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地铁似一条条染污的血管,以曼哈顿为心脏,伸展开去其他的肝脾肺肾,随时淤塞,忽然爆破,永远怒吼,废气肆无忌惮地排出地面,夏天闷热烦躁,冬天凄美迷蒙。 像这个城市一样,纽约地铁颓废、肮脏、危险、浪漫,车身总是布满风格不同的涂鸦,车内挤坐着来自远方不同国度的过客。在纽约,不需要担心自己的英语,十个途人,有五个说得比你差,两个根本不知他说什么。 而地铁内的疯癫汉、艺术家或疯癫艺术家,就是以这些奇怪英语混饭吃的。 GG车上,总有一个蓬首垢面的乌拉圭人,说他是魔鬼的使者,叫人不要相信“上帝委员会”: “世界充满太多的荒谬和腐败,不可能是一个人的错,上帝这家伙,一定有一个顾问委员会!”他高声叫喊:“打倒上帝委员会!” N车上有一个黑人,老爱捧着一个巨大的录音机,拱前身子问你要钱,你不理睬他,他会马上扭大声浪,把录音机塞到你的耳旁,音乐非常难听,似马师曾唱Break Dance,或者Rod Stewart唱黄梅调,耳根受罪,唯有乖乖给他一个铜币。 F车之上,我也见过一个白金发的北欧女郎,琉璃一般的眼睛,薄纱一样的轻衣服,在车头幽幽地唱Astrud Gilberto,透明的歌声居然可以穿过吵耳的地铁噪音,抚慰着每一个疲倦的归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