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变化的政治——怀疑论者及其批评

怀疑论者及其批评 情景是关乎未来可能性的，因此必然有人质疑。或者说，必然有人反对这一命题，即当前的全球变暖过程完全是由人类活动造成的。由于怀疑论者是少数派，他们认为自己不仅在质疑一个广泛的科学共识，而且在动手反对围绕这个共识成长起来的整个工业体系。 例如，S弗雷德·辛格（SFredSinger）和丹尼斯·埃弗里（DennisAvery）提出了这样一个命题，即"现代的变暖是适中的，并且不是人为的"SFredSingerandDennisTAvery,UnstoppableGlobalWarming(NewYork:RowmanandLittleField,2007).。他们抱怨说，他们的观点没有博得多少喝彩，是因为人们的注意力都放到IPCC的论断上去了。"这台走到耸人听闻方向上去的公关节目"，他们说，"一再上演，意图使我们相信全球变暖是人为的，是一场危机……环保宣传团体、环境机构、甚至媒体都在不遗余力地散播可怕的消息。"SFredSingerandDennisTAvery,UnstoppableGlobalWarming(NewYork:RowmanandLittleField,2007),pxi. 在他们看来，今日观测到的气温升高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世界的气候一直处于不稳定状态。受太阳黑子活动的变化推动，每1500年有一个适度的但不规则的气候变化周期，这在地质学家们的作品中已有完整的记录。我们正处在当前这个周期的变暖阶段。我们对长期未来的主要忧虑倒应该是：事实上，一个新的冰川期正在来临，因为我们这个相对温和的时期正在走向结束。 其他一些气候变化怀疑论者采取了略微不同的策略，尽管他们也强调异端观点总是闻者寥寥，更不用说研究经费了。例如，帕特里克·米歇尔（PatrickMichaels）就声称，IPCC的经费和项目实质上是有缺陷的PatrickJMichaels,Meltdown(Washington,DC:CatoInstitute,2004).。他说，有太多的个人和团体胆敢预测灾难和浩劫来临了。创作IPCC文件的那些人中，只有约三分之一的人是真正的科学家，大部分人都是政治官僚。不切合故事大纲的事实和发现被压下来或被忽视了。 丹麦学者贝索恩·罗姆伯格（BjrnLomborg）经常站在怀疑论者一边，也确实给他的第一本有关气候变化的书取名为《怀疑论的环保主义者》（TheSkepticalEnvironmentalist）参看：BjrnLomborg,TheSkepticalEnvironmentalist(Cambridge:CambridgeUniversityPress,2001)。也可参看科学家理查德·林森（RichardLindzen）的作品--例如：'ClimateofFear',WallStreetJournal,12April2006;'Thereisno"Consensus"onGlobalWarming',WallStreetJournal,26June2006;'DebunkingtheMyth',BusinessToday43(2006)。有关贝索恩·罗姆伯格（BjrnLomborg）观点的评论可在以下网页找到：wwwlomborgerrorsdk。。然而，他持的是一种与众不同的怀疑论。他同意全球变暖正在发生且是人类活动把它招来的。他说，更大的问题是，"难道只有狂热地、轻率地、不计任何代价地花费在奢侈的二氧化碳削减计划上，才是唯一能够做出的反应？"BjrnLomborg,CoolIt(NewYork:AlfredAKnopf,2007),pix.罗姆伯格对气候变化风险必定盖过其他一切风险的观点提出了质疑。在现时期，世界性的贫困、艾滋病的蔓延、核武器，才是更大的问题。 其他一般性地写到风险而不仅仅是全球变暖风险的学者认为，我们生活在一个"恐慌的时代"，气候变化只是其中之一。正如克里斯托弗·布克（ChristopherBooker）和理查德·诺斯（RichardNorth）所说，我们的担忧和焦虑标志着一个"迷信的新时代"来临，它有点像过去那些集体歇斯底里的历史时期，就如后中世纪时期那股政治迫害风。几乎所有的恐慌到头来都是没有根据的，但它已经成为我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从我们食物当中或环境当中漂浮的神秘的、致命的新病毒和细菌，到我们家里和工作场所的有毒物质，所有这一切最终都归结到由全球变暖的担心所唤起的世界末日幻觉"ChristopherBookerandRichardNorth,ScaredtoDeath(London:Continuum,2007),p454。至于怀疑论者队伍中新添的成员，可参看：NigelLawson,AnAppealtoReason(London:Duckworth,2008)。他的结论(p2)是："我们似乎已进入了一个新的非理性时代，这种非理性不仅让我们担心对经济有害，而且会让人极度不安。归根到底，它来自于这种说法，即我们真的有必要拯救地球了。"同样的观点也可在言辞不那么夸张的下文找到：ColinRobinson,ClimateChangePolicy(London:InstituteofEconomicAffairs,2008)。。 怀疑论者尽管发出了声音但人数不多，那我们是否应该听听他们说了什么呢？许多科学家相信他们的文字是不负责任的，因为他们向公众传递了这样一种信息，即对于变暖的起因和可能的后果还存在着广阔的怀疑余地，而事实上这种余地很小。英国电视四台2007年3月制作过一部叫做《全球变暖大骗局》（TheGreatGlobalWarmingSwindle）的纪录片，引起了轰动。该纪录片就突出了几位最有名的怀疑论者。 然而，怀疑论者的声音确实值得倾听，也必须倾听。怀疑论是科学的生命力，它在政策制定方面一样很重要。关于气候变化及其后果的不管什么说法，都要接受批评的眼光甚至敌视的眼光的持续不断的检验，这本身是对的。毫无疑问，"大科学"发展起来会动力十足。IPCC不但是一个科学机构，而且是一个政治和官僚机构。怀疑论者正确地指出，如今在媒体上，有时在政治家的讲话中，气候变化经常被拿来使用，就好像它说明了一切天气情况似的："什么时候出现了不寻常的天气事件，如酷暑、风暴、干旱、洪水，一些报道者就会求助于把它描绘成'气候变化的又一个证据'。"BookerandNorth,ScaredtoDeath,p388. 但是，怀疑论者并没有把持批判审视的特权。自我批评是每一个怀疑论者和研究者的义务。IPCC的发现几乎总是按照概率和可能性来表述，这一事实进一步模糊了人们对许多现存的不确定性的认识，也加剧了我们知识当中的裂痕。况且，为IPCC贡献过研究成果的科学家们，本身在全球变暖的进展及其可能的后果问题上也存在着许多的分歧。 风险和不确定性开辟出了两条道路。怀疑论者说风险被夸大了，但找到相反的例子很容易。有人就说过，我们既低估了气候变化的危害程度，也低估了其迫切性。他们认为，IPCC事实上是个有点保守的组织，它的判断有保留，而这恰恰是因为它必须照顾到大面积的科学观点支持者。 《新科学家》（NewScientist）杂志撰稿人弗雷德·皮尔斯（FredPearce）说，世界气候走的不是一条渐进演变的道路，就像过去气候变化的历史所表明的。气候在过去经历了所有类型的变化，其历史远远早于人类出现在这个舞台上，更早于现代工业生产的莅临。然而，皮尔斯从这种观察得出了和怀疑论者截然不同的结论。他说，从一种气候状况到另一种气候状况的转变往往是十分突然的，而我们这个时代的气候变化也许并无不同。他还说，我们可以区分出1类和2类两种类型的气候变化过程。1类变化演变起来很慢，并遵循大多数IPCC情景所勾画出来的轨迹。2类变化是根本性的、急剧的--达到某个引爆点它就来了，并引起一种类型的系统向另一种类型的系统突然靠拢。这样一种变化并未成为常见的计算气候变化风险的模型的一部分也可参看：JamesLovelock,TheRevengeofGaia(London:Penguin,2007)。 皮尔斯说，2类变化的潜力现在很大。以往一些被广泛认为稳定的领域，事实上也许是动态的、可变的--它们包括：覆盖着格陵兰和南极洲的大冰原、西西伯利亚的冰冻的泥炭沼、亚马逊雨林，以及以厄尔尼诺著称的气象模式。 IPCC表示，倘若世界变暖超过3℃，格陵兰的浮冰就会开始融化，这一过程只要开始就是不可逆转的。IPCC把这个看成是遥远的可能性。但正如皮尔斯指出的，一些从事冰川研究的专家却警告说，这一过程可能很快就会发生。随着变暖过程持续下去，且伴随着某些自然过程，冰川的顶部就会形成湖泊。这些湖泊撑起的水流顺着裂缝注入冰块，同时把裂缝扩大；水本来要很多年才能到达冰川的底部，现在几乎一瞬间就做到了。结果就是大面积冰块的破裂，以及内部深处的不稳定。假如这些效应普遍存在，大规模的融化甚至在十年左右就会开始。 从西西伯利亚蔓延到斯堪的纳维亚、加拿大和阿拉斯加北部的大面积的泥炭沼，上面覆盖着一层坚固的、表面上看永远不化的冻土，但它也开始解冻了。这一现象"令最冷静的科学家也感到害怕"DavidKingandGabrielleWalker,TheHotTopic(London:Bloomsbury,2008),p80.。北极永冻土下面埋着巨量的腐烂的植被，里面含碳。一旦冻土融化，下面埋着的树叶、树根和苔藓就会开始腐烂，不仅释放出二氧化碳，而且释放出甲烷。甲烷是一种效力比二氧化碳大几倍的温室气体。问题是，至今也没有几个关于这些过程进展如何的研究，这主要是因为俄罗斯之外的科学家很难进入西伯利亚。有人估计，从西西伯利亚泥炭沼中释放出来的甲烷已经大于美国一年内排放的温室气体的总和。 接下来还有与所谓的"南方涛动"（SouthernOscillation）联系在一起的厄尔尼诺现象参看：MichaelGlantz,CurrentsofChange(Cambridge:CambridgeUniversityPress,1996)。在过去的十年里，新的天气预报方法已发展到可以提前两年对厄尔尼诺进行预报，使得受波及国家可以提前做好准备。。该名词是指在厄瓜多尔和秘鲁西部沿海的太平洋海域上发生的海水温度异常的情况。厄尔尼诺在西班牙语中的意思是"圣婴"，指的是幼年的耶稣基督。这个名词取自这一事实，即这个现象一般总是在圣诞节期间发生。它每隔3～5年发生一次，每次发生都对全球气候状况造成严重影响。一旦厄尔尼诺沿着赤道方向在全世界肆虐，骤变的天气就接踵而至，在某些地区造成风暴和暴雨，在另一些地方又造成干旱。隔了12～18个月之后，它往往会突然反方向移动，造成赤道太平洋的海水温度异常变冷。这一过程对气象状况同样有着破坏性的影响（朝这个方向移动时，人们称之为拉尼娜）。 人们对厄尔尼诺的长期历史知道得不多，但近年来它发生得日益频繁，造成的后果也越来越严重。就像面对许多其他的气候变化现象一样，我们也不知道全球变暖在其中起了何种作用。厄尔尼诺也许减缓了变暖，但它也有可能--至少有这种可能--加剧恶化了狂暴的气象状况。 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戈达德太空研究所（NASAGoddardInstituteforSpaceStudies）所长、最有影响力的一位学者詹姆斯·汉森（JamesHansen）认为，人们低估了气温升高的危险性。这个主题他跟踪研究了20多年。他说，把全球变暖的目标限制在2℃，尽管已经很难实现，但仍不足以阻止危险的后果发生。大气中的二氧化碳安全浓度是350ppm--低于现有的安全值JamesHansenetal,'TargetAtmosphericCO2,WhereShouldHumanityAim?',NASA/GoddardInstituteforSpaceStudies,NewYork,2007.网络上可查。 讨论气候变化引爆点的学者们并不是什么行为古怪的人，他们大多数人都曾一度相信气候变化的影响将是非骤变的，久而久之就会消除。例如，和罗姆伯格一样，弗雷德·皮尔斯也把自己说成是"怀疑论的环保主义者"--他用它来指那些对任何人口中说出的可疑主张都要追根究底的人。他认识到，气候变化问题上很少或根本就没有确定的内容。他和其他学者辨认出的极限有时叫做气候变化牌中的万能牌KingandWalker,TheHotTopic,ch5.也可参看：JohnDCox,ClimateCrash(Washington,DC:JosephHenry,2005)。 上面提到的学者中的三种立场也许与他们对地球以及人类对地球的影响的不同认识有关。在怀疑论者看来，地球是稳固的，我们的所作所为可能对它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另一方面，在那些接近于主流的人看来，地球--或者至少是它的生态系统--是脆弱的，必须受到保护，以免它受到我们的破坏性侵扰。因此就有了像皮尔斯这样的学者，他更喜欢把地球看作一个野兽，一旦它被彻底激怒，就会迅猛地做出粗暴而蛮横的反应。正如皮尔斯所说："她是强壮的，随时准备猛烈回击……自然界对人为的全球变暖的报复极有可能释放出欲罢不能的惊世一击。它将是猝不及防的、横扫一切的。"FredPearce,TheLastGeneration(London:Eden,2007),p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