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闭[试读]
序言:一叶落而知天下秋
素履无咎 2005年的春天,我在网上读到米兰Lady《孤城闭》的第一章。当时我以为,这是一个从北宋名画《双喜图》引出的故事,这故事关于爱情以及艺术。《双喜图》是典型的宋人风致,那褪色画卷中的秋野逸景,深深浅浅的墨色,细细密密的勾画,烘染出的秋意,清秀而典雅,带着淡淡的忧郁。那情致和意境,令观者久久不能忘。三年前《孤城闭》开篇带来的印象,就如《双喜图》那样清雅隽永,宛若一个让人神清气爽的梦境,于是我一直等着看下文。 这一等就是三年。网络上连载的小说,没有完篇的不少,网友戏称为“坑”。有些坑也就慢慢被时间的风沙从人们的记忆中抹去了,但是《孤城闭》这个“坑”,时隔三年,它在我的记忆中毫不褪色,难忘那... 查看全部[ 序言:一叶落而知天下秋 ]
楔子
我为她亲驭车辇,疾行于东京的夜雨中。 “到了么?”她间或在车中问。她的恸哭声迤俪全程,这是夹杂在其间我唯一能辨出的模糊的语音。 “快了,快了……”我这样答,扬鞭朝驾车的独牛挥下。那步态一向从容的畜生舍弃了它一步三叹的习惯,惊恐地奋蹄前奔,车下轴贯两挟朱轮,辘辘地穿行于杳无人影的巷道。 日间繁华的街市蓦然褪色成暗青残垣,于我眼角随风飘远,我们应是行了不少的路。无边的雨和着她的悲伤打在我身上,浸透我衣裳,那潮湿蔓延而入,连带着心底也是一片冰凉。 在她的哭声中我渐趋焦灼,而我不敢回顾,只频频加鞭,冀望于速度可以引我们瞬间穿越眼下困境。 曾经往返多次的路途何时变得如此幽长?仿佛抵过我半生所行的路。 她... 查看全部[ 楔子 ]
1.禁门
宫门夜开后果异常严重,这点我初入宫时就已知道。 那年我八岁,被族人设法送进了皇宫做小黄门。之前我父亲亡故,母亲改适他人,族中也无人有意收养我,所以这于我,是没有办法的事。 我与其他二三十名同时入宫的孩子一起接受宫廷礼仪规章的教育,涉及到重要之处,负责教导我们的内侍殿头梁全一会请两省内侍诸司勾当官来为我们具体讲解。 “皇城诸门一待天黑必须关闭,日出之前绝不可擅开。”说这话的人是勾当内东门张茂则。出入内宫多要经由内东门,勾当内东门掌宫禁人、物出入,对宦官来说,是相当重要的官职。他那时才二十多岁,以此年龄出任此职的人不多,而他神情淡泊,略无矜色,说话的语气亦很温和。我另留意到,那天前来授课的内臣中,... 查看全部[ 1.禁门 ]
2.内侍
过了半年,熟识了宫中礼仪后,我们被分散到两省内侍诸司学习新的内容。 大宋内臣分两省:入内内侍省和内侍省。入内内侍省通侍禁中,掌后宫事务,又称后省、北司;内侍省管内朝供奉及宫内洒扫杂役之事,又称前省、南班。 我被归入内侍省管辖的翰林书艺局。因为日后要掌书艺之事,所以有博涉多闻且精于翰墨的内臣向我们授课,除了小黄门们必须要做的洒扫之类的杂役,我所余的时间便在阅读诗书和研习篆、隶、行、草、章草、飞白中度过。 我喜欢书院中宁和的气氛与这种平静的生活,但张承照则不然,平日多有怨言。 张承照是我在翰林书艺局的伙伴,他比我小两月,但早一年入宫,爱在新入宫者面前以前辈自居,常以教导的口吻主动跟我们细谈宫中诸事... 查看全部[ 2.内侍 ]
3.崔白
十二岁时,我被调入翰林图画院供职。品阶无变化,只是主要工作改为伺候画院待诏们作画和听候画院勾当官差遣。但书艺局的内侍们都很同情我,说这其实是一次降职,画院原是低书院一等的。 我也知道,书画院的人本来地位就不高,虽然其中四品五品的官员也能如普通文官们一般服绯服紫,却不得佩鱼。在世人眼中,书画院的待诏们都属于“以艺进者”,所给予的尊重也有限。而画院中人相较书院的又要逊一筹,诸待诏每次立班,均以书院为首,画院排于其后,只比琴院、棋、玉、百工稍好一些。 正经的待诏都这样,其中的内侍自然也就随之被众人眼色分出了新的等级。同样是内侍黄门,但琴院的不如画院的,画院的也就不如书院的。 当时的翰林书画局总勾当官... 查看全部[ 3.崔白 ]
4.中宫
约莫一月后,画院忽然接到皇后教旨,命选送一批画院官员及画学生所作人物写真入柔仪殿上呈皇后。时近黄昏,待诏、画学正等人不敢怠慢,忙选取出最满意的画作,准备送往皇后寝殿。 那日本无事,画院的其余内侍都已归居处休息,惟我留下值班,教旨来得突兀,于是在画院任职一年多后,我首次接到送画轴入后宫的任务,若在平日,这事尚轮不到我做。 这也是我入宫数年来,初次有自外皇城进入帝后嫔妃所居内宫的机会。翰林图画院位于皇城西南端的右掖门外,在传旨的皇后殿入内内侍带领下,我捧着画轴,自此地始,穿右掖门、右长庆门、右嘉肃门、右银台门,依次经过门下省、枢密院、门下后省、国史院,再过皇仪门,经垂拱门入内宫,绕过垂拱殿和福宁殿... 查看全部[ 4.中宫 ]
5.徽柔
两日后,我遵皇后吩咐,送数卷崔白的画入柔仪殿请她过目。皇后正在与入内内侍省都知张惟吉闲谈,见我将画送到,便命人展开,与张惟吉一起品评。 那些画是我精心挑选的,主题各异,既有花竹羽毛、芰荷凫雁,也有道释鬼神、山林飞走之类,皆为崔白所长。张惟吉见了目露笑意,似很欣赏,皇后问他意见,他谨慎答道:“此人画作颇有新意。” 皇后暂时未语,又再细细看了一遍,目光最后落在一幅《荷花双鹭图》上,唇角微扬,对我道:“怀吉,你没说错,崔白长于写生,若论传写物态,画院确无几人能胜他。” 我含笑垂目低首。张惟吉见皇后久久瞩目于双鹭图,遂也走近再看,欲知其妙处。 皇后侧首问他:“都知以为此画如何?” 这图画的是荷塘之上双... 查看全部[ 5.徽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