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向左 疯狂向右——泰德·邦迪6

下一桩袭击发生在俄勒冈州科瓦利斯市。5月6日，在西雅图南方200英里外的俄勒冈州立大学，22岁的凯西•帕克斯本来要在午夜时分到学生活动中心的咖啡厅和朋友见面，但她没有露面。凯西晚上11点的时候离开宿舍，消失在路上，没有任何目击者。 6月1日，刚从海莱社区大学毕业的22岁女孩布兰达•贝尔失踪了。她是个独立坚强的女孩，有能力照顾自己。那晚，她在火焰酒馆喝了酒，凌晨两点酒馆打烊，布兰达到停车场搭顺风车。酒馆乐队的一名成员和她聊了几句，但他们要去不同的方向。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她。由于布兰达一向放荡不羁，所以她失踪时没人担心。直到17天之后，她的室友才开始担心并报警。没有任何线索，没有任何证人，就像其他女孩一样，布兰达凭空消失了。 与此同时，丽姿发现邦迪的行为越来越奇怪。有天夜里，她醒来发现邦迪正趴在被子下拿着手电筒偷偷“检查”她的身体——和他小时候掀开阿姨床单的行为很像。 尽管两人都有各自的公寓，但丽姿和邦迪几乎是同居了。他的东西基本都在她的房间内，两人也经常换车开。有天，丽姿在壁橱里找东西，发现了一个装满粉末的盒子，这些粉末是邦迪做运货司机时从医药公司偷的，还发现了一对拐杖。另一天，丽姿在邦迪的公寓里偶然发现了一包女性内衣，她还曾在邦迪的甲壳虫汽车座椅下发现过扳手。 6月11日，华盛顿大学的18岁学生乔治安娜•哈瓦金斯失踪了。她住在学校宿舍，在去其他宿舍楼拜访朋友后失踪。当时大约是午夜，但6月的夜晚很温暖，校园中还有不少学生。朋友陪同乔治安娜回去，一直送到距离宿舍楼50英尺远处。另一个楼上的同学还在窗口处和乔治安娜聊了几句。然后她就消失了。 在被处决前，邦迪说出了乔治安娜的遭遇。他将车停在宿舍楼附近的树丛阴影处，在旁边放了一根撬棍和一副手铐。他拄着拐杖找女生帮忙搬书，只有乔治安娜同意帮忙。搬书过程中，二人亲切交谈。乔治安娜走到可爱小巧的“爱虫”——甲壳虫汽车旁，把书放在了后座上。邦迪拿起撬棍，狠狠击中了乔治安娜的后背，铐住她后，将她拖到了汽车的后座上。 邦迪载着昏迷的乔治安娜到了郊区。据邦迪说，她中途醒来，不断说明天还要考西班牙语——显然已经意识不清。邦迪把车开到一条土路上，把她拖到一块空地上，再次击昏了她，然后从车里拿出绳索勒死了她。他把尸体丢到30英尺外的灌木丛中，小心地脱掉了她的衣服。15年后被处死的前夕，邦迪还记得当时拿不掉她裤子上的别针。他强奸了乔治安娜的尸体，到黎明才离开。 早上，邦迪开车离开现场，沿路丢掉了乔治安娜的衣服和凶器。下午，他意识到犯了一个错误，便返回案发现场，找回了沿路丢弃的大部分物品。邦迪发现找不到其中一只鞋，这让他很奇怪。震惊之后，邦迪意识到鞋可能在绑架的时候掉了。考虑到警方可能搜查那片区域，邦迪骑了辆自行车回到宿舍楼下。邦迪找到并拿走了另一只鞋，因而警察后来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三天后，邦迪重回抛尸地点，和已经腐烂的尸体再次做爱，然后用钢锯锯下了她的头颅，埋在50英尺之外。 泰德•邦迪在法学院的第一年考试不及格，但他还有后路，打算去盐湖城继续学业。邦迪没有说自己已经在塔科玛上了一年学，而是写了封信说自己已从“车祸”中恢复，准备入学。他获准于9月入学。 入学前，邦迪在紧急服务处（DES）找了份暑期工，该部门负责灾后反应、协调搜索和灾后救援。1974年夏天，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针对美国禁运石油，DES负责为华盛顿州调配燃料资源。找工结束时，邦迪已经开始担任DES的项目预算专员了。 邦迪在DES受到众人瞩目。女人们都欣赏他英俊的外貌，男人都羡慕他的政坛关系和知识，而且熟悉州政府的官僚机构。 拉里•戴蒙德是DES的前雇员，他还记得当时大家都嫉妒邦迪，包括男人们。多数男人都以白日梦的口气谈论女性，但邦迪不是。戴蒙德认为，邦迪只有一个重大缺陷，那就是太完美了。戴蒙德解释说：“邦迪就像是个一维图像，就像是店前张贴的平面广告，能够吸引你进去，但当你进去之后，却发现并非如此。” 拉里•戴蒙德的感觉很敏锐，他做的比喻也很恰当——只是在邦迪这张招贴画后面不是商品，而是死亡。很难说是戴蒙德的感觉比其他人更准，还是因为邦迪隐藏得太好了。 邦迪和丽姿越来越疏远。7月6日的这个周末两人一起去河上泛舟，他们喝了点啤酒，安静地沿河而下，欣赏阳光美景。邦迪忽然撞向丽姿，把她推入水中。丽姿从水中爬上来大叫不已，而邦迪则一声不吭，这让她更加焦躁。他仿佛变成了一个陌生人，很久之后才说：“和你开个玩笑都不行吗？” 下一个周六，丽姿给远在塔科玛父母家的邦迪打电话，问他周日是否有空。邦迪说自己很忙。次日早晨，也就是7月14日，丽姿准备去教堂，邦迪忽然出现，并问她做礼拜之后去哪。丽姿把自己要去的公园名字告诉了他，想让他去那儿找自己。但他没去。 西雅图东面15英里是瑟马米什湖州立公园，一个有湖泊、有树木、有河流、有娱乐设施的天堂，很多人在此野餐、游泳、晒太阳。那个周末，本地的一家啤酒厂在瑟马湖（当地人的简称）举办了一场啤酒派对，西雅图警局则在公园的另一端举行野餐。当天，大约有4万名游客在此玩乐。 詹尼斯•格拉汉姆后来对警方说，一个手臂受伤的男子在那天中午企图接近她。那人身上从衣服到鞋袜全是白色的，请求她帮忙将一条小帆船拖上车。她说那个人很友善、有礼貌，也很迷人。两人相谈甚欢，他说自己打回力球时弄伤了手臂。到了那辆大众甲壳虫附近时，她发现这里没有船，也没有拖车。陌生人说：“东西在我父母的房子里，就在山顶上。”然后请她上车。 由于还有朋友在等，詹尼斯拒绝了，并责备他应该早点说清楚。男子并不沮丧，道歉之后陪她到了停车场。詹尼斯后来告诉警方：“他始终很有礼貌，很诚恳，也很善谈。他非常友善，笑容很好看。” 在一次采访中，邦迪以第三人称讲述了自己引诱受害者的方法： 邦迪：对话，可以拉近陌生人之间的距离。闲聊、调情、玩笑，就像是一幕幕的电影画面。他会不停地边走边谈，只是为了让陌生人的行为看起来自然，让她放松。他不想让女孩仔细思考要和他去哪儿。另一方面，则是他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因为一停就会想接下来的事情，那会让他更紧张、更不自信，甚至背叛自己。 问：也就是，在冷静和兴奋之间有一种微妙的平衡？ 邦迪：呃，这种平衡很危险，而不是微妙。就像是演戏一样，熟能生巧，一个演员扮演一个角色的次数越多，演得就会更好，也更有自信，做到自然而然。更进一步，就是入戏了。 和朋友碰头之后，詹尼斯发现那个陌生人找了别人帮忙。他走在一个推自行车的年轻女子后面，慢慢走向汽车。詹尼斯当时还想：拖车上要是放了船，还能放下自行车吗？ 23岁的简•奥特是西雅图缓刑犯监督官，那天骑车去瑟马米什湖晒太阳、游泳。她在湖边找了个地方，摊开自己的毛巾，旁边是几对晒太阳的夫妇。其中一对夫妇后来作证说，半个小时后，一个英俊的年轻人过来了。他穿着一身白衣，左臂斜挂在吊带上。他说话时有轻微的口音，问简是否可以帮他装船。连环杀手学习很快，这次他就告诉奥特说船在“父母家”。她并没有立即跟他走，两个人聊了大约10分钟。证人听到他自称“泰德”。最终简起身，和这个英俊的陌生人走了。几对夫妇都听到了他说自己的车上有地方放自行车，并说会在下午教她如何开帆船。后来，她的自行车从未找到。 奥特走后两小时，有几个妇女看到公园的洗手间附近有一个全身白衣的男子找人帮忙装船。一名女子拒绝帮忙，因为那个男子请求帮忙时一直抓住她不放。另一个女子看到他在看自己，还没等他来问就跑开了。邦迪此时就像是一只四处抓捕落单动物的野兽。 19岁的丹尼斯•纳斯鲁德和男友肯尼•里特尔在公园里晒太阳，其间，丹尼斯起身去洗手间，肯尼则睡着了。当肯尼醒来时，丹尼斯还没有回来，她的钱包就放在边上。肯尼到公园警局报案，但警察说只有家人才可以报失踪案。他开车回到女友父母家，让他们报了警。警方采集的证据显示，有人曾在洗手间看到过丹尼斯，但此后就毫无线索了。 丽姿记得，那个周日傍晚，泰德给她打了个电话，当时距离丹尼斯发现女友失踪已经过了一小时。泰德说自己很饿，邀请丽姿共进晚餐。10分钟后，泰德抵达丽姿家，两人一起去了一家保龄球馆，吃了两个汉堡。丽姿说泰德看上去心事重重，就问他怎么回事。泰德的眼睛有点肿，他说自己感冒了，感到很累。最终泰德开车送丽姿回家，从她家取回了自己的雪橇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