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缅之初,英军已放弃仰光向西北节节败退,在缅西普罗美(Prome)一带集结。此时我第五军二○○师已进驻缅甸中南部的同古,第六军已进驻缅甸东部的棠吉和罗列姆,这四个地点恰成一线。3月18日,日军第五十五师团的先头部队与二○○师配属的军骑兵团在同古以南发生激战。19日,日军派尖刀部队直插同古城北的飞机场,企图切断我二○○师与后续部队之间的联系。 自20日起,日军第五十五师团主力与我二○○师展开激烈的同古城争夺战。当时日军的编制是每个师团25000人,我军一个师是12000人,从人数上说,敌方兵力是我方的两倍多;就飞机与炮火方面而言,更是相差悬殊。当时英、美的作战飞机都在欧洲和太平洋战场上,制空权完全被日军掌握。第五军的炮兵、坦克都还在云南边境,二○○师总共只有24门81mm迫击炮。所以敌军陆、空合作,步炮协同,集中火力日夜攻城。当时中国远征军的司令部和参谋团打算趁日军被牵制于同古城之际,迅速集中主力,围歼日军五十五师团于该城一带。所以命令二○○师坚守同古城,二○○师官兵在戴安澜将军的指挥下,前仆后继,愈战愈勇,孤军喋血,使有优势兵力及装备的日军不能越雷池一步。只因后方交通运输的梗阻和迟缓依然如故,不仅使“围歼日军第五十五师团于同古”的计划付诸东流,白白塔上了二○○师三分之二的兵力,还牺牲了戴安澜师长。尽管这样,戴安澜将军和二○○师全体官兵的英雄业绩仍令全国同胞和盟邦、友人肃然起敬,打出了中国远征军入缅抗战的第一个光辉篇章。戴安澜将军的英名成为当时反法西斯阵营各国报刊、电台争相刊登和广播的英雄的名字,其光辉业绩将永载史册。 在日军第五十五师团进犯同古的同时,日军第三十三师团向缅西英军据守的沙拉瓦第(Tharrawaddy)及普罗美(Prome)进犯。东部的罗列姆(Loilem)方面也发现少数敌军窜扰,而在缅泰边境泰国一侧的日军“王牌”十八师团则按兵不动。后来,整个缅甸战局的恶化就是由于敌第十八师团在缅人带领下,绕过棠吉迅速攻陷我军后勤苦地腊戍(Lashio),刘伯龙的新二十八师不战而逃,使第六军因腹背受敌而溃败,而这又首先应责怪萧毅肃参谋团的兵力布置不当。当时参谋团的兵力部署是:第五军居中,第六军居东,英军居西,六十六军为总预备队,据守后方。萧毅肃等人的眼睛只盯着从仰光方向来的三股日军,居然对东面泰国边境上的日军“王牌”十八师团视若无睹,让第六军的4万人据守从泰国边境的景栋(Kengteng),经过棠吉一直到中路接近铁路线之处长达500公里的漫长防线。既要防备南路之敌,又要防备东路之敌,所以限于兵力严重不足,造成第六军不论是正面还是纵深,都难以设防。这一布局上的错误招致了第一次缅战的失败。 3月29日中午,新二十二师赶到同古,在新二十二师的掩护下,二○○师得以在3月30日撤往后方。新二十二师接替二○○师后,在斯瓦河(Swa R.)南北构筑了数个梯形阵地,且战且退,企图诱敌第五十五师团主力深入到平蛮纳(Pyinmana)的既设阵地前加以围歼。不料,西翼英军于4月1日突然放弃普罗美,使这一计划落空。 英军弃守普罗美后,亚历山大和史迪威经过几度会商后决定,中国第五军以平蛮纳(Pyinmana)一带为主阵地迎击敌第五十五师团,令西翼由英军负责在阿南苗(Allanmyo)与马格威(Magwe)之间构筑防御战线,阻击敌第三十三师团。日军经过一番侦察,深知我第五军士气旺盛,正严阵以待,而英军已斗志松懈,成为惊弓之鸟,所以南路敌军不与我第五军交锋,而迂回夹击英军,企图将英军一举围歼于伊洛瓦底江(Irrawaddy R.)东岸。这时英军不战再度自动撤退,英军在撤退过程中,其第一师被敌两个联队包围于伊江东岸的重镇仁安羌(Yenangyaung)。 第一次缅战中,4月20日是个转折点。在4月20日以前,盟军虽不能反攻仰光,敌也不能长驱北上,基本上处于对峙局面。4月20日,蓄谋已久的东路敌军第十八师团自泰国边界斜插入缅,与从南路北上的敌军第五十六师团突然从两个方向夹击东翼的第六军,使本来兵力不足的第六军阵脚大乱,经过一阵抵抗,第六军单薄的防线就告崩溃,东翼重镇棠吉陷落。敌占领棠吉后,又以骑兵为主,利用亲日的缅甸向导经中国军队未设防的小道突入西堡(Hsipaw)直插腊戍。其间二○○师虽曾以一天一夜的强行军,于26日一度收复棠吉,但此时东翼已全线崩溃,败局已定,收复棠吉一举也无补于事。 中国军队就此被日军一劈两半:东路“国军”为第五军的二○○师,第六军和张轸的两个师沿滇缅公路溃逃,西路“国军”第五军的新二十二师与九十六师和新三十八师以及英军被迫向北向西撤退。敌军的“双重钳形攻势”(孙立人将军所称)使得我方参谋团“守到6月初雨季来临再作道理”的计划告吹。 敌人这一双钳形攻势挫败我军的计划蓄谋已久,已作了精心准备。日本台湾总督府1943年6月底发布的一○六调查报告《(缅甸)事情概要》中有这样的叙述: 作战初期驮马行于险骏山道,伤亡极大。2月初,在缅甸、泰国国境间决讦修筑公路,除我工兵部队外,一部分泰国工兵援助日夜兼行,最初要求六个月完成,后修改为三个月竣工,但最后竟能缩短一个月时间完成全工,对作战极有贡献。 日军就这样得到泰国工兵的协助,筑好进军之路,又有空军的绝对优势,加上土民带路,绕过棠吉,背后出击,直取腊戍,该城遂于4月29日陷落。 据陈纳德将军的回忆录和美国志愿队5月5日在空中看到东路“国军”溃几的镜头是: 日军击溃了华军单薄的一翼后,即遣装甲部队从缺口穿入,更向北作机械化的进军,使盟军全线瓦解而退于缅北的死谷里去。于是缅甸的防守很快变成了很不体面的溃败,仅有零星的华军部队与日军接触,其余的盟军——英军和华军——则纷纷逃出缅甸,像赛跑唯恐不速了。 继腊戍失陷之后,缅甸东北部的华军全部解体。许多官兵遁入山区,小部队便在含着敌意的缅人间杀开一条血路,在日本装甲部队前面飞奔。中国兵在腊戍汽车场征用民用卡车和汽车,加速往怒江退却。曲折的狭路上常常塞满了废物和难民群。华军两团扼守滇缅交界以南的山谷,把日军堵住在一条小径达三天之久,才被日军从两翼包抄。在边镇畹町,两个月以前曾欢送过华军入缅的枯萎花牌坊的阴影下,也发生了小接触。畹町一役之后所有华军的抵抗,就随着空气消失了。 日军前进部队正向怒江峡谷西边挺进。在怒江西岸的路上成千上万的中国难民和士兵却还在彷徨着,日军摩托华部队移上了路的中央,在一群群无武装的中国士兵和平民之间前进。① 中国军队的这一败仗使云南的畹町、芒市、龙陵、腾冲相继陷落。作为大后方的云南,遂亦成为前线。 就在“国军”一败涂地之际,奉命掩护西路盟军各部队撤退的新三十八师,却在孙立人将军的英明指挥下,歼敌数以千计,最后全师明盔亮甲地退入印度。与东路“国军”在滇缅公路上狼狈溃逃,第五军退入野人山绝境,病死、饿死近半的情景迥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