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凝夕姐,你好漂亮。等我长大后,你要做我的新娘哦。”这是谁的声音?如此的悦耳动听,在我的耳边萦绕不断。 “好!不过,冯真你可要快点长大哦。”我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 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马上盈满了笑意,眼睛的主人重重地点了下头,无比坚定地说:“嗯,一定!” 他的眼睛真是漂亮,晶莹璀璨,仿若水晶般透明。这是谁的眼睛?为什么我看不到主人的脸?却想起了他最后的光景… … 他浑身是血,正被几只野兽活生生地撕咬着,他的惨叫声几乎要刺穿我的耳膜。 我想喊,却叫不出声来。我想过去救他,双脚却像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具年轻赤裸的身体,被野兽无情地撕成了碎片。 我的双眼顿时血红一片,在这血眼朦胧中,我看到一个人,面对这幕人间惨剧,发出了冷冷的微笑。看着他嘴角弯出的诡异弧度,明明是烈日炎炎,我却只感到周身寒冷,如坠冰窟… … 旋司夜! 我猛然坐起,只见一室昏暗。我竟然睡着了,而且,又做了那个梦。 用手擦掉额上细密的汗珠,我轻轻叹了口气。那件事情虽然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但这个噩梦却一直纠缠着我。我明明已经替冯真报了仇,罪魁祸首也早已尸骨无存了,但为什么他的灵魂却依旧得不到安息?又或者,一直无法安息的人,其实是我? 我轻轻地甩了甩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凌晨三点,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我轻轻地起身,尽量不吵醒身边熟睡的人,然后走进了浴室。 打开浴室的淋浴器,让温热的水流遍全身,我的情绪才稍微舒缓了一些。唉,每次做完这个梦,我的情绪就会变得紊乱。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种情况依旧没变。 都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的确,过了这么久很多事情都早已改变,但惟一没变的… … 是我依旧噩梦连连。 看来,就连时间也无法冲走它。因为它早已在我的记忆里生了根,发了芽,开出了罪恶之花。从那一刻起,我就不再相信人心。 我仰起了头,全身沐浴在水流中,身体暖了起来,心却依旧冰冷。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开了,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我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他抱在怀中。 “是我吵醒您了?”我回头含笑看着他。 他摇了摇头,“没有,醒来之后看不到你,有些担心。我以为你走了。”他吻上了我的耳垂。 听了他的话,我的笑意更浓了,“您真会开玩笑,我能走去哪里?” 他自嘲地一笑,“是啊,我还真是杞人忧天呢。从今天开始,你已经属于我了。” 转过我的身体,他看着我的眼睛,温柔地问:“怎么现在洗澡?” “没什么,只是觉得… … 不太舒服。” 他暧昧地笑了,“呵,我就是喜欢你的直截了当,毫不矫情。你是个很特别的女人。” 他拨开了落在我脸颊上的湿发,托起我的下巴柔声说:“你知道吗?从你进‘无昼’的第一天,我就对你很有兴趣。可我直到今天才要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您一直在观察我?”我的语气谦卑恭谨。 “聪明,那你知道结果是什么吗?”他紧盯着我的眼睛,神色不明。 我坦然一笑,“我还能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答案。您实在不用如此忌惮我,我只不过是一个为了钱而出卖自己的小女人。上您的床,只是为了得到更多。石先生是什么人,我清楚得很。我不会笨到自掘坟墓。” 他听到我的回答,满意地笑了。“你很坦白,比起那些说着虚伪的假话来迎合我的女人,你更合我的胃口。想要得到的更多,要看你是否能令我满意。你能让我对你保持多久的兴趣?跟我最久的床伴只有一个月。” 我听后嫣然一笑,玩味道:“我会努力… … 破她的纪录。” “呵,那我拭目以待。反正已经湿了,我们一起洗。” 我淡然一笑,慢慢地帮他解开已经被水打湿的睡衣。我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他胸前,状似无心,实则有意。他的气息开始不稳,我不急于求成,避开了那里。 他有些不满地看着我。我的双手抚上了他的肩,抬头仰望着他,眼神看似迷离,实则诱惑。嫣红的唇在他的嘴边徘徊,略有略无地划过他的唇角,整个身体像蛇一般贴着他。我一直在撩拨他的欲望,却做的若即若离,欲迎还拒。 他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吻我的唇,我却适时地逃开。 就在我要离开他的那一刻,他一下拉住了我。把我按在了浴室冰冷的墙壁上,炽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双眼赤红,伏在我耳边低低地说:“你是个妖精。” 我看着他,巧笑嫣然,“谢谢夸奖”。 他眼色一变,马上吻住了我,急躁得几乎要把我整个吞下。呵,再强势的男人,也不过如此。 “把你累坏了。”他充满怜惜地轻轻吻了我一下,言语中带着歉意。 我虚弱地笑了笑。有时,在男人面前表现得柔弱一点,倒是可以极大地满足他们的征服欲。 清晨,与他的神清气爽比起来,我明显有些睡眠不足。帮他系着衬衫的纽扣,竟然靠在他身上打起了瞌睡。 他好笑地拍拍我的脸,柔声说:“行了,不用你了。今天白天好好睡一觉,我要他们谁都不准进来吵你。” 我迷迷糊糊地点点头。他把我抱到了床上,让我躺下,又帮我盖好了被子。 “宝贝,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办完事就回来陪你。”他亲了亲我的额头,然后,自己系好剩下的纽扣,就出去了。 听到他车子发动引擎的声音,我从床上坐了起来,眼里却是清明一片。我走到落地窗前向外望去,看到石龙和他手下的车子已经走远了。我淡淡一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有四个小时,时间倒是很充裕。 这时,一阵清风拂过,扬起了窗纱,带来了一室的清爽,花香四溢。花瓶里插着的玫瑰正在肆意地怒放着,那娇娆的色泽,红得干脆,艳得彻底。 我摘下一朵,拿在手里把玩着,低头嗅了一下,那香气马上沁入心脾。花倒是很美,只可惜,被人拔了刺… … 我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喜欢这样的玫瑰,虽然美丽,却太过脆弱了。 在手里把玩够了,我捏碎了它的花瓣,然后张开了手掌。微风吹过,残破的花瓣立刻飘散了一地,零落凄凉。相信再过不久,它们就会被人踩成泥。 再美丽的东西,如果失去了自保的能力,它的下场就会如此,是不是? 二 当天夜里,飞机上。 我把自己整个蜷缩在毯子里,只露出一张脸,昏昏欲睡… … “倦了?”乔伊淡淡地问道。黑发,蓝眼,白肤的他,说出中文却是字正腔圆。 我点了点头,他帮我把毯子又掖了掖,然后向空姐要了杯热的红茶,递给我。 我接过茶杯,先用双手握着它暖了暖手,然后慢慢地一口口地喝了起来。其实,我对茶的味道很挑剔,飞机上的茶自然好不到哪里,不过它却让我的身体暖和了起来,人也就舒服了很多。 乔伊一直看着我,等我喝完了,他接过杯子交给了空姐,又为我要来了热毛巾。他想得实在很周到。 “谢谢,我自己来。”我想接过毛巾,可是他却没有给我的意思,只是那么一直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乖乖地让他为我擦手擦脸,这孩子倔起来谁都没辙。 “小姐,真是好福气。男朋友又帅又体贴。”旁边的太太笑着说。 我听后,回以淡淡微笑,表情有些无奈。男朋友?他可比我小五岁呢,我们哪里像男女朋友?我知道,是乔伊对我的态度引起了别人的遐想。其实,以前都是我照顾他的,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角色错位了。说实话,对于我们目前这种状况,我还真是有点不习惯。他在我眼里一直是个孩子,即使他早已高出我很多。 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罗马的黑街。当时,他只有十三岁。 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正被几个男人按在地上。我知道,那几个男人正在强暴他。在这里,没能力自保的人,活着就要任人宰割,这种事情在这个地方每天都会发生。所以,我没打算管。 可就在我打算离开的时候,却看到了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那对眼眸竟然蓝得那么纯净。他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我,流露出的眼神不是卑微的乞求,而是冷然和倔强。 一个孩子怎么会有这种眼神?我被蛊惑了。后来,我割断了压在他身上的那个男人的喉咙,血喷了他一脸。 解决完剩余的几个男人后,看他还愣愣地坐在那里,我以为他吓傻了,走过去看他。谁知道他一下抢过我手上的“流光”,跑过去狠狠地在那几个本已奄奄一息的人身上乱捅一通,疯了一样。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笑了,这孩子很有潜质。然后,我就把他带回了赤宇。 刚开始,他就像一只凶猛的小兽,生人勿近。我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才让他对我放松了警惕,开始慢慢地接受我。由此不难想象,他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才能让他对人有这么大的戒心。 从那以后,乔伊就一直跟在我身边。我们从不分开,即使是在我出任务的时候。没办法,除了我之外,别人根本就无法靠近他。 直到现在还是如此,他虽然不像以前那样生人勿近,可仍不理任何人,也不跟任何人合作。所以,我只好把他留在我的身边帮我。 有时,我会想,乔伊的个性如此乖戾,恐怕我要负很大的责任。当年捡回他的时候,我也不过刚满十八岁,也就是个半大的孩子,根本就不懂教育。而我的世界又太过血腥了,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想要他正常,难度有点高。 一转眼,四年多的时间这样过去了。现在的他已经长成一个… … 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说男人,他还小了点。说男孩,他又比一般的男孩成熟内敛得多。 看着他精致的侧脸,我突然发现,乔伊是愈发的出色迷人了。他本就是个漂亮得过分的孩子,母亲是中国人,父亲却是意大利人。混血使他既有东方的精致神韵,又兼具了西方人的深邃轮廓和立体五官。 现在的他稚气还未褪尽,可是只要再过几年,等他彻底成熟了之后,那恐怕… … 说他会倾倒众生也不为过吧?我这样想着。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一直没做声的乔伊突然发问。 “啊?什么?”我这才蓦然回神。 他皱眉,“我是问你,为什么这次非要自己去不可?”他用那冰蓝色的眼眸直视着我。 “我答应了宇,尽快回荷兰,我不想浪费时间。”我答道。 “你不信任我们?”他的表情有点受伤。 “石龙他只喜欢女人,下次如果目标人物喜欢男人,我一定让你去。”我笑着说,等着看他窘迫的样子。 哪知他一脸平静地说:“无所谓,只要你不用去就可以了。” 我无奈地耸耸肩,我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一直不高兴。刚才在别墅,他看到了我脖子上的吻痕,恨不得把石龙生吞活剥了。 其实,我本来没想上石龙的床。第一次根本什么都没发生,是我用催眠让他产生的幻觉。可是,我没想到他竟然提前醒了。行动在即,还没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我不想功亏一篑。我都不介意,他介意什么? 想到石龙,倒觉得有几分可惜。他坐上龙头的位子不过半年,就被赤宇盯上。他根基不稳,所以我们只用了三个月,就把他给架空了。我化名潜入他旗下的夜总会,为的就是这个。 其实他为人很重义气,做事很有自己的原则,心思缜密,目光远大,是个好的领导人。可是那些游走刀尖上的亡命徒,整日与死亡为舞,抛弃了正常的人生,活在不见天日的恐惧和黑暗里,他们为的是什么?两个字:利益。 他取消了帮内的毒品买卖,早就引起很多人的不满。要拉拢那些反对的人,并不是难事。那些誓死效忠的人,已经被我们处理掉了。当然,石龙死了之后,背叛他的人,也没有存在的必要,接替他们的人正从荷兰赶过来。赤宇不会留这些出卖组织的人。因为,背叛是可以成为习惯的。这就是我们的世界,没有所谓的温柔和同情。不是吃人,就是被人吃。这是我们的生存法则,野兽法则! 不过,即使如此,我仍没想杀石龙… … 杀他的人,是乔伊。 这孩子杀人的手法是越来越纯熟,相信再过几年,他再多积攒一些实战经验,就可以青出于蓝。只是,他比我想象的还要狠,这让我有点不安。做事要心狠手辣,毫不留情。这是我教给他的,可是,我没想到他竟然能将我的话执行得这么彻底。想起石龙的尸体,我的身体泛起一股恶寒… … “这个人,可惜了。”想到这里,我禁不住自言自语地说。 “哪里可惜?做事一定要斩草除根,是你教我的。凭什么他就可以例外?难道,你对他还有恻隐之情不成?”乔伊皱眉看着我。 看着他质疑的表情,我不禁哑然失笑。情?我们之间怎么会有情?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他要我的身体,而我… … 要他的命。当然,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东西。 我拿出一张磁盘在手里端详着。如果不是为了它,我也不会上石龙的床。杀他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可要得到这个东西,就没那么简单了。 这是亚洲几个大军火买家的资料,是石龙的根基。有了它,我们就可以打开亚洲军火市场的大门,赤宇也可以正式踏入亚洲的黑势范围,这离我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石龙不过是我实现理想的踏脚石,是我的猎物,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这么简单,他和死在我手里的其他男人没什么分别。 这次,我不想杀石龙,是因为我知道北月最近正在进行一项实验。他正在研究一种催眠术,可以让人忘掉以前所有的记忆,然后再给他植入新的记忆。 这种催眠,以前有人研究过。可惜都不完美,不能消去试验者所有的记忆,只能偷换局部的记忆。而且,都有时间限制。 反正他活着也没什么盼头,索性把他送给北月做实验。成功了,可以让他为赤宇卖命。如果失败了,再杀他也不迟。当然,如果那时,他的神志还清楚的话… … 乔伊听了我的想法,紧皱的眉终于舒解开了,接着却是一声长叹:“石龙应该感谢我的。” 我斜瞥了他一眼,心想,你什么意思? 他冲着我耸耸肩,就没再说话。我累了,也懒得和他计较。 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韩静影那边进行得怎么样?” “已经全面控制住了。以后,亚洲的黑势再也没有雷家的存在。”乔伊漫不经心地说。 “这么快?”我很惊讶,直觉这似乎不大可能。 虽然韩静影带走了“影堂”的四个顶尖杀手,可是雷家在亚洲的实力不容小觑。和石龙不同的是,他们的根基极为深厚。触角伸及各个领域,财力也很庞大,是个很强的对手。 这次让韩静影去,没让他带太多的人,只是投石问路。他们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雷家连根拔起呢?我本以为赤宇要跟雷家打一场持久战,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看出了我的疑惑,乔伊说道:“听元旭说,能这么顺利,是因为雷家的当家人突然失踪了。” 当家人突然失踪了?呵,这可是前所未闻的事情。不是被杀,也不是被抓,而是失踪了?还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今天可不是圣诞节,就算是,圣诞老人也不会送这么大的礼给我。一定有问题! “这件事,韩静影怎么说?” “听元旭说,他… … 也失踪了。”乔伊说道。 “什么?”我惊叫出声,“乔伊,你确定没有和我开玩笑?” 他冷冷瞥了我一眼,“我从来不开玩笑。” 我被他噎得一滞,他可真是… … 越来越不可爱了。 “元旭呢?”他该不会也失踪了吧,那可就太神奇了。 “他已经回总部了,在等你回来,好向你述职。” 我轻轻舒了口气,还好… … “我们还要飞几个小时?”我问。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四个小时左右。你看起来很累,为什么一定要搭这趟飞机?明天再回去不是一样吗?” “我答应了宇,要在这一季的花期前赶回去,陪他看新上市的郁金香。这个时候,差不多了。” 他的眉毛又拧在了一起,“就为了他的一句话?他可真是金口玉言。” 我皱起了眉毛,他语气中的不屑让我很不舒服,“乔伊,你对他应该有起码的尊重。”我的语气有点冷。 乔伊看了看我的表情,低下了头,“对不起,凝夕。” 我听后,眉毛却皱得更紧了。他看着我俨然的表情,叹了口气,说道:“对不起,凝夕姐。” 我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点了点头,就没再理他。 我又把毯子拉紧了一些,身体明明很累,可就是睡不着。脑海中浮现出了宇那张永远温和的脸,我的整个心都暖了起来。宇,我的哥哥,我回来了… … 三 赤宇,这个有着上百年历史的华裔帮派,你无法给它一个准确的定义。它是一个帮派,但又不单单是一个以黑为生的帮派,因为它有自己的企业王国——赤宇集团,是荷兰惟一一个由华裔后代执掌的企业集团。 赤宇集团起步不过短短的几年,旗下却经营着多种项目,房地产,金融,娱乐,服装,甚至连餐饮业都有所触及,虽称不上富可敌国,但财力也绝对不容忽视。 这就是普通人眼里的赤宇,一个由华人掌管的多元化的企业王国,仅此而已。而赤宇作为一个帮派的存在,却远比此要久远得多。甚至,已经有了上百年的历史。 想当年,我的祖辈漂洋过海,历尽千辛万苦,血雨腥风,才为他的后人闯出一片广阔的天地。所以,轩辕家的每一个人都把兴旺赤宇作为己任。历代主持人的最大梦想就是可以统一整个华人世界的黑道,包括亚洲在内。可要做到这点,谈何容易? 赤宇本来只是一个盘桓在荷兰中部的古老华裔帮派,实力和财力在荷兰众多的帮派中,并不是最强的,但却是资格最老的。所以,在纷乱复杂的帮派斗争中常常保持着中立的态度。这也是前几任主持人的聪明之处,他们懂得如何在乱世之中保全自己,所以近百年的时间过去了,不知多少个帮派由兴盛走向了衰败,而赤宇却可以一直屹立不倒。 经过几代人的韬光养晦,它的实际力量已经超过世人所看到的。而能充分利用赤宇的优势,将它在黑道的地位推向极致的,当属我的祖父,赤宇的第五代当家人——轩辕无极。 据说祖父当年是一个在黑道叱咤风云的人物,他的名字不只让荷兰,也让整个欧洲的黑帮头目闻风丧胆。可到底事实是如何的?祖父是否真如传说中的那般雄才伟略,睥睨天下,桀骜不驯? 一切都不得而知,因为,我从没见过他。所有对他的认识,仅仅是从家族长老的闲谈中听到的。不过看他们那种崇敬而又神往的表情,我想祖父当年的风采应该与传闻八九不离十吧。 不管当年的实际情况如何,不可否认的是,祖父是轩辕家的一代传奇。可再具传奇性的人物,也避免不了树大招风。在我的父亲还没成年时,我的祖父和祖母就被人设了一个死局,害死了。 我父亲继任赤宇第六代当家人的时候,只有十六岁。外人都说,父亲是个软弱的人。不只外人这么说,家族内部的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因为,赤宇在我父亲的手上日渐衰落了。由一个在欧洲首屈一指的黑帮,慢慢龟缩回了荷兰的中部,甚至还不如从前。 人们都在指责父亲,可谁又真正了解父亲的想法?也许,他早就从祖父的结局中看穿了一切。所有的名望权利,金钱财富都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如梦幻泡影,一碰即碎。 当一切的繁华落尽,真正属于我们这些人的,只有那无边无际的黑暗而已。所以,父亲很喜欢看夕阳。他曾说过,那是光明送给我们惟一的礼物。夕阳过后,我们又将在黑暗中,开始我们的生活。 父亲一生都没有像祖父那样辉煌过,可是却得到了和祖父同样的结局。他和他的妻子,同样被仇家所杀,甚至尸骨无存。那年,我只有十二岁。 我是轩辕启的女儿,可当年的我从来就没有真正融入这个属于我的世界。那场惊心动魄的夺权在我看来只不过是比电影中的枪战稍微逊色一些的故事片而已。纵使子弹在我身边穿过,纵使亲人在我面前死去,纵使一幕幕惨绝人寰的悲剧在我的眼前发生,我也不会掉半滴眼泪。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继承轩辕家的是我的哥哥轩辕凝宇。而我,被送到了“往生岛”,开始了我的噩梦。 这不奇怪,我的哥哥才是轩辕家的嫡长子,而我,只不过是父亲的私生女,是轩辕家可有可无的存在,没人在乎我的死活,除了我的哥哥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