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届『THE NEXT·文学之新』新人选拔赛作品集（上）——19

到了城里，周围依旧热闹有趣，有卖吃的、卖身的、杂耍的、乞讨的，不少人在擂台上拼死搏斗着，少林跟武当总是难分伯仲。唯一不同就是但凡看见我跟师父的都是一脸惊恐，然后躲得远远的。我想，这城里人就是跟我们乡下来的不一样啊。 最终在一堵墙下面发现了答案，上面贴着我跟师父的画像，我跟师父已然成为全国通缉的重犯。而通缉令也极尽所能丑化我与师父，例如见人就杀、强奸动物。 我说：师父你看，我们值一万两银子呢。 师父说：是你值一万两银子，为师只是个陪衬。 我说：我何德何能，如果真值这么多银子，我就先自己把自己花了。 师父说：你这孩子，大难临头你倒好像很高兴。命是能拿钱来计量的吗。 我说：可是，难道就因为我是天一行的儿子就很值钱？ 师父说：错，因为天一行很有钱。自然，并非所有人都缺钱，你父亲错就错在不仅有钱，还有一把人人都想要的好剑。此剑来历不明，但凡对剑的主人有歹心者，都难逃一死。 我说：什么剑这么邪乎。 师父说：不是邪乎，是神乎。这剑因为太神乎，世上已经没有配得上它的名字，所以就叫剑。但是为师替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如水剑。 我想，原来如水剑不止一个名字，我突然觉得这剑很烫手。我说：既然这剑这么神乎，那我爹是怎么死的？ 师父说：你爹死时并未带这剑，他觉得此剑非善类，虽然忠诚，但是始终没有良心，为防日后落入奸人手中，所以事先将其藏了起来。 我说：那这剑是怎么到师父手上的。 师父说：因为师父也很好奇，所以就将这剑找了出来。 我说：哦，那结果怎样？ 师父说：难道你没有体会吗？但是对一个有实力的人来说，这万无一失的剑只是一个累赘，它消磨人的上进心。 内心的疑问纵然再多，此刻也无法安心提问，因为这神乎的剑居然就在我手上。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是，就在我跟师父畅所欲言的片刻，这个不安分的城池就已经变得更加骚动，周围那么多手握兵刃的生物明显不是来问候我跟师父的。这其中就有那位老者，此人仗着老，凡事都第一个站出来发言，指着我师父说：嗜血老魔头，快放了我家少主人，否则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我说：他不是魔头，他是我师父。 老者气得手直抖，说：你给我家少主人吃了什么迷魂药？ 我说：他真是我师父。 老者气得差点岔过气去，说：你怎么可以拜杀你全家的人为师？ 说完一阵咳嗽，周围一些人赶紧将其扶住，否则大战尚未开始就要给人收尸实在是太败兴了。师父始终不发一言，我完全被弄迷糊了。气氛随着那老者咳嗽的停止变得无比凝重，没有人再站出来说话，只是静观师父的动静。我想，是轮到我出场的时候了。而如水剑也在想，是时候轮到我出鞘了。接着就剑光一闪，一个不知什么派的刚想拔剑的人头就掉了下来，血溅得到处都是。众人委实吃惊不小，都纷纷将注意力转移到我这里，继而将注意力转移到剑上面，然后人群就炸开了锅。 我说：师父，怎么办。 师父说：逃是不可能了，记住，千万不要手软。 然后师父就飞进了人群里，一招一式都伴随着生命的逝去。我大受鼓舞，心想谁是我传奇的一生中所杀的第三个人呢，很快挑中一个貌似武功极高的，一剑劈下去，那人连思考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分作两半，整条街被劈出一条巨大的裂痕，周围的百姓先是安静，然后就尖叫着逃命去了。我想，这剑气太厉害了，我都不用使用任何招式。接着就是一大批人围了过来，似乎是为了让我死得明白，为首的大喊：你杀了我们唐雄唐帮主，纳命来。然后就真的把命给了我，我只需把如水剑轻轻一挥，这人就升天了。正如师父所说，这剑实在是太消磨人的上进心了。为了让自己多一点实战经验，也为了让自己更有上进心，我使出了师父教我的如水剑法，很快就血流成河，这少林的功夫实在是太差了，当然，也有可能是这剑太厉害了。为了让少林不至于被我屠门，我特意留了一个小的，将师父刚刚教我的千万不要手软忘诸脑后，作为代价，我被暗算了。只觉身体轻轻被某个暗器动了一下，如水剑就被夺了去，甚至连夺剑的人的面目都未看清，这让我以为拥有这剑就拥有天下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还是人比较关键啊。不远处，师父杀得满头是血，见我情形，立马杀过来将我带走，而师父的轻功也是天下少有的，后面的人感觉不是在追，更像在给我们送别。 飞到原先的那座庙里，尼姑们纷纷持棒冲出，貌似最年长地位也最高的一个尼姑将我们迎了进去，同时大喊一声“布阵”，数十条恶狗就冲了出来。 我与师父在内间休息片刻，外面就传来厮打声，师父急不可待要出去英雄救美，无奈力不从心，我才发?原来师父是受了伤的。眼见外敌就快杀进来，老尼姑将师父扶起，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密室里，将我们安顿好，就独自杀将出去。我想，终于安全了，但是和师父一样，内心却更加煎熬了，因为这短暂的安全是拿无数的鲜血换来的，关键是用的还不是自己的。 师父迅速坐定运功疗伤，几欲吐血，又几度咽了回去。我内心既紧张又兴奋，很想端望一下外面情况，结果被师父拦住。 我说：师父，你好点没有。 师父说：没有关系，为师扛得住。 我说：他们好像都死光了，你听都没什么动静，看来不能小看尼姑啊。 师父说：你知道什么，快扶我出去看看。 来到室外，眼睛一时不能适应这光明，可待眼睛适应后，心理又无法承受，因为尸体实在是太多了。师父虽然难受，但是似乎觉得难受也没用，所以强忍悲痛，四处翻看尸体，看有没有生还的可能，结果无一幸免。我内心彷徨，只觉人生荒唐，这些人与我并无瓜葛，却全因我而死，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终究只是一句话。 师父脚步蹒跚，来到我娘的坟前，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可惜已经没有机会，因为坟被人挖了。碑上面贴了张字条：人跟剑都在我这里，想要就过来拿，你知道地点。 师父跪倒在地，趴在石碑上面，似乎对这石头都有无限深情，我突然觉得师父已经老去。一旁的我依然是不能体会到半点感情，只想快点结束这次外出，好跟师父回去。荒漠虽然远不及人间有趣，但无趣也有无趣的好处，打打杀杀毕竟不是卿卿我我。人为何总羡慕自己没有的。 六 我与师父一起处理尸体直到半夜，累到心里发紧，动物们不懂感情果然有不懂感情的好处。等我睡醒，师父已经不在身边，旁边还留了一封书信，为了不让自己觉得这是师父的遗书，我决定等师父回来后再看。我想，是时候结束这一曲了。 一直等了三天两夜，都不见师父回来，而此间我脑中不断闪念师父的片段，比如“如果师父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怎么办”，我想，师父你已经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了。七天之后，庙里的供品都被我吃完了，我决定亲自出去找师父跟吃的。为了掩人耳目，我生平第一次化装，力求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不幸的是，因为化装效果实在是太好了，结果引起路人围观，躲都躲不掉。不得已，我只好改变行进路线，并且顺便改变了一下妆容，耳根这才得以清静。 不多久，我来到号称黎家坪最大的一间酒楼，希望打听点风声。很显然，师父与我的故事早已经传遍全城，不少人都在谈论我那把剑。其中一桌的一个说：我要是有那把剑，整个天下都是我的。 一些人听了表示同意，但也有不同意的，说：你懂什么，剑终归只是把武器，不然武当派掌门赵天云怎么拥有那把剑也一样被嗜血杀了。 周围一些人听了不可思议，抢着说：什么？武当派掌门被嗜血杀了？ 那人说：那还有假，我刚从武当回来，本想投靠少林的，不想少林也被人屠门了，看来只有回家种地了啊。 我刚想发问，立马就有人抢在我前面说：那嗜血呢？死了没有。 那人说：不死也半残啊，你想想，那剑削铁如泥，何况削人。不过那嗜血真是厉害啊，伤成那样，居然没死。可惜最后被马车给撞死了啊。 我想，这怎么可能。而旁边的人也说：这怎么可能，凭嗜血的武功，不应该啊。 那人说：我想也是啊，可能是他有意求死吧。 我突然觉得这个世间很无趣。我想，我得去趟武当。 路上，我数度取出师父给我的信，但最终都忍住。路上的风景还跟来时一样，可惜人都已变了。而我相信，我与师父之间都应是缘分的产物，既然是缘分，就不应该有有缘无分这种说法，我信任人世间没有偶然。所以当我在这荒芜的地方遇到峰兄，我并没有惊讶，只有重逢后的开心。 张三峰说：怎么是你？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妻子。 说完一名性情似乎很婉约的女子被推了上来，她冲我温婉一笑。 我说：恭喜，聘礼后来凑齐了吗？ 张三峰说：她是自愿跟我，没要聘礼。 我说：我就说嘛，真心相爱要什么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