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上的救赎[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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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门桥下的早市,很有四九城的传统气息:城门楼子、树林、小月河、挑子、地摊儿、吆喝,一样不缺;只不过城门楼子是翻修过的,树林里多了些五颜六色的废弃物,小月河的味道变得有些刺鼻,挑子和地摊儿上的货不再是豆汁儿和布头,带着唱腔的吆喝变成了夹杂着各色口音的讨价还价……二十一世纪在不知不觉中降临,古都愈发朦胧起来,让这个我生活了三十多载的城市,显得既熟悉,又陌生。 甭管生熟,胃袋蠕动的抗议声真切得很。我团着手缩着肩,挤到一辆三轮车前:“来套煎饼,不要薄脆,多加个鸡蛋。” “你要么和大家一样饿着肚子把活儿干完,要么就给所有人都买上一套。”领导鼻音浓重的训诫顺着耳麦敲打着我的脑袋,“二组就位了没有?还有... 查看全部[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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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继惶恐不安地拎着个编织袋进入了大家的视野:此子长得精瘦、白净,头发二八向右偏分,小肚子不协调地凸出,把他身体的整体曲线勾勒成了葫芦状。我冷眼斜睨着这位唇红齿白、“小”腹便便的公子哥儿,有种看到蝈蝈直立行走的诧异。 “‘提款机’电话响了。”跟进保护的行动队正在即时汇报董继的一举一动。 “赵队,你怎么不在六号通道那边啊?别擅离岗位啊!”这是一有机会就想给我穿小鞋的副队曹伐。 “他接电话了,请指挥中心定位信号。”这好像是老崔的声音,他应该是在东侧的制高点监视。 “赵队,您……往回收点儿吧。”这是我那组怕受牵连的兄弟。 “已经在搜索了……”二号指挥车里的姜澜报告。 一号指挥车里的白局下令... 查看全部[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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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城地域广阔、人口稠密,石瞻随便找个地缝一钻,根本无迹可寻。市局发来了袁适博士做出的“画像” (),即:犯罪人系与他人共同实施犯罪;有交通工具(深色越野车型)和固定(临时)住所(在知春路至学院路沿线);持有武器,具备反侦查能力;有一定的社会关系,包括在警方内部可能有眼线;生活比较规律,有轻度强迫症;习惯穿着服装偏深、暗色…… 说起袁博士,那可是最近刑侦界炙手可热的明星人物。据说二十七岁就取得了克莱登大学犯罪心理学博士学位的他,曾赴匡迪科——美国联邦调查局行为科学调查研究部门受训,并参与了多起连环杀人案件的侦破,被誉为犯罪心理学界的华人天才。今年年初,年轻才俊的袁博士毅然放弃了国外的优厚待... 查看全部[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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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瞻的五官似乎猛地收紧了一下,又慢慢放松了下来。 那个女孩很细心,她告诉我,石瞻跑去发廊借脸盆的时候,不但焦急,而且略带兴奋。前男友去借钱?我一早就觉得没这么简单,野狗和金丝雀混在一起,总得整出点儿肉体关系来吧。 我从他身上搜出了手机和钱包,里面有几百块现金、两张信用卡以及一些票据:“你的死活我说了不算,可别让你儿子陪葬了。” 看他还是没有开口的打算,我就逗他:“蔡莹跟你幽会得再频繁,毕竟还是董财主家的媳妇儿,说白了这孩子是谁的还不好说。带我们找着孩子,我就保证帮你搞个亲子鉴定。万一你最后得吃枪子儿,我也让你走个踏实,如何?” 石瞻终于笑着回了我一句:“不必。” 反正人犯落网,交差有... 查看全部[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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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纹”今日盘点,暂停营业。 像历次聚会一样,晚餐后,我、彬、老何以及彬的合伙人店老板张北彤,一起围坐在店堂最里面,靠近一张仿真壁炉的台子周围,喝咖啡,吸烟,聊天。而列位女眷——雪晶、老何的妻子箐箐、彤哥的韩裔夫人则在吧台前一字排开,玩一种叫做“花图”的韩国纸牌游戏。 彬的“小”女友韩依晨也如往常一样恬静地坐在彬身侧,理所当然地融入了整个房间的背景之中。依晨天生一副沉默寡言的面孔,说不上漂亮,也不算难看,五官小巧精致,却不易给人留下印象。今晚她穿了一袭浅灰色的短蝴蝶袖呢子外套,里面露出白色的高领针织衫,咖啡色的喇叭口裤腿下面是平跟软皮的中帮休闲靴。 依晨与彬姓氏相同,因为在户籍登记上,她... 查看全部[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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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彬在场下冲我抬了下手。 我放下拳架,朝对面跟我周旋了十来个回合的新陪练王睿点点头:“老王,你不赖!” 工作之余,除了和朋友们聚聚,我最大的爱好就是去分局的健身房打上几拳。自从去年后勤保障配套设施下放,健身教练、体能教练和格斗陪练一律采取社会公开招聘。前两个职位还好说,就这格斗陪练换了一茬儿又一茬儿,能胜任者寥寥。毕竟全海淀分局,包括且不限于治安支队、巡查支队以及刑侦支队、预审大队的数千民警没事都可能来比画两招,咱分局虽谈不上卧虎藏龙,可但凡出外勤的,谁拳头上还没俩茧子啊。不说男同志,就连姜澜、雪晶那样的“慢动作格斗票友”,也有过击倒陪练的记录。 至于我,则是众陪练最不愿见到的人... 查看全部[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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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彬的晚饭后来是如何解决的,因为我失约了。 抓到苏震,确实只能说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如何找到充分的证据为他定案公诉,是我们面临的又一座喜马拉雅。 回到支队,老白在肯定了我的成绩同时,尖锐地提出了证据问题:“仅凭口供可定不了他,现在连刑拘证都开不出来。刑事传唤的时限只有十二小时,凌晨六点前找到证据去定他,否则就得放人。” 法医队报告:除头骨创伤痕迹与嫌疑人供述吻合外,无其他证据。 东部地区队报告:经走访,未找到目击证人;北安造纸厂原职工未提供有用线索。 西部地区队报告:走访当地居民,未找到目击证人。 曙光派出所所长周若鸿报告:九九年郝报失踪案后,未在现场找到血迹、凶器或嫌疑人足... 查看全部[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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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我荒腔走板的“解释”与“道歉”后,杨延鹏从病床上缓缓地坐起来:“找你老婆聊个天,不至于要掉脑袋吧?你不过是借机泄火,凑巧倒霉的是我。” 我部分同意他的结论。 “你要是为了女人动手,简单,我以后离你老婆远点儿就是。” 他伸手艰难地从床头柜上去够一个橘子,“要是因为我对你办的案子指指点点,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账你该找韩哥和郝建波去算。” 我有点儿莫名其妙,回手拿起那个水果,在手里掂来掂去:“怎么讲?” 杨延鹏缩着手,就像个被抢了零食的孩子:“韩哥让我扣下了部分资料,说是怕干扰你办案……今年三月初,瑞士克里斯蒂拍卖行拍出一件价值六百万欧元的古董花瓶,委托拍卖的斯多莱经纪公司在扣除佣金后,... 查看全部[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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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停职的将近三个月里,我一不拿工资,二没有证件,却实实在在地当了回全勤义工,这直接缘自老白做出的人事调动:我被贬成探员;曹伐恢复了副队长的职位;某副支队长因“枪库门”事件主动申请调职,领导也没委派别人,只是叫刘强临时代领东部队。 私下里,不少同事,包括刘强,都跟我说:“老白是把这拨儿弟兄留给你的,要没打人这事,你早就提了副支,名正言顺地当上东部队一把了。” 话听着是挺安慰的,可我自己清楚,作为一个“犯过错误”的民警,想实现从探员到副支的三级跳,几乎是痴人说梦。 毛病出在老白的安排上——刘强的能力固然没问题,但一人兼任两个地区队的领导,累得他血压一路飚升不说,结案率却朝相反的方向持续跌落... 查看全部[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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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检完成了,结果没有出入。”老何把验尸报告递过来,“你们看第一次尸检记录就行。” * * * 尸体检验报告 京公海法病理字[2006年] 79号 一、绪论: 委托单位:北京市公安局海淀分局刑侦支队北部队 委托人:乔东 委托时间:2006年10月24日 简要案情:2006年10月24日18时许,樊佳佳(女,13岁,北京人; 2006年10月20日报失踪,并由花园路派出所立案受理,受理登记见附件一)在海淀区花园路小月河沿域东向400米下河道台阶处被他人发现死亡。 页脚粘着若干张黄色的随意贴,第一张写着:失踪案受理时间为报案后二十四小时,即受理时间为21号。 老何在... 查看全部[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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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进门起,彬和张北彤就一直在吧台边谈话,两人拿着几张纸推来推去,热切而认真,估计是在核对营业账目。老何大概觉得我的眼神和懒洋洋歪在沙发上的样子有些不协调,问道:“想什么呢?” 我回答的时候还在望着吧台:“我在想,幸亏他没去犯罪。” “哈!”老何用调羹搅拌着咖啡,“我一直都说他是个危险人物。” “什么意思?”我神经反射般地回过头,“你认为彬有可能犯罪?” “犯不犯罪我不好说。不过他是做律师的,恐怕天天都在违法。何况……”老何端起杯子尝了尝,双眼却直视着我,“对于那些真正的罪犯而言,他绝对算是危险人物……你联系队里了么?” 每次被老何直视我都会有些不自在,倒不是说他身高体阔的魁梧劲儿... 查看全部[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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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真好。 比起一碧汪洋的苍穹景观,我更喜欢现在的样子——很多很多云,没有层次感,把天空分割成一块一块的蓝色补丁;有风,所以云在动;太阳则时隐时现,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是云在飘,或太阳在沉。 “云有些低,可能要下雪。”彬也来到窗前,我闻到有烟的味道。 他今天罕见地穿了件白底棕色斑点的衬衫,外面套了件深蓝色的毛背心,整个人明亮了许多。记忆所及,他永远是一身深暗色调——按他自己的解释就是:“我随父亲,肤色深,穿深色衣服是为了遮丑。” 其实他穿成现在这样并不难看,还尤其显得干净。话说回来,我从不记得他有过不干净的时候。你别指望从韩公子身上看到漏刮的胡子茬儿,支楞在外的鼻毛,黑色的指甲缝,覆满... 查看全部[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