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琐记(修订版)[试读]
1. 艺术教育
1992年夏末,我同定居西岸的几位中国画家在“加州艺术学院”办展览。据说在西岸所有大学中,这是唯一允许在校内游泳池裸体游泳的学院。 由于我来自东岸,校方安排我住在学院客寓。一位职员引我入住时,特意介绍这里曾经招待过哪些学者名流,我没心思听:大约二三十米外,就给我一眼瞥见那座池水碧绿的游泳池。 职员走了,我赶紧朝池子方向仔细张望:果然,女同学、男同学,不着寸缕、赤诚相见。 但引这两句中国成语,并不贴切。前一句从言情小说里读来,字面即淫,此刻我看见的只是“身体”,非常简单,就好像不带形容词的主语、单词;后一句并不指身体,是当年我们这伙男知青在农村河沟赤条条洗澡时,用来彼此调笑的成语,算是形容“光着... 查看全部[ 1. 艺术教育 ]
2. 绘画的观众
1996年5月,塞尚大展在费城美术馆开幕。 去费城方便,订票麻烦。除了预订日期,还得听从馆方安排进场钟点,观众不能太挤,而外地的观众则要算计来回时间。 占线。老是占线。费城美术馆这样的大户,居然只有一条订票专线。纽约的大馆每有专展,至少两条以上,雇员也多。都是经费问题。难怪美国人说费城没落了。可是要看塞尚精品,全美就数费城最集中,尤其是城郊的邦尼收藏馆,连欧洲人也得专程来拜,譬如这回大展,年初在巴黎开办后,径来费城,倒好像费城是塞尚的娘家。 6月底,还是占线。7月初全家回中国,机票早订妥的。在纽约,光是华人经营的旅行社就有上百家——旅游生意到底比文化生意做得好,也好做呀。 回到中国,我就忘了塞... 查看全部[ 2. 绘画的观众 ]
3. 艺术家肖像——奥尔
我和奥尔的寓所相隔几户人家。来纽约第二年初夏,某日出门,瞧见一位高大健硕的小伙子赤膊站在临街门廊前厅,支着画架,捧本画册在临摹鲁本斯的头像。我走过去了,又回转身张望:此地民居前厅不像中国可以堆放物件或摊开家伙做事,再者,眼前这位西洋青年郑重其事描摹西洋古画,这都让我好奇。他的调色板簇新,脸上表情神圣,还不时留心门外可有人注意。见我驻足稍久,他立刻打开大玻璃门请我进去,也不通名姓,就用成人男子的中音长篇大论向我介绍这是油画,是鲁本斯,鲁本斯是17世纪法兰德斯画家,他之所以喜欢,是因为这位大师非常“有力”。我听着,瞧着他希腊雕像似的躯干,心想下辈子我也别指望练出这么发达厚实的一身肌肉了。 奥尔的全... 查看全部[ 3. 艺术家肖像——奥尔 ]
4. 我的画室
带天窗的画室早已不时兴了,同架上绘画一样,成了古董。纽约艺术家的梦是租用老式工厂仓房整层打通的大画室(英文叫做“Loft”),面积两百平方米上下,大得可以骑自行车转。如果在苏荷一带,月租三五千。再花个几万装修,隔成画室、书房、卧室,然后买来中东地毯、南美盆栽、非洲的木雕、欧洲的古玩——“Loft”其实不仅是画室,它代表后现代的生活方式,纽约上流文艺人的地位,加上每月一叠高额账单。 那么去租带天窗的画室。且慢:更贵。古董会便宜吗?何况这古董是一个房间。60年前的前卫艺术家有福了:那时,万恶的资本主义还没进入消费时代,即便在二战期间寄居纽约的曼·雷、杜尚也能在下东城以低租金(才几十块钱)享受带天窗... 查看全部[ 4. 我的画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