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士们流血牺牲,树立无比光荣的传统,弘扬震慑敌胆的威名,我坚定地维护这 一切。在逆境中,先辈的遗志将坚定我的信念,指引我的行动。我绝不失败。 海豹突击队员之间的告别往往非常简单。轻轻地拍一下脊背,或者友好地拥抱一 下,没有人会说出大家心中的想法:伙计们,我们又要去打仗了,去另一个麻烦 的地方,又有些差劲的敌人想在我们身上碰运气……他们肯定是疯了。 海豹突击队就是这样,这些美国武装力量中最精锐的战士们无言地告别,表现出 战无不胜的信念。海豹突击队员们身材高大、行动敏捷、训练有素、足智多谋, 神出鬼没,没有人能发现他们的踪迹。而且他们武装到牙齿,用步枪的时候都是 神枪手,用机枪的时候是艺术家,白刃格斗和徒手格斗也是拿手好戏。一般来说 ,我们相信世界上几乎没有我们用炸药和子弹解决不了的问题。 我们在海上、空中和陆地上展开行动。这也是"海豹"①这个名字的由来。美国 海军海豹突击队,无论在水下,在水面,在陆上,在空中,我们都能完成任务。 不过现在我们要去的地方与水基本上没有关系。那里到处是山,严重缺水,海拔 一万英尺以上,树木稀少,荒凉得如同月球表面,是世界上最孤独、有时也是最 混乱的地方之一。那就是阿富汗。 "再见,马库斯。""祝你好运,迈克。""放松点,马特。""一会儿见,伙 计们。"离别的场景就像昨日般历历在目,有人拉开了我们营地宿舍的门,灯光 射入巴林温暖的黑夜。这是一个奇特的沙漠王国,一条两英里长的"法赫德国王 堤道"将它与沙特阿拉伯连接起来。 我们六个人穿着轻型战斗服(卡其布制的沙漠迷彩和欧克利突击靴)走出房间。 外面有温暖的微风吹动。这还是3月,还没有像盛夏那样酷热难当,但对于美国人 来说,甚至是对我这样一个得克萨斯州人来说,这样的春天也热得异乎寻常。巴 林位于北纬二十六度,在巴格达以南四百多英里处,气候异常炎热。 巴林首都麦纳麦城位于巴林岛的东北角,我们所在的部队驻扎在麦纳麦城的南郊 ,而负责进出巴林飞行任务的美国空军基地则位于穆哈拉格岛②,这意味着我们 要去空军基地就必须从麦纳麦穿城而过。 这段行程大约有五英里,我们必须穿过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城市。当然,当地居 民也不喜欢我们,他们总是一副愠怒的表情,仿佛美军的出现令他们厌恶至极。 麦纳麦的某些区域被称为"黑旗区",这些地区的商人、店铺主人和市民在门外 悬挂黑色旗帜,表示"此处不欢迎美国人"。 我们驱车穿过麦拉麦,来到了穆哈拉格岛,岛上的美国空军基地就位于巴林国际 机场的南面。一架巨大的C-130"大力神"运输机正在等着我们。这是一架大型涡 轮螺桨货运飞机,是平流层中噪音最大的飞机,是专门用来运输粗糙货物的钢铁 洞窟--决不应该载运我们这样多愁善感、细致优雅、满腹诗情画意的人。 我们把基本装备装上飞机:重机枪、M-4步枪、赛格-索尔九毫米手枪、战斗刀、 子弹带、手榴弹、医疗和通信设备。几个家伙在机舱里挂起厚网结成的吊床,其 他人则坐在编网制的座位上。商务舱?不是。但蛙人出门都不轻松,他们也不指 望旅途能够多么舒适。顺便说一句,我们都是蛙人。 如果我们六个被扔到严酷的战场上,不管泥泞不堪也好,寒风刺骨也罢,也不管 我们是受了伤,陷入包围,以寡敌众,还是在做殊死搏斗,你都不会听到一个字 的抱怨。这就是我们的兄弟情谊,一种绝对美国式的兄弟情谊,它是用鲜血凝成 的,来之不易,牢不可破。 机组人员确认我们都已经坐好之后,那些波音引擎开始雷鸣般的怒吼。上帝。噪 音之大简直难以置信。我还不如干脆坐在变速箱里。整架飞机抖动着冲向跑道, 起飞后迎着从阿拉伯半岛沙漠吹来的强风,朝西南方飞去。机上除了机组人员和 坐在机舱后部的我们之外没有其他乘客。 我们在巴林湾上空左转弯,向东南飞去。在我们身后是酷热的令人厌恶的伊拉克 和它的邻国科威特,这两个国家我都曾驻扎过。在我们的下面则是沙漠王国卡塔 尔,也是世界未来的天然气之都;遍地石油的阿布扎比;若隐若现的迪拜摩天大 楼;再向东飞,就是阿曼崎岖的海岸线。 在巴格达,我们面对的敌人常常是看不见的,必须四处仔细搜寻。这些敌人无处 不在,极度危险,而且让我们感到完全不知所措。 到目前为止,那些隐藏在山里的武装分子在与我军的遭遇战中占了些上风,这也 就是高层派我们前往的原因。在这种时候,山姆大叔就会脱下天鹅绒的手套,露 出海军特种作战司令部的铁拳。 我们知道自己的目标,也知道我们将前往何处:兴都库什山脉的高峰。本·拉登 和他的追随者可能依旧藏身其中。就在山中的某个地方。 美国海军海豹突击队的守则中,最后两段是这样写的: 我们练为战,战为胜。随时准备着,尽全部力量完成祖国交付的任务,必要时使 用暴力,迅速履行职责,但我的一切行为必须符合军队所捍卫的原则。 勇士们流血牺牲,树立无比光荣的传统,弘扬震慑敌胆的威名,我坚定地维护这 一切。在逆境中,先辈的遗志将坚定我的信念,指引我的行动。我绝不失败。 即便按照海豹的标准衡量,与我一道离开巴林的同伴们之间的差异也实在太大了 。马修·吉恩·埃里克森中士还不到三十岁,来自加利福尼亚,深爱着自己的妻 子辛迪、双亲科德尔和多娜,还有他的弟弟杰夫。 我一直叫他艾克斯,我们的关系很好,我的孪生哥哥摩根是他最好的朋友。艾克 斯曾经去过我们在得克萨斯的家,而且我们两个人曾在海豹运输载具第一大队A排 一同服役很长时间。他与摩根在海豹突击队受训时曾经一起接受过游泳和狙击训 练。 艾克斯是个安静的人,身高六英尺四英寸,一双锐利的蓝眼睛,一头卷发。他是 我所见过的益智棋盘游戏"智力追击"最出色的玩家。我喜欢跟他交谈,因为他 的知识非常丰富,无论是地理位置、国家、人口、主要工业,他全都一清二楚, 能够让哈佛大学教授相形见绌。 在部队里,艾克斯一直驾轻就熟,头脑清楚,我也从未见过他心情沮丧。他是个 行家,在别人看来困难重重的任务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在战斗中,他是位 超级运动员,动作迅速、凶狠,必要时冷酷无情。他的家人永远不知道他的这一 面。他们只看到一个冷静、开朗的海军军人,喜欢欢笑和冰镇啤酒,本来可以成 为一名职业高尔夫球手。 艾克斯对中东了如指掌,曾先后在约旦、卡塔尔和非洲之交吉布提服役。我们同 时成为海豹突击队员,而且因为我们两个都非常喜欢讲俏皮话,所以相处得非常 融洽。另外,我和他一样,只要有一点压力就会失眠。我们经常会一起待到半夜 ,真的,再也没有人能让我那样开心了。 我总是嘲笑他邋遢。有时候,我们一连几周每天都要执行巡逻任务,没有时间洗 澡,而且既然几个小时之后又要涉过齐胸深的污水,洗澡也没有什么意义。我这 个士官与他这位海豹军官一般是这样相互交谈的: "迈克,你简直臭的像堆狗屎,看在基督的份上,你干吗不去洗个澡?" "马上就去,马库斯。明天提醒我,记住了吗?" "收到,长官!" 对那些他最亲近的人,迈克总是送一些大个头的礼物,换句话说,就是美国的公 路交通标志。我记得他送给他漂亮的女朋友希瑟用礼品盒包装起来的交通锥标, 作为她的生日礼物。圣诞节的时候,又送给她装在锥标上的红色闪光信号灯。当 然,信号灯也是用礼品盒精美包装起来的。我过生日的时候,他则送给我一个停 车标志。 你还应该看看他的旅行包。那是一个巨大的帆布曲棍球包,是全海军最重的行李 。包的样子跟他最喜欢的球队"纽约游骑兵队"用的包很像,但上面没有队标, 只有两个大字,"滚蛋"。 迈克在任何场合下都能说出让人捧腹的俏皮话。他有一次碰上了一起差点让他丧 命的严重事故。后来有人问他当时是怎么回事。 "行了,"这位来自纽约的上尉答道,好像他已经深深地厌倦谈论这个话题一样 ,"你们总是提那件事。别提了。" 实际上,事故发生只有两天。 迈克是我遇到的最好的军官,一位天生的领导者,一名真正了不起的海豹突击队 员,他从来不逼迫别人,总是说"请","你介意吗?",从来不说"干这个" ,"干那个"。而且他不能容忍其他军衔比我们高的人对我们指手画脚,不管他 们是军官还是士官。 他总是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如果要受到责骂,他来承担。但是决不要绕过他去 责备他的下属,因为那样会让他成为一个可怕的敌人。 他是个很棒的潜水员,游泳也不错,但问题是他游得有点慢,那是他唯一的缺点 。有一次,他和我进行两英里的游泳训练,但我游到海岸上的时候,我找不到他 。最后我发现他正在离岸边四百码的地方拼命划水。上帝,他遇到麻烦了--这 是我的第一个念头。 于是我掉头冲回冰冷的大海去救他。我平时游得不算快,但是这次我迅速地来到 他的身边,但我本应该把情况弄得更加清楚一点的。 "离我远点,马库斯!"他大声喊道,"我是辆赛车,正全速冲刺呢。别来惹我 ,马库斯,现在绝对不要。这里可是一辆赛车。" 只有迈克·墨菲才会这样说。如果我隐去姓名,把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排里的任何 一名海豹突击队员,然后问这话是谁说的,每个人都会猜是墨菲。 在大力神运输机上坐在我对面的是二级军士长丹尼尔·理查德·赫利,另一名令 人生畏的海豹突击队员,身高六英尺三英寸,三十七岁,妻子名叫诺明达,有七 个孩子。他出生在新罕布什尔州,1990年加入海军,后来进入海豹突击队服役, 俄语非常流利。 丹尼和我曾一起在运输载具第一大队服役三年。他比我们大多数人都年长,所以 总是把我们称作他的孩子,就好像他的孩子还不够多似的。他喜爱我们就像喜爱 他的家人一样,这是两个大家庭,一个包括他的妻子、孩子、兄弟姐妹和双亲, 另一个更大的家庭则驻扎在巴林岛。丹尼偏袒下属比迈克更甚。只要他在场,就 没有人敢对我们大喊大叫。 他兢兢业业地守护着我们,认真研究每一项任务,搜集情报,核对地图、图表、 照片等等。他还会留神即将下派哪些任务,确保他的孩子们总能够战斗在一线, 因为这是我们接受训练的目的,我们也乐于前往最前沿。 丹尼在许多方面对人非常严厉。有一阵子他和我彼此见面都不打招呼。他总是坚 信自己的方法是最好的,很可能也是唯一的。但他的心是好的。丹尼是一名完完 全全的海豹突击队员,他出色地履行了军士长的职责,对自己的工作了若指掌, 不但是出色的战斗员,更是优秀的指挥员,所作所为堪称楷模。几乎每天我都要 跟他聊天。 肖恩·帕顿躺在我上面吊床里摇晃着,头上戴着耳机,听着摇滚乐,他二十一岁 ,来自内华达州的拉斯韦加斯,酷爱冲浪和滑板,是我的跟班。我以前曾是通讯 联络员,肖恩是我的副手。像年轻时的迈克·墨菲一样,他也爱说俏皮话,而且 是一名出色的蛙人。 我开始很难跟肖恩相处,因为他太与众不同了。有一次我走进通讯中心,看到他 正在网上订购一件豹皮大衣。 "你要那玩意儿干吗?"我问道。 "那太酷了,兄弟。"他回答道,不愿意再跟我讨论这个问题。 肖恩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大个子,一头金发,总是带着有些傲慢的笑容。他极其聪 明,我从来用不着告诉他去做什么,因为他全都知道。这起初让我有点生气,因 为每次告诉这个比自己年轻得多的家伙去干点什么,他都告诉我已经干好了。我 过了好一阵子才接受这个事实:我的助手几乎跟马修·埃里克森一样聪明。 像许多喜欢冲浪运动的人一样,肖恩总是懒洋洋地躺着,他的兄弟可能会用"超 酷"之类的词来形容他,但作为通讯联络员,这种品质简直是无价之宝。如果某 处发生了战斗,而肖恩在总部守电台,你会听到一名极端沉着冷静的海豹突击队 员的声音。对不起,我应该用"公子哥"这个词。对于肖恩来说,"公子哥"是 个万能的词汇,在他看来就连我都是公子哥。对于布什总统,他则给予了这些冲 浪高手们的最高赞誉:他是个真正的公子哥,兄弟,一个真正的公子哥。 他的父亲也是一名海豹突击队员,而肖恩心底的梦想就是要像他的父亲詹姆斯· J·帕顿一样,成为海军跳伞队的成员①。他在乔治亚州的本宁堡接受了基本空降 训练,后被选入海豹突击队并被分配到运输载具第一大队A排。五个月后,他与我 们一道飞往阿富汗。 在肖恩短暂的一生中,不管做什么,他都做得非常出色。在高中,他是棒球的明 星投手和最佳外场手,他还弹得一手好吉他,曾经组建过一个名为"真实故事" 的乐队,但乐队的水平不得而知。他是个超级摄影师,熟练的机械师和工程师, 曾经一个人修复并改装了两辆大众甲壳虫老爷车。他另外还买了一辆甲壳虫,告 诉我说,"我要把它改成甲壳虫终极改装版,公子哥,这就是我打算要做的"。 肖恩的计算机水平是基地一流,他每天都花好几个小时待在电脑前,挂在某个名 为"我的空间"的网站上,与他的朋友们保持联系:嗨,公子哥,最近怎么样? 我们小组的第六名成员名叫詹姆斯·苏,28岁,生于芝加哥,在南佛罗里达长大 ,当我们出发前往阿富汗执行任务时,他已经在运输载具第一大队呆了三年,其 间成为基地里人缘最好的家伙。他只有一个亲姐姐,但在基地里却有将近三百个 兄弟,他发誓要保护每一个人。 詹姆斯中士跟肖恩是最好的朋友,他跟肖恩一样,生活非常丰富,而且在加入海 豹、来到运输载具第一大队A排之前,也曾在本宁堡接受过基本的空降训练。 詹姆斯最初的理想是成为一名兽医,犬科专家,但是他是一名天生的海豹突击队 员,而且对自己能够超越精神和肉体上的极限,成为世界上最精锐部队的一员感 到无比骄傲。 像肖恩一样,他在中学里也是运动明星,是游泳和网球健将。在学业上,他一直 被分在天才班或者提高班。在我们排里,詹姆斯与艾克斯和肖恩是最聪明、在战 斗中最可依赖的队员,我从来没有听到任何人说过詹姆斯一句坏话。 飞行了将近三个小时之后,我们到达了阿曼湾上空,随后我们转而向南,避开霍 尔木兹海峡。 阿曼的海岸线在穆珊旦地岬附近最为崎岖,这里峡湾幽深,最北边怪石嶙峋的海 滩一直伸入霍尔木兹海峡,是其他国家距离伊朗阿巴斯海军基地最近的地方,随 后海岸线转而向南,沿着古老的哈迦山脉平缓地向前延伸。我们就在这条海岸线 上,从阿曼首都马斯喀特以北、靠近北回归线的某个地方开始了长途跨洋飞行。 当我们穿过阿曼的海岸线飞向宽阔的大洋时,至少对我而言,这意味着可以跟阿 拉伯半岛说再见了。在过去几年里,科威特,伊拉克,叙利亚和伊朗这些国家一 直占据着我的生活和思想。尤其是伊拉克。 2003年4月14日,我同其他12名海豹突击队员一起从科威特出发,乘C-130运输机 抵达离巴格达只有15分钟车程之遥的美国空军基地,加入第5小队。 我们这些新抵达的海豹突击队员被配属至海豹第五大队,就像没有座位而只能抓 着扶手站立的公交乘客,是为了应对特别危险的情况而配属的增援力量。我们的 首要任务是运用各种精密的摄影器材,监控、侦察、拍摄热点地区和危险区域。 我们的一切任务都在夜幕的掩护下进行。我们要在黑暗中耐心等待几个小时,眼 睛盯着目标,还得留神背后,几乎是在敌人的鼻子底下将数字照片发回基地。 我们通常由4名海豹突击队员组成一个小单位外出执行任务,出发之后一切就只能 依靠自己了。这种近距离侦察任务是最危险的,不但感觉枯燥,精神紧张,孤立 无援,并时刻有被敌人发现的危险。有时候,为了活捉一个重要恐怖分子首脑, 我们还得深入敌后。战斗是残酷的,没有仁慈可言。 每当我们抵达目标的时候,我们要么用破门槌砸开大门,要么用撬棍撬开合页, 要么干脆在门锁旁放上炸药,直接把门炸开。每次我们都要朝门内进行定向爆破 ,以防有人端着AK-47在门口候着我们。如果门后有人的话,大门就会在极近的距 离上以每小时一百英里的速度朝他迎面飞过去,这个人几乎必死无疑。 偶尔地,如果怀疑破门后会遭遇激烈抵抗,我们就会扔几个闪光弹进去。这种武 器不会爆炸,也不会将房屋墙壁震塌,但它能发出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巨响和炫目 的白色闪光,让敌人头晕目眩。 随后队长就会带着大家冲进去,我们的袭击总是让房子里的人措手不及。即使我 们没有使用闪光弹,看着一群戴着防毒面具的大汉端着机枪大吼着冲进来,里面 的人一般都来不及作出反应。 尽管城里的大部分房子都有两层楼,但伊拉克人一般都睡在楼下,通常是一大群 人挤在起居室里,不过楼上可能也会有人冲我们开火,这对我们来说很危险。我 们通常会准确地朝楼上扔一颗手榴弹,解决这个后顾之忧。这么做听起来有些残 忍,但队友的安危完全取决于投掷手榴弹的同伴,因为楼上的家伙可能也有手榴 弹,这种危险必须排除。在海豹突击队里,队友的安危永远是第一位的。无论何 时,无论何地。 楼下的伊拉克人此时已经缴械投降,我们就开始寻找恐怖分子头目,他知道炸药 、制造炸弹的整套工具以及用以攻击美军的各种武器的藏匿地点。这种人通常也 不难发现。我们会打开灯,将他拉到窗口,让外面负责情报的人员依据照片进行 对比。 通常所用的照片就是我们小队自己拍摄的,因此身份确认的工作非常迅速。在此 期间,其他队员彻底搜查整栋房屋,确保房间里的伊拉克人不再能够拿到任何形 式的武器,以防万一。 这时候,情报人员会出现在我们面前。这些人专业、冷酷无情、决不手软,不得 到所要的情报决不罢休。他们最关心的是被审问者所供情报的质量,尤其是那些 可能会挽救许多美国士兵生命的高价值情报。与此同时,屋外不可避免地会聚集 起一群围观者,因此我们一般会有三到四名队员在周围巡逻,不让围观者靠近。 控制好屋外局面后,我们会在情报人员的指导下审问恐怖分子的头目,要求他招 供其组织的活动地点。 我们最终一定要让敌人闻风丧胆,知道我们是不可战胜的,这就是我们在美国军 事力量的锋线上学到的真谛。我在伊拉克服役期间,没有一个海豹突击队员阵亡 ,原因概莫如是。另一个原因是我们时刻严守作战准则,绝无差错。 我在伊拉克的第一个星期,有一次我们沿着河岸巡逻,遭遇对岸零星火力攻击, 随后我们发现了伊拉克武装分子的一个弹药藏匿地点。这时我们在判断上犯了一 个小小的失误。有些军官们认为只要找到弹药藏匿地点,然后加以收缴就行了。 但海豹突击队的做法有所不同,我们通常采用更快捷的办法。 一般来说在这种情况下,部队会向上级报告"有大量武器弹药需要搬走"但我们 不。我们在弹药库里装上炸药,然后让我们的爆炸物处理专家来处理。他给我们 划定了安全距离,但我们有几个人怀疑这个距离是否足够安全。 "没问题。待在现在的地方就行了。"他非常肯定。 结果,那一堆炸弹、手榴弹和其他爆炸物就像原子弹一样炸了开来。起先只有尘 土和小块混凝土四处飞舞,但是一波波的爆炸越来越猛烈,大块大块的混凝土雨 点般地向我们砸过来。 我们四处寻找掩蔽物;有的躲进卡车里,有的钻到卡车下面,哪里都行,只要不 被砸着就行。一个家伙居然跳进底格里斯河里!我们可以听到石块和大块的混凝 土不断落下,把卡车砸得嘭嘭作响。但我们居然都安然无恙,这真是个奇迹。 最后,一切终于沉寂下来,我毫发未损地从车底爬出来,而那位爆破大师当时就 站在我身边。"太美了,"我说,"炸得真过瘾,是吧?"我真希望迈克·墨菲 当时也在场。他肯定会说出些更幽默的话。 我们在巴格达郊区与海豹第五大队共同执行了三个月的任务,在此期间,我们经 受了战火的洗礼,搜索市区的大街小巷,将恐怖分子从藏身处赶出来。执行任务 时,我们时刻保持高度警惕,前往那些偏僻的街区,绕过陌生、漆黑的街道拐角 ,在暗夜中开火射击。 在这样一个夜晚,我几乎丧命。当时我端着步枪冲上人行道,开火射击掩护队友 。我记得非常清楚,当时我就跨在一颗炸弹上,但我并没有看见它。 一个同伴大声喊道:"马库斯!快跑!"接着他直冲我扑过来,使出全身力气一 头撞在我身上,结果我们两个人一直滚到街中央。他先站起身,拖着我离开了那 个危险的地方。随后,我们的爆炸物处理专家引爆了炸弹。谢天谢地,那时候我 们都已经在它的杀伤范围之外了,而且那也只是一颗小型土制炸弹。不过,那也 足够把我炸死,最少也能让我结不了婚。 这只不过是一个例子,说明你必须多么机敏才有资格佩戴海豹的三叉戟徽章。在 训练中,教官一次又一次地告诫我们决不能自鸣得意,恐怖分子无比狡猾,时刻 都会有意外情况发生,必须随时保持警惕,掩护队友。每次我们执行任务,前一 天晚上总会有一名高级士官提醒我们说:"来吧,伙计们,打起精神来,这次可 是玩真的,小心点,集中注意力,这样你们才能活下来。" 在与第五大队共同执行任务期间,我学到了许多,我们一同在黑暗中穿行,做之 字形运动,一个动作决不做第二遍。只有陆军才会反复重复一个动作。我们不一 样,因为我们部队的规模小得多,就是在参加大规模城市作战行动,我们每个小 分队的人数也不会超过二十人,侦察分队一般只有四个人。 悄无声息地移动,利用敌人看不见的死角隐蔽地穿过阴影,这一切会让你的感觉 更加敏锐,有人把我们称作暗影战士,他说得没错,我们的确如此。而且我们的 目标非常明确,一般就是一个人,一个应当为所制造的麻烦负责的人--恐怖分 子的头目或者恐怖行动的策划者。 当最终抓住这个人时,我们必须严格遵守一整套作战规范:首先要让他放下枪, 坐在地板上,一般来说这时他不会反抗,如果他反抗的话,我们就干脆利落地把 他放倒在地上,而且我们决不会转身背对着他,哪怕是短短一瞬也不行。我们决 不给这些人一点机会,因为他会重新捡起枪在零距离对我们的背部开火。要是他 有机会的话,他甚至会切开我们的喉咙。没有人的仇恨像恐怖分子那样强烈,如 果没有遇到过恐怖分子的话,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仇恨"。 还有一次任务的地点是一片巨大的水面,将近五十英里长,有些地方宽达三十英 里,位于提克里特以南、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之间一片地势平坦、郁郁葱葱 的平原之上。湖的一端筑有大坝,我们就驻扎在大坝南面一个名叫希特的地方。 我们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将整个湖区梳理了一遍,一英寸的地方也没有遗漏,但除 了一个自行车轮胎和一架旧梯子之外一无所获。 时间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地过去,天气越来越热,气温有时甚至达到华氏115度( 摄氏54.2度),但在夜间我们依然要执行任务。搜捕武装分子头目,通过暴力或 金钱让他们提供情报。但是他们好像有无穷无尽的后备力量,不管我们抓到多少 ,武装分子的数目却仍然不断增加。此时我们第一次听说出现了一个自称为"基 地"组织的团体。这是一个赤裸裸的恐怖组织,崇尚暴力和谋杀,主要的目标就 是我们。 政客和自由派媒体不断指责美国空军,而他们对作战、我们的训练和前线战士所 冒的生命危险一无所知。在前往阿富汗途中,我们六个人在飞机上都在心中不断 地思考那些交战规则。 制定这些规则的是远在华盛顿办公室中的政客。在战场上,一颗狙击手的子弹就 能打爆你的脑袋,一个微不足道的错误就能让你丧命,你必须在敌人杀死你之前 把他干掉。而那些政客离战场十万八千里远。 这些规则非常明确:除非我们受到攻击,或者已经明确地辨认出敌人及其敌对意 图,否则不得开火。这非常光明磊落。但是这究竟将美国士兵置于何地呢?他们 可能已经连续执勤数天,不断遭到射击,一直在躲避火箭弹和土造炸弹的攻击, 蒙受了伤亡,已经筋疲力尽,而且可能还有点惊慌。 我发誓,我们在伊拉克抓获的每一个武装分子、自由战士或枪手都知道套在我们 脖子上的这条绳索,他知道只要声称遭到了美国人的拷打、虐待,不能吃早餐或 者看电视,就能够逃脱惩罚。他们都知道半岛电视台会播出这一切,美国的电视 台则会转播这一节目,随后自由派的媒体就会兴高采烈地指责我们所有人都是谋 杀犯或者是未开化的野人。这些恐怖分子嘲笑美国的媒体,而且他们清楚地知道 如何利用这一体制来对付我们。
孤独的幸存者——前往阿富汗
书名: 孤独的幸存者
作者:
出版社: 湖北长江出版集团,长江文艺出版社
副标题: 美国特种部队“红翼行动”战记
出版年: 2009-5-1
页数: 257
定价: 25.00元
装帧: 平装
ISBN: 97875354384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