风影婆娑,室内一盅花香的烛火。决判拂去夏雪逝额头上的碎发,扶她在床上躺下,拉过被子为她盖好,“好好休息。”刚准备起身,又被夏雪逝拉住了,夏雪逝看着决判,又突然起身来亲吻他。 在决判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夏雪逝又快速躺下了,背过身去很轻声的说,“我……爱你……” “呵,可爱的小东西。”决判微微一笑,再次为她盖好被子合上门出去了。 “喂!”决判刚出门就被阿轩叫住了。 “我说你还是那么讨人厌啊,小鬼!”决判讨厌阿轩嚣张恶劣的态度,其实阿轩也并不怎么讨人厌的,只是决判一身傲气又冷酷如冰,所以两人难以相处,难免不和。 “喂!喂!喂!你说谁是小鬼啊??我才不是……唔……”抓狂的阿轩很大声的吵闹,决判怕阿轩吵到刚躺下的夏雪逝,一把把阿轩抓在手掌心里带到了宿的房间。 宿问道,“哎?有什么事吗?” “啊,没什么,打扰你休息了,是因为这家伙太吵了,我怕吵到雪逝就带它过来了。”决判不由分说的将阿轩放到宿的手中就离开了。 “我有事要对你说!”宿叫住了决判。 “好吧,那你说啊。”决判又走到宿身边,坐到凳子上喝了一口茶等着宿开口。 “真的要说吗?”阿轩在中间不停的扭动脖子看着两人。 “是,有什么话就一定要说,你别捣乱。”决判看了阿轩一眼,不冷不淡的说到。 “啊,你们两个怎么可以连手欺负我……” “出去!”这两个字几乎是决判和宿两个人同时对阿轩吼叫出来的。 “……”阿轩的眼睛瞪着决判又瞪着宿,越瞪越大,那双浅紫色的眸仁变得红彤彤的,泪水在里面只打转转,好像马上就要掉出来了,“哇!就连宿都这样对我!我有什么做错了?!”最后阿轩哭着飞着出去了。 “阿轩!” 宿刚想起身去追,却被决判拉住了,“你有什么事要对我说?怎么,不说了?”决判半挑着眉看着宿。 “我……可,阿轩……”宿还是坐下来了。 夏雪逝侧身躺在床上,有些难以入睡,心跳还是平静不下来,扑通,扑通,扑通的! 风突然吹开了窗子,一股冷风灌入房内。夏雪逝起来关窗,但看见有两个人影从窗边跃走,其中一个回过头看了夏雪逝一眼,那股寒气直袭骨髓,那种感觉好似见过! 对了,是在暗梨岛的湖底房中的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 是她!可,为什么她出现在这里?! 还有,另一个紫色背影看起来为什么好像是姊姊?! 总之,有着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直袭夏雪逝的心…… 她扫视了窗外一眼,如钩新月,枯竹摇影,然后看不清别的什么了。 我是不是应该追出去呢? 这样行动会不会很危险? 我答应过决判的,不可以一个人不吭一声的离开,不可以一个人擅自行动的。 那……要不要叫决判? 算了,他已经很疲倦了,而且我不太确定刚才是否看到了两个人影,总觉得是一种幻觉…… 那就当是幻觉好了…… 门突然开了,夏雪逝紧张的转头一看,原来是阿轩,“怎么了?阿轩,你怎么哭了呢?” “呜……决判,宿……都有,欺负我……”阿轩一边哭一边说着。 “好了,”夏雪逝关上了窗子,又向外望了几眼,还是不太放心,“那,今晚你就在这里好了……” 阿轩很快就睡着了,脸上还有泪渍,可夏雪逝这会更睡不着了,一直盯着窗户,她还是十分的不放心。 宿问道:“嗯,雪逝睡了?” “是。”决判面无表情的回答得干脆。 宿心虚的问道:“那……晚饭你吃了?” “嗯。”决判看着宿,不明白她想要说什么。 “唉,好像有秋天的感觉了,很冷了……” “咚——” 决判将茶杯重重的丢在了桌子上,“你该不会就要和我说这些吧?!” 宿知趣的吐了一下舌头,说,“你今天好像很不高兴嘛,还不耐烦,又急躁……” 月影下的树林中,黑衣女子戴着能遮住脸的黑纱斗笠,由她那与月光树林相映的阿娜体态就知黑纱下是怎么样的一张脸了。 她的身后是一紫衣女子,黑暗之中看不出神情,她略略欠身微微低头,虔诚而恭敬的样子。 “明天,”黑衣女子开口了,很冷漠的声音,就连她身后的夏月智都觉得声音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死亡森林,就是她的葬身之地……” 死亡森林? 夏月智一惊。 安平族落位于帝国与恶魔之国间,往正北方向走便可以到达帝国,而往正南方向走就会到达恶魔之国的界边——死亡森林。 那个地方……我有听说过的,是一片瘴气森林,而且里面还有很多让人恐惧的生物,有泥潭和沼泽…… 据说,不会有人从那里活着走出来…… 想到这里夏月智猛的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黑衣女子,泪光已经在眼中闪烁,但她很努力的抑制着颤抖的声音,大声的叫问道:“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不会伤害她的!” 一片叶子从夏月智面前飘落,然后静静的躺在地上。她,从心底到身体四肢都是这么无力…… 刚才的话语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量,无力的感觉,使她就像那片落叶一样,无力,而又无可奈何…… 她,拥有几乎接近神的能力,而在她面前,一切的反抗都是不可能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微弱,那么的无能为力! 黑衣女子转过身来,风吹着黑纱,她那张迷人的脸让人更想看个清楚,“那是原来,本来,在那之前……” “可是!你,是答应过我的啊……”夏月智很勉强的才说出这句话来,她的上齿死死的咬住下唇,苍白的唇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很像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萧瑟秋风席卷的落叶,包裹着瑟瑟发抖的她…… “够了!”黑衣女子愤怒的一拂裙袖,“不要用世俗礼习对我说教,我想做什么用不着你的指使!” 她伸手去拂那张失尽了血色的唇,一改刚才的愤怒,很温柔的说:“这么漂亮的身体不可以弄坏哦!她可不是你的呵!” “啪——” 她的手被打落了,她微微的震惊,黑纱下那妖娆的笑容有着吞噬人心的美丽。 夏月智不由握紧拳,一种说不清的气流在体内乱蹿,取而代之的是那种无力感,“为什么?!为什么……” “哼,”一丝冷笑从黑衣女子的嘴角一掠而过,“真有意思,我已经决定让她带着怨恨及痛苦去死,让她承受比我所承受的更多的痛苦及怨恨死去……至于你,就让你尝尝背叛最亲爱的妹妹的痛苦好了,倍受煎熬的活着的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她用那只被夏月智打落的手,紧贴在夏月智胸口,将她往树林中推去,瞬间,扩散的强大黑色气流将那她推至了树林的深处。 夏月智一连撞断了好几根粗壮的树才停靠在一棵树上,一大口鲜血从口中吐出,可她低垂的头又马上扬起,冲着天空喊道:“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她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惊飞树林中的鸟儿,飞鸟的身影划破了惨白而宁静的月。 “你知道你刚才的举动是多么的可笑吗?你不过是我手上的一个玩偶,没有梦想与追求,没有生的权利,也没有死的权利……只有对我绝对的服从!”黑衣女子瞬间到了夏月智的面前,左手掐住了她的玉颈,就在她说“只有”两字时,寒冰掠过眼底。 “呵呵,没有梦想与追求,没有生的权利,也没有死的权利,只有绝对的服从!呵呵……”夏月智突然狂笑了起来,深深的悲哀,两串莹晶的泪珠掉下来,“呵……咳、咳、咳……”她的面容因窒息而胀得通红,像三月的桃花,有着出奇的艳丽,她咳着血还笑着流着泪。 掐住她玉颈的那只手收了回来,而提在食指与大拇指之间的是一根在黑暗中闪发着寒光的银丝…… “离开她……离开雪逝吧!” “啥?!”决判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宿,完全搞不懂宿想说些什么。 “我问过你的,如果要你用爱情来拯救这个世界,你会吗?还记得吧,就在白天……”宿以很严肃的眼神看着决判,话语的速度不快也不慢但似乎异常的沉重。 如果要你用爱情来拯救这个世界,你会吗? 回答我!会不会?!牺牲你们的爱情来拯救这个世界! 对不起,我失控了…… 可是,你真的忍心看着所有无辜的人丧命吗? 如果,你可以回忆起一些前尘往世就好了…… 你和雪逝的爱,是不可能的…… 白天宿那些语无伦次的话语再次回旋在耳边,还有那个梦境,它们的碎片在脑海中回旋,越来越快,快得几乎立刻要把他整个人给吞噬掉,就在一切都停止的一瞬时,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我叫宙司草汐,我是天府之国的十六公主,我最爱的人是宙司殇,他是地府之国的小王子。” “我叫宙司雪诺,我是天府之国的十七公主,我最爱的人是地府之国的小王子宙司殇,最爱的人是我的姊姊,天府之国的十六公主宙司草汐。” “殇……不,决判。” “你真的什么也都不记得了?!殇!你再好好想想!殇!” “殇!殇!殇!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吗?真的都不记得了……” …… 怎么会这样?!谁来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不是的!!! 一时间,决判觉得自己的脑袋几乎是要炸了,思绪泛滥中很多残缺的记忆碎片席卷了他的一切…… “你应该明白了吧?”宿小心翼翼的问决判,看得出,他已经了解了,但不敢相信,接受不了。 “那些是前尘往事对吧?我们都不记得了,可,为什么夏月智还会记得?!”决判那张脸真的可怕,但他仍在努力克制自己。 这次,宿,一脸的惊异,“嗯?可,跟夏月智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宙司殇,雪逝是宙司雪诺,而夏月智是宙司草汐,对吧?”决判的语气出奇的平静。 可宿却迷惑不解,就在他落音时,不可相信的神情滑落眼底,她的声音开始发抖:“跟夏月智能有什么关系……” “欸?”决判也迷惑的看着宿,“在夏月智给过我的梦境中,我们三个人的长相与那死去的三个人是相对的。” “难道有什么地方错了吗?很奇怪……你和雪逝是不会错的,正因为如此所以你们才有不得不做的事情,不可放下的使命。但宙司草汐的今世应该是幽云十六,怎么和夏月智有关系呢?” “喂……” 刚才从宿眼底滑落的那种怎么也无法相信的神情这下从决判的眼底滑落,“转世会改变相貌吗?虽然有些改变,但那是血统的关系……” “唔,”宿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难道夏月智与幽云十六的相貌一样?还是,幽云十六制造了一个相当于自己的分身傀儡?” 月光洒在荒芜的村庄,在幽幽的夜色里,几颗孤星静静闪烁。 “幽云十六是黑暗元素的掌握者,恶魔的后裔都靠她生存,就连魔王撒莫也不过是她手中的棋子……” “所以,”决判接着宿的话说下去,“她是战争的主导。” “不,导火线应该是你们的情感,她会以这个为借口的。” “……”决判无语,他的眼神开始恍惚,那些前尘往事不自觉的不受控制的开启,破空袭来,这么急这么快,苏醒的记忆席卷了他的一切…… “殇,从此我这颗心再也不会有别的方向。” “恩,从此我也会将你的双手紧握着不放的。”宙司殇和宙司草汐坐在放眼无际的草原上,俩人静静的依偎,看着月亮等着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