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无·作祟之物[试读]
1.致读者
首先,请允许我就拙作得以在中国大陆翻译、印行一事,向出版方北京吉版图书有限责任公司(吉林出版集团北京公司)致谢。万分感谢大家的促成! 接下来呢,我想按照小说的系列,为首次阅读拙作的中国读者做一下简单介绍。各位读者参考以下内容后,若能进而阅读本人的其余作品,那真是不胜荣幸。 作家三部曲 该系列以作者自身(三津田信三)为叙述者,现实发生的事情与实际存在的人物在文中多有登场,具有非常强烈的超小说(MetaFiction)性质。 《忌馆·恐怖作家的居所》和《作者不详·推理小说家的读本》以及《蛇棺葬》、《百蛇堂》合称“作家三部曲”。(《蛇棺葬》跟《百蛇堂》算是一本。)三部曲主题各... 查看全部[ 1.致读者 ]
2.就《首无》再致读者
中国的读者朋友们大家好,三津田信三这厢有礼了!得知我的作品很快就要印行简体中文的版本,当真是荣幸之至。而且,这第一批要跟大家见面的就是拙作中最受欢迎的“刀城言耶系列”,如何不令我喜上眉梢? 话虽如此,我心中难免总有些隐隐不安。毕竟,就算是放眼日本的推理小说世界,我的“刀城言耶系列”都被看成非常特殊的系列作品之一呢。 通常说来,推理小说总爱一上来就丢给读者一大堆匪夷所思的事件,继而出现一个侦探的角色,针对这些鬼神莫测的谜团,以极合理的执着开展调查,末了再以同样合理的推理揪出犯人,揭破犯人的诡计。哪怕案件的舞台是被诅咒的小屋里的一个打不开的房间;哪怕犯罪现场明明就是个完美的密室,根本不... 查看全部[ 2.就《首无》再致读者 ]
3.前言(1)
面对着其白胜雪的稿纸,我感到了始料未及的困惑。这难道是因为我打算以本名高屋敷妙子,而非作家媛之森妙元的名义来动笔的缘故吗? 不,应该不是吧。决定以小说的形式来撰写本文,无非是我想从一个作家的视角出发,力图解决战中及战后发生的两桩案子而已。但棘手的是,我不知究竟该从“什么”说起,又该从“哪里”说起。 将近三十年前,我曾应战后诞生的侦探小说专刊《宝石》的公开征稿,创作处女作《首灵怕怕呀来不了》。那种为如何起笔而深深困扰的感觉,直到如今又再度出现。 是的,我想先在此阐明撰写本文的理由。 诱因之一是我突然想到自己年事已高。再过几年,昭和治世即满五十周年,而我今年就会迎来六十岁生... 查看全部[ 3.前言(1) ]
4.前言(2)
不过,回到昔日和丈夫共同生活过的媛首村,又一次深切感受到了这片土地独特的气息,这才是我提笔写文的最大动机吧。 开拓在奥多摩深处的这片沃土,古称“媛神乡”,现记为“媛首村”、读法为“HIMEKAMIMURA”。 在大体成书于文化(1804-1818)至文政(1818-1830)年间的《新编武藏风土记稿》上,记载着“媛神村”之名;进入明治时期后,改名“媛上村”并划入韮山县;明治七年归神奈川县,明治二十九年又改归东京府管辖,直至今日。虽说历经变迁,但从江户时代以来,村庄的边界线就从未改动,因此对祖祖辈辈居住在此的人们来说,是完全不会意识到村庄变动的吧。 地名由“媛上”变成“媛首”似... 查看全部[ 4.前言(2) ]
5.前言(3)
稍稍扯远一点“媛首村”的“首”字读作“kami”,而在“媛首山”中则读成“kubi”。很久以前我就深有所感,“首”字的不同发音似乎正暗示着“媛首山”的可怕之处…… 停!还是言归正传,让我们回到村庄的话题吧。从前,村民主要以养蚕和烧炭为生,顶多再从事一点农业、林业和狩猎活动。究竟养蚕业是在哪个年代、经由怎样的途径传入村中,早已无从知晓。但村庄的主要出入口-东守大门-还依然祭祀着历史达两百年以上的蚕神“马鸣地藏”。据此不难肯定,很久以前村里就开始养蚕了。大正末年到昭和初年是养蚕业的鼎盛时期,此后不久,由于受到中心城市大资本家的挤压,蚕业的繁荣景象渐渐蒙上了阴影。但即便如此,媛首村也没有像近邻... 查看全部[ 5.前言(3) ]
6.前言(4)
我也想过,不如就从北守派出所的负责人-高屋敷元巡警的立场出发展开记述。若是把我的警官丈夫作为视点人物,就能自然地进行案件的叙述,而且对于在媛首村做了一辈子派驻巡警的丈夫来说,战时的怪事可以精准表述为“高屋敷元巡警的第一案”,而战后的案子则是“高屋敷元巡警的最后一案”了。 可惜我刚开始动笔,就发现这样的叙述方式存在一个很大的缺陷。虽然身居派出所巡警之职,但丈夫毕竟是个外人。换言之,无论如何叙述,都只能从外围观望案情,而无法融入其中。假如就这样写下去,可想而知,小说的情节进展会多么无趣。 再三思考后,我想到了一个全新的结构,即在高屋敷元巡警的视点外,安排一个熟知一守家内部情况的人物,以... 查看全部[ 6.前言(4) ]
7.前言(5)
我创作这篇《媛首山惨剧》,目的就是想解开战时和战后一守家两桩奇案的真相。虽说是以小说形式再现案情,但终究写的是发生在现实生活中的未解之谜,所以最终能否给出令读者满意的真相,我只能不无遗憾地说目前还无可奉告。最坏的结果,大概就是只留下一堆对案件的记录吧。所以我恳请各位读者一同参与解谜。如上文所述,从执笔到杂志刊登之间会有一段空隙,因此连载中会有充分的思考时间,而我也会适时表明意图,请读者予以理解,在此先拜托诸位了。另外,或许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有关方言的处理我要事先作个说明。原本我打算忠实地再现每个人的语言,但如此一来就会出现大量难解的内容,所以我决定基本改为标准语。不过,若把全部对白都作这样的... 查看全部[ 7.前言(5) ]
1.首无·作祟之物(1)
刚满六岁时的那个中秋,秘守家举行了一场人称“十三夜参礼”的奇妙仪式。斧高对媛首村的记忆正是自此开始。 当时的日本深陷大东亚战争(第二次世界大战)之旋涡,局势日益恶化,但简称“学徒出阵”?的《在学征集延期临时特例》还未颁布,旨在疏散学童的《学童疏散促进要纲》和《帝都学童集团疏散实施要领》的内阁审议也未进行,更别说对本土的空袭了,一般人连做梦都想不到。 所以也就不难理解治理村庄的秘守族长-一守家的富堂翁-为何不顾非常时期仍执意举行十三夜参礼。考虑到村子又地处关东奥多摩的深山幽谷,此举更显顺理成章。因为和都市相比,日常生活于此的村民往往不易感受到战时的气氛。 ?1943年,日本政府... 查看全部[ 1.首无·作祟之物(1) ]
2.首无·作祟之物(2)
斧高五岁生日那天,白天还很晴朗,天气丝毫没有变坏的迹象,但傍晚突然下起了雨。雨中的夜间,罕有地来了一位访客。明明下着雨,对方却未撑伞,似乎全身都已湿透。母亲发出了惊讶的喊声。奇怪的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母亲不知为何只在门口接待客人。所以斧高不曾见到来客的模样,但根据轻轻泄出的话语声来猜测,客人多半是位女性。 客人回去后,大哥问母亲是谁来了。可母亲只是歪着头,不知所云地嘟哝着不知道。斧高对哥哥说“是个女人哦。”不料哥哥却反驳道“不对,我从窗户瞄了一眼,那可是个男的。漂亮得让人心里发毛,就像娈童……” 结果,直到最后也不知来访者是何方神圣。全家睡下没多久,斧高被一阵异动惊醒。只见睡在身边... 查看全部[ 2.首无·作祟之物(2) ]
3.首无·作祟之物(3)
翌日,邻家主妇发现了母亲和三个孩子的遗体。四人皆为镰刀割断喉咙而死,人们推断是母亲带着孩子全家自杀。熟识母亲的邻居们虽然心存疑惑,但除了其丈夫战死,想不出别的动机。不久,这件事就被视为了“非国民”?之举,当局担忧会给民众带来不良影响,遂迅速将真相遮掩。而称赞过母亲的左邻右舍亦都翻脸无情,向几多家投来鄙夷目光。 ?原意指不守国民义务、不服从国家政策和体制的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 中,该词则被用来称呼不服从战时体制、不协助战争、反对战争的人。 不知为何,在这桩诡异的集体自杀案中,只有幼子斧高幸免于难。听说屋内的母亲、姐姐和两个哥哥浑身是血,横尸被褥,斧高则抱着双膝蹲在角落里。不管谁... 查看全部[ 3.首无·作祟之物(3) ]
4.首无·作祟之物(4)
以木炭气发生装置产生的一氧化碳和微量氢气为燃料的公共汽车。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日本国内因原油缺乏而使用了这种汽车。 就这样,斧高来到了媛首村,迄今已近一年。当然了,斧高并非完全不记得这一年在秘守家度过的日子。只是因为年纪才五六岁,加之从八王子的几多家迁至媛首村的一守家所带来的环境变化,或许还有父亲战死、母亲与兄姐离奇死亡的影响吧,那些记忆犹如蒙上了薄薄的皮膜,变得朦胧不清。反倒是八王子老家的那段懵懂时光,还历历在目。 对斧高来说,日常的记忆就是如此淡漠,唯独十三夜参礼中发生的变故,却化作异常鲜明的影像,深深印入脑海。就像斧高的自我意识在那一晚终于苏醒了一样。 原本是祭拜中秋名月... 查看全部[ 4.首无·作祟之物(4) ]
5.首无·作祟之物(5)
六岁起就在一守家工作的铃江说,双胞胎出生前,家中处处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紧张气氛。 进一守家之前,铃江是以八王子为据点的天升杂技团的成员,听说是一个捡来的孩子。虽然从小接受走钢丝和人体大炮等技艺训练,但身为团长的养父断定她缺乏才能,于是早早将她送来别家帮佣。也许是因为羞于启齿,她不怎么愿?江户川乱步“少年侦探团系列作品”中的人物。在《怪人二十面相》一书中首次登场亮相,结团时为十人,后增至二十三人,团长即乱步笔下名侦探明智小五郎的弟子小林芳雄。 意提起老家的事。斧高也是听年长的女佣管家谈到,才知道有天升杂技团这回事。 压根没想过自己的身世已然暴露的铃江,略显得意地告诉斧高“当时,二... 查看全部[ 5.首无·作祟之物(5) ]
6.首无·作祟之物(6)
“别栋呢,只有甲子婆才能进去。老太爷不愧是老太爷,坐在客厅那边稳如泰山,可老爷就不行了,在别栋前的走廊上来回折腾,就是静不下心来。不过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本来家里的气氛就和往常不一样。” 看来当时尚在幼年的铃江,也切实感受到了那种如箭上弦的紧张气氛。 “经甲子婆鉴定,得知夫人怀的是双胞胎。所以,没准一下子就能得到两个男孩。这么一来就能抗衡二守家的两兄弟了。当然也可能两个都是女孩。老太爷也好,老爷也好,想必都很焦虑吧。” 当时铃江还悄悄地从主屋窥视别栋。其实不只是她,很多用人都在偷窥别栋的动静。 “没多久,传来了夫人开始阵痛的迹象。又过了一会儿,从别栋里传来了甲子婆的喊... 查看全部[ 6.首无·作祟之物(6) ]
7.首无·作祟之物(7)
(明明是差不多同时出生的……) 在媛首山北鸟居口侧旁的祭祀堂中做完准备工作时,斧高望着两人,心中再次浮起了这样的念头。 “这里没你的事了,先回去吧。”甲子婆道。此后,一守家户主兵堂、乳母甲子婆、双胞胎的家庭教师佥鸟郁子,以及仪式的主角长寿郎和妃女子五个人留在了堂内。顺带一提,特意自费雇一位教书先生,是因为富堂翁不准一守家的子嗣上村童就读的学校,认为无此必要。 “是,那我先退下了。” 斧高跪坐着先向兵堂深叩一头,前额几乎蹭到了榻榻米,接着又向双胞胎施了一礼。刚从几多家过来时斧高很不习惯,也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一年后,他已经能自然地完成各项礼仪了。 “小斧,你听好了,不... 查看全部[ 7.首无·作祟之物(7) ]
8.首无·作祟之物(8)
(如果妃女子小姐不在的话,长寿郎少爷或许还会更偏向自己……) 斧高偶尔会产生这样的大胆念头。 原本就是异卵龙凤双胞胎的缘故吧,兄妹俩几乎没有相似之处。长寿郎皮肤白皙,容颜中透出典雅之美,声音温柔而不失冷静,堪称美少年。并不是说妃女子就姿色平平。她那长长垂落的黑发显出了少女的魅力,容貌虽和哥哥不同,但一样眉清目秀,通常情况下盛赞她是一个美人也不为过。只是一旦和长寿郎站在一起,总觉得她处处略逊一筹。不得不说,这种反衬真是妃女子的不幸。 两人的相异之处不仅限于外表,在性格上也有所体现。长寿郎谨慎文静,相比之下妃女子泼辣大胆、心浮气躁。正因为两人体形都很纤细,所以前者就如外表看起来的... 查看全部[ 8.首无·作祟之物(8) ]
9.首无·作祟之物(9)
斧高久久注视着长寿郎温柔微笑的脸庞,怔怔出神,这时甲子婆开始催促他了。如果再这么磨蹭下去,少不了要吃她一拳。 慌乱之中,斧高再次向长寿郎深施一礼,然后走出了祭祀堂。但他并没有听从吩咐,而是潜入北鸟居左侧的大石碑后,目不转睛地监视起祭祀堂。 如甲子婆所说,假如今晚是月黑之夜,那么就算尾随长寿郎,也能借助黑暗轻易地做到吧。 斧高正这么想着,北守派出所的高屋敷巡警出现了。看来他明白今晚的十三夜参礼非常重要,故来探视情况。但高屋敷只在祭祀堂逗留了片刻,便开始在鸟居周围转悠。 (巡警先生不早点回家吗?) 藏身碑后的斧高忐忑不安,总觉得自己就要被发现了。对当时的孩子来说,警察... 查看全部[ 9.首无·作祟之物(9) ]
10.首无·作祟之物(10)
男女一起执行十三夜参礼时,以男子优先。即使一守家参加仪式的是女孩、二守家是男孩,也必须遵守。也就是说,在三三夜参礼时以性别为大,一守家、二守家、三守家的等级差别则不予考虑。因此,仪式参加者中最受瞩目的自然是一守家的嫡子。因为他是未来的秘守一族之长。而这一回,担当此任的是长寿郎。 长寿郎在北鸟居前行了一礼后,登上了石阶,斧高的视线追随着灯笼的亮光,同时在心中盘算。 (马上跟过去好呢?还是再等一会儿呢……)问题在于斧高不清楚,向供奉在媛首山中心的媛神堂走去的长寿郎,会和身后的妃女子拉开多少距离。 斧高当然想立刻跟在长寿郎身后。他想一路守护长寿郎完成十三夜参礼,目送他登上石阶走过参... 查看全部[ 10.首无·作祟之物(10) ]
11.首无·作祟之物(11)
走到石阶的尽头时,他看见前方有一盏灯笼正摇曳着徐徐远去,在黑暗中只留下了一簇闪烁不定的朦胧亮光,仿佛暗夜起舞的鬼火。铺设石板的参道在林间蜿蜒穿梭,由于两侧树木的遮挡,灯火时而会突然消失。 除了模糊的灯光,四周已被彻底的黑暗所充盈。登上石阶之前,尚能依靠鸟居两侧的石灯笼放出的微弱光芒、和祭祀堂中漏出的温暖灯火,勉强辨识周围的情况。 但是一踏进媛首山,呈现在面前的却是一个完全隔绝尘世灯光、犹如漆墨一般的暗黑世界,而且到处充满着不祥的气息。 (这……这么黑啊……) 眼看前方墨汁般的浓厚黑暗沉沉压来,斧高也不得不止住了脚步。但他停下的时候,灯笼仍在不断远去。他和长寿郎之间的距离... 查看全部[ 11.首无·作祟之物(11) ]
1.首无·作祟之物(12)
十三夜参礼当日的傍晚六点五十分,北守派出所的高屋敷巡警拜访了北鸟居口前的祭祀堂。他事先就知道仪式会在当晚七点开始,此时遂特意来巡视有无异常-总觉得今晚必须做好警戒工作才行。 不巧的是,似乎唯独他一人抱有这种想法,在祭祀堂中他觉得自己不太受欢迎。结果中心人物-那对孪生兄妹,由于换装而没能和他会晤,一守家户主兵堂则对他这个外人的介入显示出露骨的厌恶之情。或许是因为忙于照顾兄妹俩,平日里和蔼可亲的藏田甲子甚至不曾露面。而家庭教师佥鸟郁子那张美丽的脸,戴着一贯的冰冷而缺乏表情的面具,就连兵堂敷衍着应酬高屋敷时,她也对他俩视若无睹,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到此探视本是一番好意,不料竟被如... 查看全部[ 1.首无·作祟之物(12) ]
2.首无·作祟之物(13)
(唉,这倒是无关紧要……) 三个派出所在警察机构内部完全不存在上下级关系,只要二见能认识到这一点就好。然而他却很在意自己是巡查长、高屋敷和佐伯只是巡警的现状。他还请村里的木匠特别打造了一根警棍-要比普通警棍粗得多,将它挂在腰间。这也是为了彰显他和他俩有所不同吧?孩童般任性的心态真是毕露无遗。私制警棍肯定违反了警察的服务规章,但高屋敷和佐伯完全没有汇报上级机关、扩大事态的打算。 (二见所辖的区域由秘守一族中位居第二的二守家掌管,这一事实想必也令他颇为不满吧。) 换言之,二见一直认为自己身为巡查长,理应管辖一守家治下的北守地区。像高屋敷这种一年前才赴任的小巡警怎么配……话说他现在... 查看全部[ 2.首无·作祟之物(13) ]
3.首无·作祟之物(14)
高屋敷一边暗自反省,一边沿村路向东鸟居口行进。就在这时,前方有手电筒的光摇曳不定,映入他的眼帘。走到近前一看,原来是二见本尊正站在路边与二守家的纮弌闲聊。 “二、二见警官,你怎么在这里?出什么事了?”“哦哦,是高屋敷巡警啊。啊,是这样的,我刚想去东鸟居口,纮弌就从对面过来了。所以我就正好问问他,有没有异常情况。” 无论二见如何振振有词,现在也已是七点二十分。假设离开派出所是七点后,那他至少站在此处闲聊了近十分钟。 高屋敷忍耐着不去埋怨他,向纮弌问道“那边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情况吗?” 既然这位青年是秘守家的人,说话就必须客客气气。而且,和长寿郎一样,纮弌在秘守一族男性中是少... 查看全部[ 3.首无·作祟之物(14) ]
4.首无·作祟之物(15)
他立刻追上前去,迅猛地跳下车挡住那人影,防止对方逃走,同时又抬起手电筒。 “嗯?这不是纮弍吗?” 被灯光晃得眯起两眼的是二守家的次子纮弍。他比纮弌小两岁。 “你在这干什么?”“散步……” 和哥哥不同,纮弍的语声很粗鲁。 “这个时间还散步?还是在这么怪异的地方?”“出门的时候天还亮着呢,我这不正在往回赶嘛!”“你去了什么地方?” “……南、南守的马吞池附近啊。”“那你回家不该走这条路吧?” “这、这……我绕个道难、难道有问题吗?再说了,又不是只有我一个,我哥刚才还在这一带转悠哪。” 二见在这时,出人意料地早早赶到了。“怎么啦?啊,这不是纮弍嘛。” ... 查看全部[ 4.首无·作祟之物(15) ]
5.首无·作祟之物(16)
“那又怎样?说到底,二守家的兄弟也是堂堂正正的仪式相关人员。” “是啊。正是因此,我才说必须格外加强戒备。二见警官你也很清楚吧?今晚的仪式对秘守家的继承问题至关重要。” “我知道。那又怎样?难道你想说二守家的兄弟俩为了干掉一守家的长寿郎,所以在东鸟居口附近晃荡?” “不……我从没想过这样断言。只是我觉得继承权争夺可能会引发某些变故。” “说的还不是一回事!你这家伙,无凭无据就怀疑二守家的继承人,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你对一守家继承人的人身安全漠不关心,也不好交代吧?”高屋敷忍不住逼问道。 这时,二见脸上渐渐浮出可憎的笑容“噢对了,阁下在布置今晚的警备工作之... 查看全部[ 5.首无·作祟之物(16) ]
6.首无·作祟之物(17)
紧接着,二见又拿出了老师训诫学生的态度“话说回来,年纪轻轻难免会犯点差错,这时就得请经验丰富的老前辈提提意见,尽快改正才是!要是不作这种交流,你可听好啰,再过多少年你都不可能在工作中有长进。今天的事我就秘而不宣吧。不过今后你要尽量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就这样口无遮拦地说了一通大话。 “对了,忠厚的佐伯巡警还在一无所知地忙吧?我去看看他。”二见丢下这句让人气恼的话,蹬着自行车向南鸟居口去了。 “呼……” 高屋敷忍不住叹了口气,像是要把先前憋在心中的愤懑一扫而空。 (二见明白得很,秘守家-尤其是一守家-在村里的势力有多强,为什么就是不愿好好协助我呢?) 其实... 查看全部[ 6.首无·作祟之物(17) ]
1.首无·作祟之物(18)
媛首山名为山,其实却是一座巨大的丘陵。椭圆的外形犹如向左右(东西)延伸开去的高耸龟背,而且整个儿都被郁郁葱葱的树木覆盖着,所以倒不如说是一片广袤的森林。 从地表隆起的媛首山,庄严地坐落在村庄的正中央。接近山的中心处,人们供奉着媛神堂。通往媛神堂的道 路有三条,第一条在一守家对门的山之北侧,那里有一座祭神用的祭祀堂,人称北鸟居口;第二条路位于山的东侧,与二守家遥遥相望,叫做东鸟居口;而第三条则在与三守家对峙的南侧,称为南鸟居口。 无论选择哪座鸟居,都必须从登上石阶开始,然后埋头走过一条蜿蜒曲折的石板参道。不久还会看到一口井-但仅限于使用北侧参道的场合。 东与南则设置着神社... 查看全部[ 1.首无·作祟之物(18) ]
2.首无·作祟之物(19)
?大颗粒圆沙。“玉”有魂魄之意,神社参道和境内铺上玉砂利,有洗涤参拜者心灵之意。 烧炭人吓得几乎瘫倒,这时突然下起了小雨,无边无际的恶寒向他阵阵袭来。他心惊胆颤地一回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个身披烂甲、满身血污的落难武士-还向他扬起了下巴,像是要他再去瞧瞧窑的内部。由于恐惧而浑身颤抖的烧炭人,再次向内窥去,眼前顿时出现了惨绝人寰的一幕:烈焰裹着一颗女人的头颅,龇牙咧嘴面带可怕笑容,在吱吱作响的怪声中渐渐焦烂。 烧炭人惨叫着撇开脸,原本在身后的落难武者已然消失,一个上身鲜血淋漓的无头女正向他逼近。他险险保住性命逃回了村庄,但从此高烧一病不起,数日后就去世了。 还有一件事。一个村民在如... 查看全部[ 2.首无·作祟之物(19) ]
3.首无·作祟之物(20)
再说说另一个御淡供养碑的故事吧,这比淡媛的传说晚了两百年左右。 大约是在宝历(1751-1763年)年间,趁着秘守家的户主德之真有事外出之际,半年前才娶进门的填房阿淡竟然和男仆私奔了。两人从东方出发,穿越媛鞍山逃往西边的日阴岭,正好与二百年前淡媛想走却没走成的逃亡路线一致,这还真是个诡异的巧合。 不过,阿淡倒是成功翻过了山岭。她和情人手牵着手,从媛首村、秘守家,从丈夫身边逃脱了。 回家就得知妻子与仆人私通的德之真自然怒火中烧。他一掷千金,向四面八方派出人员追查两人的下落,此举果然见效,区区数月便查明了两人的落脚点。然而,或许是因为时过境迁德之真的心情也有了变化。他没有把两人强... 查看全部[ 3.首无·作祟之物(20) ]
4.首无·作祟之物(21)
德之真彻底陷入了恐惧,他从乱坟堆里挖出阿淡的遗体,厚葬于秘守家的祖传墓地。但怪异现象仍不平息,最后德之真只好在媛神堂内为阿淡修建了供养碑。之所以这么做,或许是因为他已察觉阿淡和淡媛之间非比寻常的因缘,譬如她俩的名字里都有一个“淡”字。据说此后不久,席卷秘守家的恐慌之潮就渐渐平静了。 最初,人们称淡媛(AOHIME)为媛首(HIMEKAMI)大人,所以把淡首(ENKAMI)大人的称号给了阿淡(OEN)。但由于发音不顺口,而且两人身份虽然有别却都受着供奉,使人萌生了两者同为神灵的意识。于是村民们自然而然地开始把两人合称为淡首(AOKUBI)大人了。 汉字采用“淡”,多半是因为两人名字里... 查看全部[ 4.首无·作祟之物(21) ]
5.首无·作祟之物(22)
媛首村人的这种想法-不,应该说是畏惧吧,绝非无凭无据。村里人都知道一个不争的事实,即秘守家的男孩很少能平安长大。所以这首让人毛骨悚然的童谣,才会在孩子之间无意识地传唱开来。 秘守家在历史上有很长一段时间,由当代户主的嫡长子继承家业,延续家族香火。虽然后来分为三家,各使用一守家、二守家、三守家作为屋号,但依然遵循这个规矩。一守家的长子会成为秘守一族之长,这就是秘守家传下的不成文规定。 然而,处于风口浪尖的一守家偏偏养不出男孩。男孩大多都在幼儿时期夭亡。即便能长成少年或青年,也会疾病缠身或不断受伤。偶尔出一个可以贯穿始终健康成长的男子,也照样消除不了弱不禁风的形象。倒是女孩,据说就算放... 查看全部[ 5.首无·作祟之物(22) ]
6.首无·作祟之物(23)
然而,即便对淡首大人礼至于此,也难保一守家的男子不会哪天突然暴毙。明明二十三夜参礼举行完毕的那一刻,已算自动完成了家业继承的流程,为何又有三十三夜参礼呢?可想而知,历代继承人对突然而又不可理喻的死亡是如何抱有充满现实感的恐惧,他们的战栗之情简直是扑面而来啊。 三三夜参礼中,被视为从少年向青年过渡的十三夜参礼格外重要。而这正是今晚长寿郎将要执行的仪式。 (长寿郎少爷不害怕吗……) 斧高拼命鼓励自己,不可因为过度恐惧,而在漆黑的参道上屡屡止步。他还把自己的胆怯心绪转换成了长寿郎的感受,因为如果不这么做,他随时都可能哭出来,并坐倒在石板上一蹶不振。 这时的斧高才深切体会到,夜... 查看全部[ 6.首无·作祟之物(23) ]
7.首无·作祟之物(24)
(哈,哈……不会吧……) 斧高试图强作笑脸,但嘴角僵硬,怎么也笑不出来。众所周知,只要对淡首大人礼数周全,村里人就不会遭 受灾祸。但“首无”不一样,只要遇到它或被它附体,就再也不能逃脱。简直给人一种压倒一切的恐惧感。 所谓“首无”究竟是什么?形态如何?为什么在这里出没?这些问题其实无人能答。如此惧怕却谁也不能对它的真面目进行圆满的解释。 从“首无”这一称谓出发,有人联系上了淡媛与阿淡的 ?地界形状像灵牌的山。据说所有者、或伐木山中者家里会有死人出现,因而为人们所忌讳。 怪异故事。还留下了这样的传说-和主人淡媛一样被斩首的随身侍童,才是首无的原形,而他如今仍在... 查看全部[ 7.首无·作祟之物(24) ]
8.首无·作祟之物(25)
斧高担心主人是否对仪式过于紧张,所以精神失常了。但他立刻想到主人是要用水洒身洁净躯体。单纯的参拜只要洗手即可,但十三夜参礼毕竟有所不同吧。 虽然领悟到了这一点,但斧高怎么也无法从瞥到长寿郎裸体时遭到的冲击中恢复过来。并不是因为目击裸体才震动,而是因为那裸体竟意外的粗壮,令他大受打击。 与平日要帮家里干活的村童较之而言,长寿郎的身子还只能说是纤瘦。但这一幕让人充分意识到了长寿郎的男性事实,斧高一直以来对他持有的印象:既非男性,自然亦非女性-而是可谓中性的魅力,于一夜间轰然崩溃。 (但今天是十三夜参礼,所以很正常……)斧高感到,从少年成为青年的仪式所蕴涵的意义,如今已然清晰地显现... 查看全部[ 8.首无·作祟之物(25) ]
9.首无·作祟之物(26)
他的父亲兵堂傲慢无礼的神态,及其祖父富堂翁自高自大的模样,又一次在斧高的脑海中浮现,和长寿郎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不,不会的!长寿郎少爷绝对不会变成那样!)斧高马上加以否定,那样的联想无异于亵渎长寿郎。然而,再看那个身影那个裸体,也让他难以忍受。 (或许我压根就没有守护少爷的必要……)虽然在心里这样嘟囔,但斧高还是决定躲到石碑后面去。 就在这时,他好像不小心踢到了散落在参道上的碎石,四周迅速回荡起圆砾石滚过石板的干涩声响。 “谁啊!” 长寿郎的喝问声当即响彻神堂,紧接着,斧高就听到了向这里走来的脚步声。 强有力的呼喝和脚步声,让斧高感到他已不是自己熟知的长... 查看全部[ 9.首无·作祟之物(26) ]
10.首无·作祟之物(27)
因为将手巾随意缠在腰间的长寿郎,下腹部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一冲击比目击裸露的背部更为深重。他甚至忘记了长寿郎年仅十三的事实。长大后的长寿郎继承了一守家,转眼间就像父亲兵堂、祖父富堂翁那样,蜕变成一个傲慢、自大、好色的丑恶男人……此时此刻的斧高,脑海中闪现的尽是这些情景。 (不……我不要少爷变成这样……)没多久,哗哗地浇淋井水的声音传了过来。但斧高蹲下身子以两手掩耳,不让自己听到。也许他以 为只要听不到这些声音,长寿郎就能永远不变样。 当初那份希望守护长寿郎完成仪式的心意,业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片刻之后,耳际又传来脚踩碎石产生的细微声响。斧高猜想这是长寿郎在向媛... 查看全部[ 10.首无·作祟之物(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