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的生活是幸福的。 小学的同学是熟悉的。 小学是我们茁壮成长的地方 ————————苏素日记，七岁，崭露头角。 有人说，命运和地球很像，都是一个整圆，走到最后，便会重逢。 不知是不幸还是万幸，完美的花无缺小朋友在告别了幼儿园的伙伴们，兴高采烈地开始自己新的小学生涯时，却和猥琐的苏素小朋友进了同一所小学，同一个班级。嗯，不巧还是同一个小组! 先进同学要帮助落后同学，作为班长的花无缺同学自然要关心一下据说生病在家已经两天没来上课的苏素同学。周日的时候，花花同学在小同学的带领下，第一次去拜访了苏素同学的家。苏家是双职工家庭，经常加班，所在的小区是工厂小区，远远一看，夹在整片的商业楼房里，很不起眼。 刚一入小区，大家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整个小区由于修建得有些年代了，很多原先的居民都已经搬了出去。苏爸苏妈因为一贯节约，所以一直都舍不得搬。老式的红砖小楼墙面上刻录着岁月的痕迹。 因为是早年修建的小区，少了规范的管理，居民们都随意地把有限的空间无限延展，搭建一些小棚子什么的来存放杂物，这使得整个小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不规则多边形建筑趋势。好在小区的卫生做得不错，再加上绿化搞得好，倒也显得清爽舒适。只是—— 因为今天一大早水管破裂还没来得及修理，满地都是水，于是地面上纷纷垫起了石块，以方便小区居民行走。 同去的七个同学，有六个皱起了眉头，眼巴巴地停在了小区的门口，望着面前的“汪洋”，再也不想向前迈出哪怕是半步。 “花无缺，我们不想去了哎。”说话的是个团团脸的小姑娘，扎着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穿着白色的小裙子，浑身上下干干净净，像个活的小芭比。 “嗯，那你们回去吧。”唯一没有皱起眉头的就是花无缺同学。 多年来良好的教育，让他知道，如果皱起眉头，一脸嫌弃的表情，会让住在这里的苏同学很尴尬。 “那你呢，不回去么?” “嗯，我进去坐一坐就走，你们先走吧。”花无缺微微一笑，提着小书包，踏着垫在污水之上的小石头，走得歪歪扭扭，有些水珠溅在他洁白的裤脚上，他却丝毫不在意。 从出生到现在，他的生活都极为优越。无论什么东西，父母都会挑最好的。他实在不知道也想象不出，世界上居然会有水管爆裂的小区，里面还住着自己朝夕相处的同学。 踏过最后一个台阶，苏素家的大门大大地敞着，门口站着笑容满面的苏爸爸和一脸兴奋的苏素。苏素同学看见后面只有花无缺一个小朋友，立刻一边探头向外看，一边问道：“啊?花花同学，你不是说有好几个同学都要来看我的吗?别的同学呢?” 花花不擅长说谎，只能支支吾吾地回她：“他们……他们都回去了。”心里却在犯嘀咕，不是说生病么，怎么这苏素同学完全没有病容，却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 苏爸爸立刻醒悟过来，拉着无比沮丧的苏素，对花无缺笑得更加和蔼，“那你快进来吧，听到你们要来，苏素早就为这次请客做了充分的准备呢。” 花无缺被热情的苏爸领进屋，眼花缭乱的场景让花花同学的眼睛半天都没有适应过来。等稍微能够看清眼前的事物时，花花被整间屋子诡异的布局震住了。 整个房间像是个无规则的垃圾场，随意摆放的家具和一些杂物，在略微拥挤的屋里显得异常地凌乱，更不用说那些角落不知名的物品塞得到处都是，常用的餐桌和沙发上面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好像很久都没有人动过一样。花花见此，只呆站在原地，不敢触碰任何东西，也不敢随便走动。 苏爸爸咧嘴，带着温暖亲切的笑容，“小朋友，洗洗手，吃饭吧。”他又不是和蔼的人，硬做出个和蔼的笑容，显得非常地不协调。 看着花无缺同学僵硬的表情，再看着家里那堆得乱七八糟的杂物，苏爸爸自己也觉得不太好意思了，讪讪地笑了笑，大手一拨便将沙发上的衣服报纸往更里面推了推，挤到更阴暗的地方，顺势将脚边的那些订阅的报纸放到了衣服上面。 “呵呵，随便坐别客气，苏素妈妈去加班了。你和苏素一起来洗手准备吃饭。” 苏爸爸举起洗脸盆旁午饭时未洗的饭碗，从一旁漂浮着几片菜叶的塑料盆里舀起一碗水，对着花无缺继续僵硬着和蔼地笑道：“小朋友，叔叔帮你舀水!” 其中一只饭碗上还粘着几粒米饭，被苏爸爸的食指一搅动，都松松地泡开，荡在了碗里。 花无缺眼睛死死地盯着碗，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就算苏爸爸再热情再和蔼，他还是说什么也不愿意把手伸出来。 “我跟你说，淘米水洗手，手会白白哦。”苏爸爸升级为慈祥地笑，一面做出很有水平很有知识的样子。 其实，用这只碗舀水给花花同学洗手，在苏爸爸眼里是有很多好处的：比如可以顺带洗了脏碗;比如可以将刚刚洗过菜的水循环用掉;再比如，可以显得自己家里非常地讲卫生爱清洁。 这样，苏素就不会被小朋友们看不起。 自家女儿虽然另类，最起码有个爱卫生的好爸爸。 “来，叔叔给你冲手怎么样?”苏爸爸高高举起饭粒已经全部被泡开的碗，和蔼可亲地建议。 冲手?花无缺小朋友来不及消化这样的新名词，只是看着苏爸爸手中的那只碗，就连忙摇手，连头都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谢谢叔叔。我来的时候洗了手的。”开玩笑啊，用这水洗手，不脏的也洗成脏的了。 “哦。那我们现在开餐咯!”苏爸爸自顾自地洗完手，兴奋地大呼道。 于是，大家开始很和谐地吃饭。 桌上一共四道菜——番茄炒鸡蛋、鸡蛋炒青椒、炒鸡蛋、鸡蛋汤。面对着这样的鸡蛋全宴，花无缺同学举着勺子，迟疑不决，虽然自己饿得慌，肚子一直在“咕咕”地叫个不停。 因为，四道菜都被炒成了焦黑色。 因为，这四道菜是苏爸爸拿手的好菜。 还因为，苏爸爸除了鸡蛋，什么也不会做。 所以——苏素家的鸡蛋特别地多，多得常常放得臭了也吃不完。 “快吃啊，小朋友。要不我夹给你?”在苏素一家人热切的注视下，花花同学不忍心辜负苏爸爸一如既往的热情，终于闭上眼，狠下心，夹了一块黑黑的鸡蛋，颤抖地送入嘴里。 扑哧……差点没有把花花的眼泪给吃出来。 那一块鸡蛋居然是臭的。 至此，花花同学再也没有吃过一筷子菜，巴着饭碗，眼泪汪汪地看着苏素父女俩吃得风云变色。 于是，花花同学完全忘了自己来的目的。他凭借自己狭隘的认识，从心里发出最怜悯的感慨：世上居然有这么穷的人家，而自己竟然过着天堂般的生活。 只不过他不知道，苏素家之所以这样，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一家人大大咧咧的性格。当然，他们的热情也是有目共睹的。他们之所以这么节省，是因为苏爸苏妈都很喜欢看存折。于是他们紧衣缩食，将所有能余的钱都存下，然后，每天晚上睡觉前，头碰头地坐在床上对着存折陶醉一把。 很不幸，吃完臭蛋的第二天，花花同学就因为腹泻而发起了高烧，在家里调养了几天才转好。 从那以后，他对苏素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同情。只要想象一下那晚的臭蛋，想起在家养病的痛苦，他就对一直生活在那样环境里的苏素生出无限的同情和怜悯来，而且越想越强烈。 为了体现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花无缺同学开始每天关注苏素同学的生活学习。只要他力所能及，一定满足苏素所有愿望。他的心也有了满实实的充足感，那是因为帮助别人而带来的愉悦。于是在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之后，苏素和花花前所未有地亲热起来。 “啊，我的牙龈出血了!” 课间的时候，在家暴食火锅后的苏素愁眉苦脸，捧着肿起来的半张脸，对着前排的花花抱怨。 “这是缺少维生素了。”花花很肯定地回答她。联想到她贫穷的生活状态，花花忍不住多嘴，“苏同学，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吃我带来的水果吧。” 在他家，母亲闲暇时经常会研究一些营养学常识，每日的水果都是配好的，剔了皮，用小食盒盛好，干净又方便。 怎么会介意?苏同学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虽然她根本就不知道缺乏维生素是什么意思。她一边点着头，一边不客气地接过来，“老师教导我们，不要拒绝同学的友善。花同学，吃不下的都送来吧。” 她笑眯眯的，一下子将食盒里的水果都吃得干干净净。 唉!真是个可怜的同学，连家里普通的水果，她都吃得这么幸福。花无缺立刻很是感慨，从心底产生了更为强烈的怜悯之心。 从这以后，他每日的餐后水果，都奉献给了苏同学。 在大家眼里，落后的苏素同学和优秀的花花，那从幼儿园以来的深厚友情在小学这片肥沃的土壤里更茁壮成长，开花结果啦—— 因为连花花生病在家几天之后的第一个电话，也是打给苏素的。 “苏素同学，明天真的春游，不是下一周?”花无缺在电话里的声音有气无力。 无比听话的乖学生花花虽然生病了，眼泪鼻涕一个劲地流不停，尽管发烧的感觉超不好， 仍然坚持打个电话给苏同学，将落下的家庭作业给补齐。 “嗯，真的，花同学，老师说买点吃的喝的。”苏素在电话的另一边，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非常自信地回答着。 “啊，你打算带些什么?”花花看看自家庞大的冰箱，为选择食品的种类而皱起了小眉头。 有的时候，选择太多，反而会失去了准心。 电话的另一头，苏素默默地沉思着，过了好半天才犹犹豫豫地回答：“带两根甘蔗吧，可以挑行李，又可以吃。” 苏同学，难道你是猪八戒么?春游需要挑行李!花无缺同学很疑惑，但是良好的修养将要说的疑问给忍了下去。 小学生的春游，就是这么巧妙，将吃喝游联系在了一起。 “那你打算带些什么?”苏素转头，看了看桌上余下的两个硬梆梆的馒头晚餐，叹息着问。 没有选择的人生，真是无趣。 花无缺沉思：“我暂时不知道啊，得让爸爸妈妈去买。” 吧唧吧唧，电话里的苏素不停地咂巴嘴巴，“我已经在吃明天的份额了，如果不够，明天就跟你借，下次春游还给你。” 囧，这个可以借么? 但想到那一顿全蛋宴，花无缺立刻心软了下来——苏同学一定是在为买不起春游的东西而为难吧…… “记住，我只是借啊!”电话那头的苏同学依然死要面子，语气坚定，倔倔地重复道。 花无缺同学很囧很郁闷，但是仍然斯文有礼地回答：“好吧，苏素。”东西应该多买一点。除了主食，副食类一律两份。 捎上苏同学的那一份，东西突然变得很多。 苏素在电话的那头继续喋喋不休：“我爱吃棒棒糖、薯片、火腿肠……”得寸进尺，恐怕说的就是如此。 花花在电话的另外一头，默默地记录。足足20分钟，苏同学终于报完了待借事项，在电话里兴奋地尖叫：“花花，你别忘记啊!” 花无缺同学默然，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点头，默默地搁下电话。 苏同学的确是一个热情的同学啊!之前，自己和她除了每日的对视，几乎很少说话，她居然将这么多零食都寄托在了自己的身上。花花举起零食目录看了又看，半晌，终于忍不住，幽幽地叹了口气。 早知道，就不要打电话给苏素去问家庭作业的事了。 可是画面一转，电话那头焦躁的苏素同学刚刚放下电话，思考再三，还是放心不下，终于忍耐不住，又拨了个电话给花无缺。 “花花，记得啊，明天春游。” 花无缺泪流满面，难道苏素同学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有交待完? 果然，苏素同学继续关怀道：“花花，一定要记得我要借的口香糖!” 潜台词是：是借，又不是不还。 花无缺默默点头，声音沉闷闷的：“苏素，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我一起带上算了，不要说借了。” “怎么可以这样，难道你当我是泼皮无赖?”苏素骄傲的自尊被刺伤，严重地抽痛了一把，“花花，你太侮辱我的人格了，你在怀疑我的品行……”语气哽咽，忧伤不已，不带这么刺伤人的，自己那颗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啊……”花无缺郁闷，喃喃道：“对不起啊，对不起，苏素同学，我为自己伤害了你骄傲的自尊而道歉，你继续借东西吧。” 苏素破涕为笑，在电话里又开始嚷嚷：“没有了，记得口香糖。”自己哪有那么贪得无厌，借的东西通常也就三四十样而已。花同学也太不了解自己善良的本质了，居然用那么不堪的眼光看自己。 真是过分! 简直太过分了! 搁下电话，花无缺彻底认命。好吧，再加上块口香糖，顶多带上第三个包，实在不行，还有家里的拉杆旅行箱。 余下的就只能祈祷：上帝啊，让小学生涯快点飞过吧。 可惜他忘记了一件事情：人家上帝是外国人士，怎么听得懂中国式的祈祷?所以，这个CASE被上帝彻彻底底地遗忘了。痛并郁闷着的小学生涯，花无缺同学仍然需要一步步，一寸寸地艰难度过。 这件事教育我们：学习外语，是很有必要的。 第二天一大早，五点不到，苏素就醒了。她像个小猴子一样，光着脚丫在床上上蹿下跳。苏爸和苏妈都不大愿意搭理她。苏素索性跳上苏妈的肚子扯着苏妈的头发，吵着要去学校。 苏爸贡献了一双袜子，塞住了苏素咧开狂叫的嘴巴;苏妈贡献了一个大巴掌，扇得苏素东南西北不见方向。终于，在两重打击之下，苏素那颗激荡的心成功地淡定了。 这是血的教训……血泪中证明了：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滴。 苏素越是着急，苏爸爸苏妈妈越是将平时做的事拉长一倍的时间，甚至苏爸爸一个人堵住卫生间长达半小时之久。 苏同学那等得是——泪水长流。 好容易捱到了八点，苏素同学才被送到学校，背上只有一只小小的包，里面放着自家灌的开水和其他一些打折快要过期的食品。 那个春游集合的场面真是壮观：地上堆着各式各样的零食，大包小包，重重叠叠。这些东西的主人们，因兴奋都涨红了脸，有的蹲着静静地等待出发，有的在交头接耳讨论着接下来的活动，有的则大声嚷嚷着互相攀比着自己带的食品，异常热闹。 渺小的苏素同学，站在这茫茫人海中，视线越过一排排一列列攒动的人头，正努力地寻觅着花花。不料蓦然回首，今天穿着套雪白西服的花花，正腰板直直地站在班级旗帜下，眉目如画，一脸安静，仿佛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小王子——除了脚边非常不和谐的一个拉杆箱和几个包包。 “啊，花花，春游而已，你为什么带上这么多的东西?”苏素震撼了，有钱人家的少爷就是不一样，春游要用拉杆箱，拉杆箱上面还要叠着好几个小包包。 花无缺同学眼泪在心底哗啦啦地流，手微微颤抖着! 不能刺激苏素同学幼小的心灵…… 不能伤害苏素同学脆弱的灵魂…… 不能损害苏素同学骄傲的自尊…… 所以一切都要隐忍下来，想想自己美好的生活，想想苏素每天吃的那些东西，花无缺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苏素，我小题大作。”三年级的水平，能说出成语，语文老师应该很欣慰。 哦……苏素耸耸肩膀，一脸的宽容，对花花表示万分的理解。 拍拍他的胳膊，苏素同学很是恨铁不成钢，“花花同学，你家那么有钱了，就不要这么炫富了。记得低调啊，低调，再低调。低调是王道!” 一般人这道理，我不告诉他。苏素眨眼，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花无缺无言，仰头面对苍天：是啊，黑夜给了我黑的眼睛，我却要用它对天翻白眼，这何尝不是一种浪费! 队伍浩浩荡荡地前行，花无缺垂头丧气地缓缓移动。所有同学的目光都集聚在他的拉杆旅行箱上。 拉杆旅行箱的轮子轱辘轱辘地转，花花的心随着轮子越陷越低，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痛苦不堪。 他越是低调，集中在他身上的视线越是热烈。 所有人心中都激荡着一个真理——有钱，真他妈的好啊。 只是当事人花无缺的心里，拔凉拔凉地寒。 步行的时候，苏素的饿意愈来愈烈，于是就打开自己的袋子找寻食物。突然，她发现自己的面包，少掉了一大半，她的脸立刻黑了大半，心情沮丧到了最低点。肯定是苏爸偷吃了，因为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明明只是偷吃了小小的一片。 画面转回现场，谜团揭开： 那块开了口的切片面包，敞着袋口，躺在餐桌上。 因明天春游而兴奋异常，狂蹦乱跳的苏素同学已经第五次被苏妈按回了床上，现在，她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苏妈终于舒心地叹了口气，然后开始忙碌起自己的事情来。 到底好不好吃呢?苏爸爸来回走了数次，终于忍不住悄悄捏起了一片。 两分钟过后，经不住诱惑的苏爸，又悄悄地踱到餐桌旁，自言自语：“哎，有这么多片，其实少一片也没有关系!” 少一片没有关系，少两片当然也就无所谓，等到那长长一条切片面包吃得只剩下两三片，他才慌张起来，用透明胶带封好了口，很体贴地将短短一截切片面包包裹好，放进了苏素春游用的书包的最里侧。 这时，忙完事情的苏妈正巧走了过来，看着嘴角沾满面包屑、一脸慌张表情的苏爸，视线立刻犹如激光般，啪地一下扫射过去。 “你偷吃小孩春游的东西?你个不要脸的猥琐男!!!”苏妈再次咆哮，将苏爸的眼镜几乎掀掉。 苏爸无辜而郁闷地自责，猥琐细小的眼睛在镜片后眨巴眨巴。难道一条面包就是激发猥琐男产生的源泉?一条啊，一条而已。 苏爸抱脸羞愧。自己居然成为了传说中的猥琐男! 果然是一片面包引发的惨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