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村侦探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鸭田的研究室。鸭田背对着他,帆村发现他正将烧杯内的茶褐色液体摇晃搅拌。只有他们两人。 似乎察觉了帆村的足音,鸭田摇晃烧杯的手渐渐停住。但他并未回头,只是把身体移向旁边,再将液体泼进用硬质陶器做成的漂亮池子里面。瞬间,池里白烟弥漫,好像是一种强酸性的药物。他这是做什么呢? “鸭田先生!我又来打扰你了。”帆村鲁莽地说。 “嗯。”从水龙头流出的水,清洗了烧杯底部。 “我是来听刚才所提问题的答案的。” “刚才的问题 ” “对。”帆村指着那三个细长的大管道,“请立刻打开吧。” “不要胡来!”鸭田肃然答道,“我刚才说了,现在打开管道的话,动物们会死掉的。” “但人命更重要呀!” “人的生命?哈哈!莫非你是说,三天前失踪的园长被我藏在这管道里?” “对,园长就在那管道里。” 帆村突然大动肝火,脱口说出此事。虽然心里有点怀疑,但尚未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勃然大怒之后,他顿时非常后悔,完全没有那种发怒后的痛快感觉。“你这是侮辱我呢!”“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想早点儿打开这管道。”“好!那就打开吧。”鸭田毅然说道,“不过,若园长不在管道内,你如何赔偿?”“悉听尊便好了,我可以在纪子小姐和你的结婚典礼上表演小丑。”这句话似乎说中了鸭田理学士的心事。“好!”他半推半就点了点头,“那我就打开吧。但是,因为必须把爬虫类移到别的建筑物,所以从现在开始需要用五六个小时来准备。希望你能理解。”“好的,请尽量快点儿。现在都四点了,大概要到十点左右吧?我会招呼警察和我的助手过来,请别见怪。”“无所谓。”鸭田说道,“反正我今晚不回去了。”帆村从这个房间喊来警察,很快就得到了副园长西乡的理解。西乡说他今晚也要待在爬虫类馆,直到打开大管道。 然而,帆村决心采取特殊手段。助手须永来到之后,他便命令须永看守爬虫类馆,一切事都要注意,切莫有所遗漏,然后就一个人独自走出了动物园的石门。 秋日垂垂,落到了小山彼端,漆黑的杉林残留着余晖,湖面亦泛着片片灰光。帆村侦探的身影很快就融入了黑暗。 时钟的秒针渐渐响起,午后五点、六点、七点,然后是八点、九点,帆村依旧没有回到爬虫类馆。九点半一过,许多畜养员和园丁扛着栅笼进来,轻而易举地放进了一条锦蟒,搬去另外一间温室。如此反复几次,准备工作很快就大功告成了。 助手须永在角落里睨视着鸭田理学士的短小身躯,从刚才他就有些容光焕发。不久,爬虫类馆的挂钟仿佛摇动了附近的墙壁。“咚!咚!”到晚上十点了。大家都仰头凝视着时钟的表盘,频频看向入口,却始终没有听到他们渴望的脚步声。 “或许帆村先生不会回来了。”鸭田理学士搓了搓手,“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咱们关门回家吧?”警察和西乡副园长站了起来,须永也站了起来,不过,他可不是要赞成鸭田的解散建议。“请再等等,我的老师一定会回来的。”须永大叫道。“不,我看他不会。”鸭田依旧如此主张。“那好,”须永说道,“就让我代替老师吧,请打开这大管道。”“我拒绝。”鸭田令人讨厌的声音混杂着须永据理力争的声音。不知不觉,入口的门开了,帆村正微笑凝视着此时的情景。 “让各位久等了。”打完招呼后,他接着说道,“哎呀,蟒蛇们都退场了吧?那好,接下来就轮到我退场或鸭田先生退场了。怎样?鸭田先生!请打开大管道吧。” “ ”鸭田默默不语,走向了第一个大管道,用螺丝钳一一卸下六角带扣。大家都在他背后伸长脖子,凝视着究竟会出现什么情况。 “咔嚓!”管道的上半部的门打开了,里面空空如也,就像是同心管的内侧,有着鲨鱼鳍一样的褶皱。“是空的。”有人喊道。鸭田研究员默默走到第二个大管道前面,以相同的步骤打开。里面和第一个大管道一样,都是空的。不知从 哪里响起了先失望后安心的叹息。接着,轮到第三个管道了。就连鸭田也突然紧张起来,以颤抖的手操作着螺丝钳。“咔嚓!”最后一个管道被打开了。“啊!”“ 是空的。”帆村对须永使了个眼色,只身走到前面,手中握着一个像汽车喇叭把手形状的玻璃吸管,还有一个烧杯。他仔细地察看白褶皱的周遭,用玻璃吸管把一种黄色的液体吸起,然后移入烧杯。剂量不是很多,仅仅湿润了烧杯的底部。帆村又以玻璃吸管的前端一一拨开有弹力的褶皱来检查。“啊!”他突然大叫着把脸凑近,“就是这个,总算找到了。”他说罢,迅速用指尖捏起一个长约一寸、粗如柳筷、泛出黯淡光泽的金属,看似小手枪的子弹形状。大家都是一脸讶异,凝视着帆村的指尖。帆村把像子弹的东西拿到鸭田鼻前:“你知道这个东西吧?”鸭田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默默摇头。“你不知道吧?”不知为何,帆村深深叹了口气,“这个 ”大家屏息凝视着他的嘴唇。“ 这是俄国的军用小子弹,在三十日失踪的河内园长体内潜藏了二十八年,是园长参军的证明。而且,若不焚烧或熔化园长的身体,是绝对不会出现的,堪称是终身的参军证据。”“你不要胡说八道了!”鸭田脸色苍白,全身发抖地怒吼。 “可怜啊,鸭田先生的计划意外失败了。你为了杀死园长,拼命研究医学和物理学,又去苏门答腊研究蟒蛇,回日本后不惜捐赠巨款,盖了这栋爬虫类馆,以继续进行研究。那七条锦蟒既是你的研究素材,同时更是珍贵的凶器。我经常在医学教室看到用狗进行的手术实验,将其唾液腺引到体外,然后给它看好吃的东西,以采集其涌出体外的唾液。你在生物学和外科方面具有出色的头脑和才能,我想你一定是在蟒蛇的腹腔开了个洞,细心采集其消化器官的液汁,然后小心翼翼地贮藏至今。而放在这里的大管道,实际上是个有巧妙构造的人造胃肠。” 帆村的话太过出人意料,大家都哑然凝视着他的嘴唇。 “鸭田先生!你在三十日的上午十一点二十分左右,悄悄把园长引诱到这个无人房间,然后杀死了他。接着,你立刻把园长的衣服剥光,衣物就放进那个包内,当晚若无其事地搬到园外 这事容后再说 鸭田先生撬开园长的嘴巴,把不会被蟒蛇消化液融化的金牙卸了下来,以为这样就会全部融化,便放心地把尸体放进第三个大管道,再把长年贮藏的锦蟒消化液放到管道内密封,用电动装置使那个有褶皱的人造胃肠开始运作。鸭田先生的经验告诉他,到了今晚八点左右,园长的身体就会完全融解。 “正因他有着这种自信,所以才同意时间一到就打开大管道。言归正传,我们继续说说那个计划吧。鸭田先生想让管道中的溶液直接流进下水道,如果流速很急,此处如此安静,肯定会被人听到,所以他才让排水阀半开,让管道内园长融成的液体缓缓流去,哪知竟留下了一大败笔。 “因流速太慢,潜藏园长体内的子弹居然未能流走,而且卡在了褶皱之间。园长在沙河大会战身中几颗敌弹后,虽在野战医院接受了手术,但仍有一颗子弹无法取出,依旧残留体内。讽刺的是,那颗子弹就残留在不是棺材的这个管道里,真是很吓人吧? “而园长的金齿呢?就在我的眼皮底下,鸭田先生不慌不忙地用烧杯里面的王水 将它溶化了,并倒进下水道里。至于钢笔和纽扣,那都是鸭田先生故意安排的,是犯罪者特有的妄图扰乱视听的手法。” “简直一派胡言!这都是你捏造的。”鸭田依然咆哮不休。“那好吧,容我讲讲最后的故事。”帆村淡淡说道。“这宗罪案的犯罪动机,源自一个非常悲惨的事件。故事要追溯到昔日的日俄战争,当年的上士河内园长率一分队士兵奔赴沙河之前的战役,史称辽阳之战。那时有个二等兵栅山南条,面对敌军,不知为何竟做出了使人不忍目睹的遗憾之举,导致我军的一角崩溃。河内园长没有办法,只好按照军规,挥泪斩了栅山。分队中有人目睹 此事,凯旋归国之后,无意告诉了栅山的妻子。那妻子刚刚生下孩子不久,对丈夫死心塌地,矢志要向河内上士报仇,所以她的儿子兔三夫便从那时改从母姓鸭田,日后他继承了不幸亡故的母亲大人的意愿,这才有了这个故事。” 帆村的叙述告一段落,鸭田理学士没有再行反驳,只是低下头不复言语。“后来的事情就不必再说了吧?这里想给大家介绍一个人, 就是他给了我这个故事的提示,大大协助了我的调查 他就是 学名“氯化亚硝酰”(NOCl),由浓盐酸(HCl)和浓硝酸(HNO3)混合而成,是一种腐蚀性很强的液体。园长的旧战友半崎甲平老人。这位老先生和园长是同乡,以卫生队员的身份出征,园长拍X光察看体内的子弹时,他就站在旁边看着。当然他亦曾听园长说起过那段战场秘辛,对鸭田先生亡父的事情略知一二,所以我把他带来此处。这就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吧。” 帆村说完便站起身来,走去打开了入口的门。但那里并没有老人的身影。众人向对面看去,只见爬虫类馆的正门大敞着,足够一个人的身体通过,而外面则是一片漆黑。 “唉呀,鸭田先生自杀了!” 背后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帆村静静听着,始终没有回头。 和以前一模一样,只要解决了事件,那充满酸苦的忧郁感就会忍不住袭上心头。 大江山警部在搜查科长室待到了天黑也丝毫没有想挪动的意 思。和事件相关的“谜”越积越多,但解决它们的“钥匙”却完全没有线索。 他也只有忍耐着被城中大众嘲笑的痛苦,继续好好地推理,以求得出事件的真相了。警部的第一招,就是利用笹木光吉留下来的子弹飞行方向的思路。 致电法医室,问清楚一宫香身上创口的确切角度,又联络铁道局,询问惠比寿和目黑站间电车的速度变化情况。一拿到数字,就拼命用算式计算。终于算出了子弹射入的方向,并以现场为中心,用铅笔沿这角度画出一条长长的直线。那是一条与火车线路成几乎九十度角相交的方向,贯穿了笹木邸的北隅,正好落在部下多田捡到弹壳的墙下。这地点与电车车窗的最小距离仅为五十米。就算是一支小枪,都能很容易地发挥威力。 但即使有这样的结果,也很难说,笹木光吉为什么会在明明知道自己的宅邸是被怀疑的焦点的情况下,还教授警方这样的计算方法,他的真意到底是什么呢?警部完全搞不明白。他在科长室的椅子上辗转着,摇着自己的大脑袋,对笹木的推测在好意和恶意间来回徘徊。 正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忽然发出了噪响。 “是科长吗?”电话里传来多田刑事的声音。 “是我,多田君,发生了什么事?” “我从涉谷开始跟踪那个赤星龙子,跟着她乘坐了开往品川方向的电车,是八点半的,但是我和赤星所乘坐的车辆上,又发生了杀人事件!” “什么?又有人被杀了?是枪杀吗?”“是的,是一个年轻妇女,名字好像是二二木兼子。子弹打 中的,还是心脏的正上方。”“好的,我马上就去。你把乘客们都留住了吧?”“那个 大家都跑掉了,因为很快就到站了 ”“笨蛋!”大江山暴怒了,以每小时四十里的速度驾车飞奔 到了现场,来到被停在回避线的出事电车里。“科长,人是在这里被杀的。”多田刑事小声带路。“龙子呢?”“好像是在目黑下车了。”“尸体就先别管了,下次一定要把龙子控制住。”“科长,和上次一样的绣着骷髅十字架的小布片,又在死者 的衣袋中被找到了。”第二个牺牲者二二木兼子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穿着和 服的圆脸美女。“子弹好像是从这个窗口飞入的。”“事情发生时电车所在地点是哪里?!”“和昨天的一宫香完全相同的地方。”“唔 ”警部头疼地呻吟了一声。“列车员是不是仓内银次郎?” “不是,仓内今天没值班,听说是没出门。”正当他们谈论之时,帽子上带着金色和红色织带的值班站长 匆匆跑来,脸色苍白。“警厅的先生们,我有 有 有事报告!”“出什么事了?”大江山不由紧张起来,大喝一声。“就刚才,开到站台的那辆电车里,又有一个乘客被射杀了。”“什么?又被杀了?是男是女?”“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四五岁的太太模样的女性。”“让上行电车的窗户全部关掉!立刻警告惠比寿站的站长!”“啊?但是现在这么热 ”“你搞清楚!挨热和生命哪个重要?站长!”回避线里停着两组空荡荡的电车,看起来无精打采。车站里 却是进进出出地挤得热闹。车站工作人员和警察们都迷迷糊糊地乱成一团。只有搜查科长大江山警部两眼充血通红、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但他的脑子却很清醒。 第三个牺牲者叫三浦丝子,身材相当高大,但现在却像一团软肉般无力地瘫倒着。子弹正好从心脏偏上部位射进,似乎打入了大动脉。比起前两个牺牲者来说,创口略上。三个死者全都是坐在左侧的座位上。而且子弹射入的位置也就像是用尺子量过般惊人一致。大江山警部的脑海里,浮现了越过铁路的黑暗树林另一侧的笹木家的洋馆的样子,无法驱除。 警部叫来了几个刑事,一一地在他们耳边小声布置了任务。 又命令车站的工作人员,在上行列车到站后,先确认车内有无异状再开乘客出入门。 然后,警部检查了第三个死者的手提包,同样找到了绣有骷髅十字架的徽 章。他拿起这块小布,在车内明亮的灯光下仔细端详。加上前面两枚,就已经有了三枚了。警部的脸上浮现出困惑的表情。捏着这徽章,他踏上了车外的碎石地面。 “简直是诅咒的徽章啊。”警部心里这样想着,不由得叹了口气。为什么只射杀持有这种徽章的人呢? 若说子弹是从窗外射进来的,那么这个凶手实在是个神枪手了。假设凶手将徽章赠给死者,然后就以死者为目标射击的话,那么枪枪都完美地射入心脏,这需要什么样的技术啊?但是这恶意的射击与这颓废的时代似乎又颇为应景。 一个男人飞奔到微暗的站台上,在大江山的鼻尖前停住了。 “大江山,不得了了!” “哦,你不是那个侦探小说家户浪三四郎吗?”警部说。户浪穿着一件洗褪了色的单和服,邋邋遢遢的。警部想起户浪在第一次杀人事件后提出的一个疑点,至今还没有解决。“也许能听听这个侦探小说家的推理。”就像溺水者抓到一根稻草一样,警部心中为自己辩解着。问: “你怎么来了?” “你看这个!”户浪拿给他看的,是一份东京某某新闻的号外,用初号活体打字印着大标题:省线电车里惊现大胆射击手!是前夜的同一个凶手吗?内容是今晚二二木兼子被射杀事件的报道。要不了多久,第三次的三浦丝子事件就会用更大的活字被报道了吧。警部的耳边仿佛响起了报社印刷机的轰鸣声。“报纸上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射击手。是不是已经有三个人遇难了?”“是一个专门针对年轻女性的痴汉射击手。”警部不假思索地说,“听说你擅长写黄色侦探小说啊?哈哈哈!”“不要开玩笑了,你好像隐瞒了省线电车的射击手针对地狱徽章的杀戮啊。需要好好调查一下这三个死者都是什么地方的人,都经过哪里,我想一定能找到三者的共通之处。拉出这条线索,说不定就能找出十字架和骷髅的秘密结社。”“秘密结社?”“这是我的想象。”警部忽然发现,关于那个诅咒徽章,户浪一定知道得更多。应该也派人跟踪这个小说家。“侦探小说家是不会实际犯罪的。那是因为一直走笔书写虚幻的犯罪,犯罪兴奋力就迟钝了。”有人这么说过,真的是这样吗?但是户浪先生,待解开的谜可不只这一个啊。还有好多呢。”“您这种观点是很大的错误!”户浪用轻蔑的语气说,“我觉得这事件其实非常单纯 ”“户浪先生,你认为子弹是从车内还是从车外射入的呢?”“就是这个,大江山警部。昨天我被问到这个问题时,提出了车外说。但是加上今天晚上的杀人事件。据说三个人在完全相同的地点,全部是坐在左侧的座位上,又都是射中了心脏是吧。如果是在车内射出子弹倒也可能,但是如果考虑是从车外用某种非常精确的火器机械瞄准的,不是很有意思吗?”“那么,是什么样的火器呢?”“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四点五口径的手枪,市面上应该不常见吧?”“哦,你对口径还挺了解呢。”“我去问了一个在法医学教室工作的朋友。可以断定,凶手拥有特殊的科学知识和很恐怖的武器。枪上也许用了消音设备,为了隐藏发射的火光,需要用很长的管子,先留出弹丸射出的小孔就可以了。列车员没有看到车窗外有火光,就可以用这个解释,也可能会使用电来操纵发射。”“我明白了!”警部鼓励着侦探小说家的无边想象。“射击手需要忙着做的,是将这三个死者都安排在夜间行动。你看,这是个很有趣的问题。如果杀人犯是在车内,那么就没必要一定在夜间杀人,白天也可以啊。而且白天也有电车很空的时间,利于他作案。之所以一定要选择夜间的理由,应该是他需要把那个精巧的设施或器械安放在某个地点。如果器械和凶手被人看到了就麻烦了。”大江山习惯地发出了野兽呻吟般的声音,心里泛起了疑问。侦探小说家,难道会这么科学地总结问题吗? “你倒是调查得很清楚嘛。”警部揶揄道。“我只是把你放过的地方拾了起来,毕竟我也是嫌疑人之一,想要尽快解决这事 件啊。哈哈哈!” 一个刑事跑了过来。“科长,有个总监阁下的电话。”“总监 ”警部的脸皱成一团。“您真是倒霉啊!”户浪在他身后幸灾乐祸。总监果然很是不悦。大江山连擦擦脸上油汗的功夫都没有,顶着一张流满汗水的脸逐条汇报。“你知道目黑的笹木光吉的情妇赤星龙子每天都到本乡的小柴木医院去治耳朵的事吗?”总监忽然说。“不,不知道 ”警部哪里知道什么治耳朵的事儿,他连龙子是笹木的情妇的事情都不知道。 “那就麻烦了啊,你啊。”总监那刺耳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还有,你知道户浪三四郎曾经是原滨松高等工业学校的电气课老师这件事吗?” “唔 ”警部在电话里咬着牙呻吟,“那 那 那个也不知道。”“ ”总监无言了。他可能也呻吟了吧。“总监阁下,失礼问您一句,这些事情,是谁对您说的?”“是帆村庄六,一个私家侦探。现在就在我家。”说到帆村庄六,警部倒是知道。他是一个经验还不算多的兼职侦探,擅长当前流行的所谓“科学侦探术”,也解决过一些小案子,有些好评。“他说如果你有需要,他一定会帮忙的。现在我就拜托他怎么样?”“不,那还不需要。”大江山搜查科长都快哭出来了,断然拒绝了这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