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切斯特·尼米兹的童年时代,爷爷和妈妈是与他感情最深、对他的影响最大的两个人。 爷爷是个典型的得克萨斯人,既有得克萨斯人的豪爽,也有得克萨斯人喜欢吹牛皮的特点。有时碰到喜欢挑毛病的客人来品尝旅馆有名的烟熏香肠,他就会主动把这位客人带到特别保留的座位上,和他一起吃饭,边吃边讲他专门为客人准备的故事。他说,在去年夏天当地的一次射击训练中,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被打死了。人们在检查死者遗物时,了解到他的妻子住在纽约。查尔斯给她发了一份电报,征求她对尸体的处理意见。那个妇女回电说,她自己要亲自前来认尸。查尔斯说,当时是8月,他无法用冷冻方法保存尸体,只能把尸体和香肠一起放在烟熏房里。从纽约来的火车很慢,电话又不通,死者的妻子在路上走了好久才到达弗雷德里克斯堡。等她来到后,她丈夫的尸体已经被熏透了。她看后提出抗议,说这不可能是她的丈夫,她的丈夫是白种人。查尔斯·亨利·尼米兹向她说,要是她不承认这是她丈夫,她将无法拿到保险金。这样一来,她才把尸体认领回去。通常,查尔斯的故事还没讲完,胆小的客人就被这恐怖的荒诞故事吓坏了,面色苍白地匆忙离去。 查尔斯身上有一种充满西部野性的气息,他常常搞一些恶作剧。比如,有一次,他把旅馆的银器偷偷藏在离店客人的行李中,然后组织一群人把“贼”抓回来进行“审讯”。还有“双人枪杀”,这是他喜欢玩的拿手好戏。表演就在柜台前,两个“陌生人”佯装争吵,然后取枪对射,来客不明真相,纷纷躲藏,射击者往往双双倒地,接着他们突然又活了过来,来客才知上当。查尔斯对此有一个别致的解释:“当人们住进轮船旅馆时就像在海上航行,若是初来,就如同乘船过赤道一般,他们必须获得跨越赤道的感觉。” 对于从东部来的“生客”,他有其他的办法让他们获得跨越赤道的体验。他告诉他们说:“我们要去捕捉山鸡,在这一带的人称它们为秧鸡,它们有一双长腿和一条长尾巴,只有当它们沿着路跑或者从路这边跑到那一边时才能看得见,而且只有在晚上才能抓着。人们愿出大价钱买这种东西。”他还进一步地说明:“我们抓这些鸡的方法是,爬到它们晚上栖息的小山坡上,拿出一个黄麻网袋,用木棍把网袋支放在合适的地点,山鸡被逼得走投无路时就会钻进去。如果你愿意去支放网兜,我们四散开来,把它们赶进去,然后,我们在后面跟着,帮你把捕到的鸡扛回旅馆。”查尔斯热情地鼓励这些外乡人在漆黑的夜晚攀登小山,而他自己则在床上安稳地呼呼大睡。等到这些客人被树林里猫头鹰的叫声吓得魂不附体,冻得瑟瑟而归的时候,查尔斯就会笑着对他们说:“你们现在是轮船上的水手了。到柜台来吧!我准备好了威士忌。你们通过了测验,不再是生手了。” 查尔斯老人也喜欢与孩子们开玩笑。当小孩子打架受轻伤跑来时,他会用一枚硬币放在孩子的痛处,然后说:“你把这个镍币放在痛处,等不痛了就拿开,到糖果店去。”孩子拿了镍币,往往立即破涕为笑地跑走了。 查尔斯还会为正在换牙的小孩子们拔牙,这并不是什么麻烦事,这些乳牙摇晃摇晃总会掉的。他常常是一边讲他那有趣的航海故事,一边把一根线套在孩子摇摇欲坠的牙齿上,等故事讲到出神入化的时候,孩子张大了嘴,他突然用力一拉线,孩子还未感觉到,牙齿就掉下来了。 查尔斯常常讲起自己从前在海上的经历,不了解情况的人常常会误以为他当过商船船长和商船队长,对此他从不进行解释。他编造了许多有关海上经历的稀奇古怪的故事,使那些儿孙晚辈听了还想听,孩子们要他多讲几个,他向他们表示,他再不出海航行了。“我讨厌海,”他说,“一旦你厌恶了海,你就不能去海上旅行;大海要惩罚你,会把你吞掉的。”后来,查尔斯·亨利·尼米兹忘却了他编造的这段海的故事,也不顾孙子辈担心“爷爷”被海吞掉,又坐船到纽约去了。回来后,他对为他担心的儿孙们说:“我乞求上帝饶恕,答应把我的一个孙子献给海洋,去当海军上将。” 切斯特小时候很喜欢听查尔斯爷爷讲故事,在爷爷讲的许许多多故事中,“复活节烟火”是小切斯特最喜欢听的故事之一。当小切斯特出生时,弗雷德里克斯堡仅有几十年历史。那时虽然已不用担心印第安人流浪汉的骚扰,但人们还常常谈到他们过去的活动。查尔斯爷爷常把印第安人的事与自己的航海经历混在一起叙述,正是他首先告诉切斯特关于“复活节烟火”的传说。 弗雷德里克斯堡在印第安人科曼奇猎场的边缘,所以巴伦冯穆斯巴赫与印第安人部落的首领签订协议,同意白人移民离开印第安人认为属于他们的地区。协议虽经批准,但双方仍心存芥蒂。移民听说过印第安人“科曼奇月亮”的传说,据说在九月月圆之夜,印第安人的生活会发生变化,他们将放弃狩猎和捕鱼的安静生活,开始过着漫游、抢劫和屠杀的日子。九月,一些好斗的印第安人从得克萨斯的潘汉德尔迁移到北面,通过康乔堡西面的一个叫大科曼奇的战场遗址,再经过拉斯英拉斯村庄进入墨西哥。康乔堡的位置离现在的圣安吉洛仅几英里,它在科罗拉多河支流康乔河边,科罗拉多河在弗雷德里克斯堡东面,流经奥斯汀直达墨西哥湾。在弗雷德里克斯堡正西方的一些小山上,人们建了一连串的哨所,以保卫向更远的西方迁移的移民,正是在这个地区出现了“复活节烟火”。 九月份,德裔居民对这帮好斗的印第安人总有些担心,尽管他们还没有成群结队地袭击这个村庄。但他们是会溜进来偷东西的,所以移民不会完全相信印第安人的协定。科曼奇的印第安人也有他们自己的担忧,因为白人过去破坏了那么多对印第安人做过保证的协定。人们传说,在俯瞰小镇的山上,印第安人设立了许多烟火信号台,住在远处帐篷里的印第安战士只要看到火焰熊熊燃烧,就知道平安无事。德裔居民的孩子们也很害怕,妈妈瞎编个故事才能使他们安静。她告诉孩子们说,复活节烟火是野兔在大缸里煮鸡蛋,并从山上采集野浆果做成染料在鸡蛋上着色。这种每年点烟火的风俗流传至今,人们已经把它作为制度固定下来。 尽管查尔斯爱开玩笑、搞恶作剧、吹牛皮、编造一些荒诞不经的故事,但熟悉他的人都很喜欢他,他被选进弗雷德里克斯堡学校校董事会。1891年,当切斯特六岁时,爷爷已经是奥斯汀的得克萨斯立法机关的成员。 查尔斯没有受过多少正规教育,但丰富的生活阅历以及他自己的不断探索,使他对人生拥有许多深刻的见解,并把他对人生的理解灌输给切斯特·尼米兹。查尔斯爷爷注意从小就培养尼米兹的性格,有些事让尼米兹将军一生都无法忘怀,受益匪浅,在太平洋战争那些阴郁的日子里,已经成为将军的尼米兹还多次回想起来。 小圆帽事件就是尼米兹将军记忆深刻的一件事。那是切斯特·尼米兹刚上小学的时候,爷爷让他光着脚,只穿一件衬衫和挂吊带的短裤,还让他戴上一顶圆形礼帽,这一身装束实在不相称,看起来像马戏团的小丑,滑稽可笑。切斯特一进学校,便遭到了一些高年级学生的哄笑和围观。淘气的孩子把他的帽子摘走了,几个人扔着玩。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生气,尼米兹脸涨得通红,他大声喊着:“还我的帽子!还我的帽子!”他拼力争夺,试图讨回自己的帽子,结果双方打了起来。尼米兹人小力单,被打得鼻青脸肿,但最终他还是把帽子夺回来了。回家以后,他得意地对爷爷说:“我戴着它去上学,又把它戴回来了。” 对这件事,小尼米兹一直感到纳闷:为什么爷爷让他戴上这顶古怪的小圆帽去上学呢?他曾怀疑这是爷爷跟他开的玩笑。然而,当他荣任太平洋战区司令官以后,重新回想小圆帽这件事,却得到了新的启示:“这件事实际上是个起点,使我开始认识到时刻保卫自己的重要性。”也许这是爷爷在有意识地培养自己。 尼米兹10岁那年发生的另一件事,更使他确信那是爷爷在有意识地提醒他:用实力捍卫自己才是一种有效的自卫方法。在学校里,小尼米兹曾经不断遭到一个男孩的挑衅,那个男孩经常故意撞他,想把他撞倒。尼米兹起初采取回避态度,但这个男孩更加变本加厉地对他进行挑衅。尼米兹将这件事告诉了爷爷,爷爷问清了事情的原委和那个男孩的姓名之后,告诉尼米兹:“他并不比你高大,要想改变处境只有自己与他拼一拼,跟他打一架,不单要打,而且一定要打赢。这样,他就不会再欺侮你了。” 尼米兹有点胆怯,他问:“我什么时候去呢?” 爷爷回答:“任何时候都可以。” 尼米兹决心用武力来对付武力的挑战,他随即就走出家门,看到那个男孩正站在路口和别的孩子们说话,他沿着小巷勇敢地冲向那个男孩,那孩子冷不防遭袭击,完全被尼米兹突如其来的气势震慑住了。尼米兹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用拳头狠狠地教训那个顽皮的家伙,那个孩子吓坏了,被打得连连求饶,表示愿意握手言和,再不敢欺负尼米兹了,尼米兹这才住了手,以胜利者的姿态接受了对手的屈服。 尼米兹有一个表哥叫卡尔,比尼米兹大两岁,总嫌尼米兹年龄小而不愿与他一起玩。尼米兹感到很失落,就向爷爷去诉苦。爷爷语重心长地告诉他:“要习惯这一点,他总是要比你大两岁,对此你无法改变,所以必须习惯。” 尼米兹只好悻悻离去,爷爷看到尼米兹对他的解释并不满意,就又把他叫回来:“等一等,孩子,我再给你说说。” 爷爷牵着他的手,耐心地告诉他:“你必须学会区分两种事情,一种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另一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变化。你与卡尔的年龄之差是无法改变的,但是到了一定时候这种差别会变得无足轻重。只有承认这一点,才会使将来变得更为有利。”小尼米兹听得似懂非懂,后来他才体会到爷爷这些话的深意。 多年以后,这位日后的海军五星上将站在凉风习习的战舰甲板上这样描述他的爷爷:“我不熟悉我的父亲,因为他在我出生时已经去世,但我有一个极好的白胡子爷爷,他就是在得克萨斯州弗雷德里克斯堡定居的查尔斯·亨利·尼米兹。他建了一座外形酷似轮船的旅馆。在我完成家务和作业的间隙,常常睁大眼睛听他讲述青年时代在德国商船上的故事。他对我说,大海像生活一样,是个严格的考官。要想在海上或生活中有所成就,最好的办法是努力学习,然后尽力去做,不要忧伤,特别是不要为还无法掌握的事物忧伤。” 在教育尼米兹的问题上,爷爷和母亲的想法并不一致。母亲希望尼米兹成为像爸爸一样文质彬彬的人,而爷爷则希望他多些阳刚之气,像个男子汉。但有一点,母亲和爷爷的意见是一致的,那就是培养他在艰难困苦中成就大业的坚强意志。 爷爷和母亲的不同指引,恰好使尼米兹得以全面发展。爷爷教给尼米兹乐观的生活态度、勇敢的斗争精神并培养他实现长远生活目标的性格,而母亲则以女性特有的气质,使他懂得细致工作、对人宽容、坦然面对艰难的处境。 当爷爷给客人们讲得克萨斯的那些难以置信的故事时,小尼米兹常躲在旅馆餐厅的柜台后面听。母亲会叫他回自己房间做事——尼米兹很小就可以帮母亲揉面做面包,但当他听故事听得入迷时往往会屡叫不应。在查尔斯爷爷和游客的笑声中,安娜把儿子拉回厨房,生气地用德语责骂他。尼米兹无力挣脱母亲的手臂,虽然极不情愿地跟母亲来到厨房,但他还是不忘调节母亲愤怒的情绪。他用闪烁的目光望着母亲,然后用德语说:“妈妈,你鼻子上有面粉。”母亲无法再板起面孔,当她用毛巾捂着脸掩盖表情时,愠怒的眼睛变得温和了。她往往是佯装严厉地把尼米兹推到面板前,然后以母亲特有的亲昵方式告诫儿子:“快点干,别废话。”这件小事表明,这位未来的将军开始形成了他对待生活将采用的方式,他已经懂得如何保持一种忍耐精神、对付逆境的一种幽默感以及准确摸透他人心理的能力。 切斯特是个懂事听话的孩子,但对于冒犯他尊严的事情,他绝对会以各种方式进行抗争。在这一方面,他没有按母亲期望的方式去做,即继承父亲的谦恭忍让,而是喜欢像爷爷那样勇于迎接挑战。 尼米兹长着跟父母一样的浅黄卷发。旅馆里的客人不知他的名字,就给这个喜欢四处乱窜的小男孩起名为“狮子头”。尼米兹对这个绰号十分恼火,当客人们这样叫他的时候,他会对他们怒目而视,然后愤然离去。有一回,当一个客人嘻嘻哈哈叫他“狮子头”时,他果真像狮子一般,以一个孩子所能使出的全部力气朝那人的腿肚子踢去。母亲知道后,动手打了他。 小尼米兹深感不满,他认为自己受惩罚是不公平的。为了发泄自己的情绪,他跑回屋中,趁人不备,取下一罐封好的绿色油漆,悄悄溜进厨房的鱼肉熏制间。然后,他打开罐子的封条,用刷子沾上油漆将自己的头发染成了绿色。为了防止别人干预,他又跑到阴暗的澡堂里,一直坐到头上的油漆凝固以后才出来,嘴里还喃喃自语:“他们再不会叫我‘狮子头’了。” 安娜对儿子的举动大吃一惊,而爷爷却乐哈哈地笑眯了眼睛,显然他挺欣赏孙子的个性,这个长胡子老人说:“他真是尼米兹家族的人,敢于不顾一切地表示自己的想法。” 儿子头上沾着漆的簇簇头发已经无法用普通剪刀剪去,安娜只好找来一把剪羊毛的大剪刀。当母亲费力地剪去儿子头上这些怪异的绿色头发时,儿子已经成了一个小秃头。 安娜感到,现在需要想一个办法来为孩子正名。于是,当儿子头上渐渐长出金黄色的头发以后,她专门请来摄影师为儿子拍照,并毫不掩饰对儿子金黄色头发的喜爱和自豪。爷爷出于对儿媳的尊重,也告诫在大厅消闲的客人:不要再叫小孙子的绰号。尼米兹以独特方式赢得了最后胜利。 尼米兹渐渐长大,他与人打架的次数也逐渐增多,他的妹妹多拉在战后回忆说:“我认为他决不会找机会打架,但也决不会在别人打他时逃跑。他是否曾经输在谁手下,我可记不清了。”尼米兹不是爱惹事生非的孩子,和人打架很少先动手,但是,如果遭到别人挑衅,他便会毫不迟疑地予以回击,不管对方有多么强大。他回家时经常嘴唇上流着血,脸上带着抓痕,但看起来神态自若,并不恼火。母亲看见了,又心疼又生气地责备说:“你又和别人打架了,瞧你被抓得……”听着母亲的唠叨,他会轻蔑地说:“你应当去看看那个人是什么样子。”母亲气得发抖,却又无可奈何。有一次,一对孪生兄弟在闹市区拦住他,向他滋事,并当众辱骂他。他一对二,毫不怯懦,把他们打跑了。这之后,附近街区的男孩开始称他为“山大王”,没有人对这个称呼提出异议。 尽管切斯特有时会让母亲担惊受怕,但在多数时间里他还是一个明事理、懂感情的孩子,对含辛茹苦的母亲有着异乎寻常的爱戴。 喜欢过节是孩子们的共同爱好,因为节日里很热闹,还有很多好玩好吃的东西。像大多数孩子一样,童年的尼米兹最喜欢的节日是圣诞节,他几乎每天都在期待着这个节日的来临,今年的这个节日刚过,就又开始期待明年的这个节日。在圣诞节里,他会随爷爷一起从附近的山上拉来一棵大杉树,把它装饰得璀璨夺目。在装饰圣诞树的整个时间里,他总是显得格外卖劲,像个大人似的忙里忙外。不错,圣诞节火树银花的盛景、不绝如缕的音乐、喧闹的集体舞会以及亨克姥姥做的茴香饼都使小尼米兹着迷,但更重要的是,在圣诞节期间,母亲可以暂时摆脱一年的辛劳,轻松愉快地欢度节日。能够看到母亲的欢乐是小尼米兹心中最大的快乐,这也是小尼米兹如此热衷于张罗圣诞节各种活动的根本原因。 在圣诞节,小切斯特会格外听话地牵着母亲的手,到教堂听母亲和歌手们唱赞美诗及圣诞歌曲,他最喜欢母亲在教堂唱的“平安夜”。他总认为,母亲长得最漂亮,也唱得最好。 尼米兹的父亲去世后,安娜·尼米兹独自撑起一个家庭的重任。她把对前夫的爱全部倾注到儿子身上。她担心儿子的身体像父亲那样虚弱,所以经常告诫儿子注意锻炼,鼓励儿子参加各项运动,因而无论刮风下雨,尼米兹都坚持跑步。他喜欢猎兔运动,抓兔子使他成为赛跑健将。他还常常去游泳。为了增强体质,他有意弃车不坐,步行14英里到他的叔叔家。表兄弟冈瑟·亨克回忆他们的童年时光时说:“没有什么能阻止他锻炼身体的决心。”尼米兹虽然多次患过肺炎,最后也死于肺炎,但他曾经练就一副结实的体格,并成为远近闻名的短跑冠军。这一切与母亲的严格督促是分不开的。对尼米兹而言,这也是使母亲为自己感到骄傲的一种举动。 尽管安娜从未承认过,但毫无疑问切斯特是她心目中最喜欢的孩子。母亲深爱这个情人节后出生的孩子,除了尼米兹少年老成、深明大义的品质之外,还因为他是她的长子,也可能因为她曾经爱过他的父亲,而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又如此短促。无论如何,这是母亲和儿子都能体会到的某种感情。尼米兹出生时,母亲称他为“我的圣瓦伦丁孩子”。这也是她去世前的最后一句话。1925年,尼米兹在太平洋演习现场接到母亲病危的消息,他立刻乘飞机、轮船及时赶到母亲的病榻前。母亲看到心爱的儿子归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在诀别人世的最后一刻,她低声说:“我知道我的圣瓦伦丁孩子会来看我的。” 尼米兹渐渐长大,他更加注重体谅和帮助母亲,尽管母亲从未要求他这样做,尽管母亲总是乐天安命地承担各种生活重任。 安娜·尼米兹于1890年圣诞节第二次结婚,丈夫是在马萨诸塞获得大学学位归来的尼米兹的亲叔叔威廉·尼米兹,尼米兹不用改姓就有了一位新父亲。当时尼米兹只有6岁,安娜29岁,仍然是镇上风韵犹存的美女。可惜的是安娜的第二次婚姻又很不幸。 威廉·尼米兹是尼米兹家中惟一受过大学教育的孩子,也是当时弗雷德里克斯堡最有学问的人,他曾在马萨诸塞州的一所大学学习工程技术。但是,威廉毕业后回到弗雷德里克斯堡,他在大学里学的东西在小镇上全然派不上用场,只能把时间打发在市区,到处看看正在动工的简单建筑,要不就与旅馆里的客人闲聊天。查尔斯后悔花这么大笔钱送儿子上大学,他经常说:“上帝啊,我从商店买衣服给这孩子穿,送他去学习,想让他学会怎样才能生活得更好,可是这样做反倒毁掉了一个好水手的前途。” 怀才不遇的威廉整日无所事事,查尔斯老人希望儿子与安娜的婚姻能使他重新振作起对生活的信心,然而,结果并不像他期望的那样,儿子的际遇似乎并无多大改变。最后,还是威廉的姐姐帮助他跳出了失业队伍。 姐姐让他到得克萨斯州克维尔市圣查尔斯旅店去当经理,这家旅店是她婚后拥有的家产。这样一来,威廉便带领安娜和小尼米兹从相距25英里的弗雷德里克斯堡,搬到靠近瓜达卢佩河的克维尔市。 圣查尔斯旅店是一所凌乱的两层楼白色木板建筑,只比一个装修了门面的供膳寄宿处大一点儿,客人多是农牧场主、来往的商贩和来得克萨斯山区休养地疗养肺结核的病号。 威廉依然难改过去吊儿郎当的习性,他经常坐在门口与客人聊天或是到处闲逛,惟一派上专业用场的事情是义务帮助设计克维尔市商业区的人行道。安娜除了做饭、监厨和指使一两个佣人清扫、整理房间以外,实际上担负了管理旅店的大部分工作。“这是上帝的旨意。”安娜常用这句话来宽解自己疲惫的心情,并且尽量在孩子面前表现出积极乐观的精神。 安娜与威廉生了两个孩子,1895年生了女儿多拉,两年后又生了儿子奥托。多拉和尼米兹年龄相差10岁,兄妹之间却异常亲密。多年以后,正是多拉对尼米兹的正确评价,才使他没有离开海军。当尼米兹离家上学时,奥托才3岁,所以他们不常见面。后来奥托也考上了海军军官学院。 刚搬到克维尔时,切斯特感到并不像他所希望的那样幸福,他学会了随遇而安。这显然是受了妈妈的“这是上帝旨意”的人生哲学的影响,他尽量不把圣查尔斯与轮船旅馆相比,但无意中总是会比一比的,因为他在夏天和圣诞节前后都回弗雷德里克斯堡去旅行,在那里他对一切都感到满意。 安娜·尼米兹鼓励儿子尽可能地到野外去玩,多锻炼身体。 在克维尔和弗雷德里克斯堡附近地区都是旷野,不仅小猎物很多,而且清澈的河流,还是个钓鱼的好地方,这里还有许多鹿和火鸡。 查尔斯爷爷经常带着切斯特和他的朋友去野营旅行,他们坐的马车有帆布篷顶,可以躲雨,也免得动物来抢他们的食品。正是在一次郊游中,切斯特第一次尝到响尾蛇的味道。那次,爷爷告诉他们说:“你们离开的这会儿我抓了一条鱼,把它切成许多小块,用油煎得黄黄的。”当他们吃完了,告诉爷爷这鱼多么好吃时,他向他们泄露了秘密。他说:“我并不是跟你们开玩笑,要作弄你们。你们可能总有一天要吃响尾蛇的,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吃响尾蛇没有什么害处。” “响尾蛇很像美洲鳗,你去航海可能得吃美洲鳗,吃点也没有害处,它像响尾蛇一样,样子难看但好吃,所以你们早一点发现这个问题是有好处的。” 切斯特承认响尾蛇味道好,但对爷爷的这种想法不以为然。他确信,如果事先知道那是响尾蛇,他是不会去吃的,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以后也不会再去尝。 亨克姥爷的大牧场在弗雷德里克斯堡附近,那里有许多响尾蛇。切斯特和他的朋友们在夏天帮姥爷的牧场捆干草时,草堆里常常会有很多响尾蛇,他们一点也不怕,曾用草耙杀过好几百条,蛇皮虽可做皮带,但草耙齿在这些爬虫身上戳了许多洞,所以没有必要留下。孩子们把蛇切断后也不留下,只是把它们用绳子穿成一串,挂在一根长电线上吓唬小孩。 尼米兹在克维尔的新家是无法与爷爷的轮船旅馆相比的。准确地说,尼米兹与当地来自牧场主家庭的小同伴比较,是个穷小子,但他似乎并不抱怨,也绝没有自卑感或不安全感。家境的贫寒使他较早地体会到生存的艰辛,他意识到必须用辛勤的劳作来帮助母亲独自支撑的家庭。从8岁开始,他便在舅舅经营的肉店里做送肉的工作,每星期挣1美元,除此之外,还能够得到一些当地人不怎么吃的牛肝和做汤的骨头,尼米兹将钱和物品全部交给家里。
尼米兹——爷爷和妈妈
书名: 尼米兹
作者: [英] 波特
出版社: 解放军出版社
译者: 蒋恺
出版年: 2005-4
页数: 495
定价: 38.00元
装帧: 平装
丛书: 外国著名军事人物丛书
ISBN: 97875065140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