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喂饱脑子,才能保证吃饱肚子 刚开始人生之路的周立太,不过是万千普通农民中不起眼的一名。在成功后再回顾,当然不难找出当初就已显现的一些异禀。其实,任何人都有成功的可能,但又有多少人走到了最后呢? 周立太骨子里是一个向往自由的人。但在家里,他得不到一丝自由。 在他看来,周而复始的农业劳作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务农是一个乏味的、也实现不了美好生活的生存手段。更无法忍受的是,父亲始终把他当成是没长大的小孩,丝毫不放松对他的管制。 这样的日子该到头了。 可周立太又看不到自己的出路。他希望有朝一日去村子以外的世界看看。 当兵为了吃饱饭 上大学依然是改变农民身份的唯一办法。这条路显然与周立太无缘,他只有小学二年级文化,认识几个字而已。上大学,此路不通。 参军是周立太唯一的出路。在他看来,在部队里不仅可以免费坐公家的车,而且衣食住行还不用花自己一分钱,寄信随你写几页信纸,也不要钱。如果运气好的话,最后还可以“提干”,成为一个吃国家粮的人。 1974年11月,冬季征兵开始了。周立太17周岁,到了当兵的年龄,他欣然报名应征。周立太知道家里劳力缺乏,他一走,父亲会受更多的苦。但他已经无力也无心抵抗饥饿的折磨,他想有一碗饱饭吃。何况当兵有津贴,也可以贴补家用。于是千方百计费尽口舌,说服父母和已经出嫁的姐姐同意自己去当兵。 而对于周父来说,能有这么一个机会让儿子去混上饱饭,是求之不得的。再说,这山区穷地方,青年人被推荐当干部,或是去当工人的机会很少,出去当兵成了山区青年可能走出山区的唯一的路。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可能阻拦儿子去当兵。更何况那是个“一人参军,全家光荣”的时代。 在“部队是毛泽东思想大学校”的潮流里,周父带着儿子到所在的公社报名参军。 有一个小插曲值得一提,在岳溪医院做体检,医生检查出周立太是色盲。这个事情比较幽默。其实周立太不是色盲,而是他根本就叫不出颜色的名称来。只大概认得红、黑、白三种颜色,他知道那是一种和小草一样的颜色,就告诉医生那是青草的“青色”,知道那是晴朗天空的颜色,却不知道名称是“蓝色”。所幸医生也见识过类似的情况,在色盲上还了他一个“清白”。 外科检查时就更可乐。医生要求脱掉衣服,周立太长裤一脱,竟是全裸。医生很惊诧,问他为什么不穿内裤?他被问得一头雾水。这时他才知道人原来是要穿内裤的。 体检让周立太明白了两件很重要的事情:要穿内裤;内裤也分颜色。 经过严格的政治审查和身体健康检查后,周立太被批准入伍。 当他从县武装部一身戎装回到五通向亲友们道别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土头土脸的农家子变成了一名英姿飒爽的解放军战士,一米七左右的个子,已显得英俊挺拔。 看到儿子的理想实现了,父母高兴地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嘱咐他到部队要好好干,不要丢人。周立太对父母说:“相信你们的儿子,只要吃饱了肚子,什么困难都不怕。” 1974年11月20日,周立太等来了离开家乡的神圣时刻。 这一天,他穿着草绿色军装,胸戴一朵大红花,在五通乡集中。 路过当地的高桥小学时,学校组织了很多小学生在路边夹道欢送。走在整齐的队伍中间,周立太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骄傲。之前,没有人专注过他这个其貌不扬的大男孩。现在,许多人都在看着他,有长得不错的女孩,有满脑子知识的教师,有他的父母和乡亲……他激动地预感到自己迈开了人生的全新一页。 第二天一早,周立太和新兵们一起坐车到万县。第一次走出故乡,站在码头上,母亲河长江的威仪--宽阔的水面,滚滚的波涛,以及波涛之上就要起航的轮船和她发出的高昂汽笛声,还有人头攒动的情景……一切都令他觉得新奇。 从万县沿长江航道溯江而上,到达重庆朝天门码头后,他们又坐上火车前往成都,从成都乘汽车到四川彭山县青龙场(即现在的青龙区)新兵训练营。在新兵训练营里,吃饭时,从乡下来的新兵们争着抢饭吃,军棉帽子掉到饭碗里,一边抓起来戴着,一边还目不转睛地盯着饭。 让周立太万万没想到的是,这里也吃不饱,还得忆苦思甜。 1974年,全国号召忆苦思甜。 有一次,全体新兵都被集中到大操场上,几百人席地而坐,聆听当地老贫下中农的忆苦思甜报告。 政治教育课过后,部队首长要求新兵们吃粗糠粑饭。 黑乎乎、硬邦邦的粗糠粑饭,吃起来简直就像是在啃石头。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苦着脸往下咽,但谁也不敢吱声。 吃了粗糠粑饭的新兵们,一连几天都拉不出屎来,痛苦至极。 传说中部队这个最能锻炼人的大熔炉,给周立太的第一印象仍是饥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