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嫁[试读]
第一章
霍时英站在城门口,和她爹隔了两丈远,一身灰突突的短襟布衣,脚上的布鞋一只前面戳出一个洞来。 霍将军骑着高头大马,鲜衣铠甲,眯着眼睛看着她半晌:“卢龙寨守三日行吗?” 霍时英舔舔干裂的嘴唇,西北的日头烈,她也眯着眼看她爹,她爹霍真年轻的时候是个大纨绔,在西北边关混了二十年终于混成了一个老兵痞,他是她的上司,而且还是她爹。 霍时英垂下眼皮,用没露脚趾头的那只鞋踢了踢脚下的灰土:“羌人的大军只要开到这城底下,别说三天了,三个时辰都守不住。你就给我留了两千的兵,站城头上刚好填满,羌人这次来了二十万,他们就是叠着人梯一个个上来踩都能把我们踩死了。”霍时英这话说得闷突突的,一点都没有人家跑路她留下... 查看全部[ 第一章 ]
第一章(2)
到了军营霍时英换上她的军服,总算把脚上的那只烂布鞋换了下来,这时候不是饭点,军营厨房里的灶头都熄火了,小六勉强给她找来了一张油饼。 霍时英出关半个月在草原上来回奔波了一千六百里,一路上都是啃干粮,小六给她的饼被他放在火炉上烤了一下,虽然看着黑乎乎的,可咬在嘴里挺香,还冒着热气,霍时英挺知足。 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把留守的校尉找来问了问城里的情况,然后又溜达着去了军库,守库房的伍长告诉她,嘉定关昨天给送过来十万支长箭,五百张硬弓,刀枪长矛若干,还有一百桶的桐油。 霍时英在库房里看了看,里面全部被填满了,补给充足心里稍稍有了一点谱。 从军库里出来,拐了个弯上了城墙,城墙上士兵十步一岗。霍时英... 查看全部[ 第一章(2) ]
第一章(3)
秦爷走了,霍时英马上打发小六去召集人手来开会,卢龙寨常驻守军有两千,还有一个编外的骑兵营三千人,骑兵营每三个月跟嘉定关换防一次,霍时英平时有训练权,战时没有调遣权。 来开会的是常驻两千守军的最高将官,一个算是霍时英的副手,守御冯峥,两个校尉卢齐和卫放。 霍时英办公的地方有一张长桌,霍时英趁着他们没来之前,坐在主位上喝茶,等他们,霍时英带了卢齐和卫放两年,这俩人反而来晚了,最先进屋的是冯峥。 冯峥是个文弱青年的样子,身材高高瘦瘦的,脸上的皮肤常年呈现一种只有世代贵族才能养出来的青白之色,不像个边关的武将,比较像深宅豪门里的贵族公子。这人也确实出身豪门,家里是淮东豪族,父亲在朝中任同知枢密院... 查看全部[ 第一章(3) ]
第一章(4)
霍时英一人走下城楼,边走边捏下巴,跟文人说话太酸,和冯峥纠缠这半天,她腮帮子都要酸掉了。 城门那里卢齐正带着兵在修筑工事,木方、沙土、石块陆续地运到城墙下,正干得热火朝天,霍时英隔着老远看了一会,回屋睡觉去了。 这夜最是更深露重的时候,卢龙寨的正前方传来阵阵沉闷的轰隆之声,地面隐有震感,马嘶人鸣之声持续经久,卢龙寨里的官兵起了一点小骚动,霍时英躺在床上,睁开眼睛听了一会,外面的声音渐小后,她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天色微亮,霍时英起床,小六伺候着她洗漱完,早饭上桌之前她打发小兵去把秦爷叫了来。 饭桌上秦爷把令牌还给了霍时英时,说了一句:“这次他们来的人可是够多的。”说时他注意看着霍时英的... 查看全部[ 第一章(4) ]
第一章(5)
大雨下了一整晚,却在天明时天空放晴了,卢龙寨这边一晚安静,始终秩序井然。 卯时,霍时英上城头,天空碧蓝如洗,远处的高山像没拔干净毛的山鸡,灰突突的一片,卢龙寨的前方,昨夜雨水如幕帘,影响了视线,羌人冒雨抢走了尸体,战场被他们打扫了个七七八八,一夜雨水冲干净了血污,昨天残存下来的羌人早跑没影了,一洗碧空下,对面连鸟都没有一只飞过的,安静得异乎寻常。 霍时英带着她的三个将领站在城头上,身后的三人对眼互望,眼里很是茫然。 霍时英道:“昨夜羌人打扫了战场,真正的大军已经来了,造饭,吩咐厨房,早饭做好点,让士兵们都吃饱了。卫放带一百兵,把库里剩下的桐油全拿出来,在城中沿着房屋的墙根洒,派人守着,到... 查看全部[ 第一章(5) ]
第一章(6)
霍时英最后那句话说时微露些许轻浮,乌泰利在城墙下挠挠头皮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头,他身旁刚刚过来的人扭头问他:“如何?” 乌泰利又挠挠头,呲了一下牙花子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说:“我总觉得不对劲,这似乎太容易了,霍时英不像是会投降的人。” 他说着,卢龙寨方向忽然传出一声尖锐的哨声,此哨声乃是中原江湖人士互通消息之物,乌泰利作为一个常年在草原上游移居住的羌族高级将领,不知那是何物,虽心有疑虑却不知作何反应,和赣冬互望一眼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边霍时英下了城头,卫放和六个红巾护卫在她身后点燃火箭,一起射向城楼的墙根处,虽经昨夜一场大雨,屋檐虽湿墙根处却依然干燥,桐油遇火就着,很快城墙各处就窜起了缕缕... 查看全部[ 第一章(6) ]
第二章(1)
十月初,渭水南岸,隔江几里的城外,一个地势较高的土坡上,一青袍书生面江负手而立,他面容精致又带着几分刚毅,身材修长,江风凛冽,他的衣衫在风中飞扬,此处临江面水,远观如一幅山水画,画中人有洒脱飘逸之姿,背影的线条却僵硬沉重,无端为他染上了几分忧郁之色。 对面江畔军帐林立,黑旗飞舞,阵阵马奔、人啸之声随风传来,肃杀之气沉沉压抑而至。 韩棠面江而立,心下沉重:“羌人军纪严明,人马彪悍,两月之中一半疆土沦丧,国之危矣,百姓苦矣。” “老爷,进城吧。”书童走近前来招呼韩棠。 韩棠沉默半晌,转过身来,任由书童为他围上棉斗篷,往坡下走去,一辆乌棚马车停在路边,他登车,车轮辘辘而动向着扬州城而去。 ... 查看全部[ 第二章(1) ]
第二章(2)
扬州城内的折桂巷既非达官贵人聚居的高门大户,深宅宽巷,也非下里巴人的棚户栏院,一条窄巷悠悠长长,巷口处就是喧闹的大街,有些院门甚至大开着,里面院落家什一眼看过去清清楚楚的,此地多聚集一些小吏或小商人。 韩棠的马车停在巷子的最深处,门口一棵桂花树看着有些年头,树干约得两人合抱,两扇朱漆木门,门上的铜环锃亮。 书童上前扣响门环,韩棠袖手站在门前,不大一会的工夫就听里面一声脆亮亮的声音问:“谁啊?” 等到两扇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布裙荆钗的妇人站在门内,韩棠也不好细细打量,微行了半个礼道:“在下韩棠,请问可是霍都尉的府上?” 门内的妇人脸上一愣,快速上下打量一遍韩棠,福了一福道:“就是这... 查看全部[ 第二章(2) ]
第二章(3)
霍时英再醒过来是被院子里的一阵喧哗闹吵醒的,她坐起来,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喉咙干得难受,自己倒了一碗茶喝了一口,外面还是闹闹哄哄的,她端着茶碗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院子里各房已经掌灯,光线有些暗,院门大开着,两盏灯笼在一旁引路,她爹霍真正好走到门口,月娘已经站在了那里,向着霍真蹲了一个福道:“王爷,您来了。” 她这会倒是规矩了,霍时英捧着茶碗站在堂屋的台阶上,喝了一口,就那么看着。 霍真一路走过来,月娘就跟个乱扑腾的老母鸡一样围着他惊慌地转圈圈:“王爷,你这是怎么了?” “这头怎么了,打仗了?” “这伤的厉害吗?头晕吗?” 霍真走到跟前,霍时英终于看清霍真的脑袋上围了一圈... 查看全部[ 第二章(3) ]
第二章(4)
韩棠自霍时英家里出来的时候,差不多赶到了晚饭的饭口上,霍时英家巷子口就是繁华的大街,街上酒楼林立,他随便找了一家进去要了个雅间,解决晚饭。 韩棠要的雅间在二楼,正好对着楼下的大街,他一个人带着书童吃饭,书童是个老实的,话不多,韩棠自斟自饮想着事情,一顿饭就吃得慢了一些,吃到一半的时候,他听着楼下隐有喧哗之声,抬头往下一看一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身后几个威武的大汉正从楼下过去,那人额头上扎着一圈白布,韩棠认出正是下午见过的霍真,只是他这会换下了官服,一身青灰色的长袍,头束金冠,身后跟着的随从也是骑马佩刀,一路过去街上的行人自动就让开了路,引得不少人在窃声议论。 韩棠看了两眼就把眼神收了回来,... 查看全部[ 第二章(4) ]
第二章(5)
当晚临近深夜,霍时英才和韩棠在茶楼分手,约定第二天见面,各自回去睡觉了。 第二日清晨,霍时英和霍真两人住的东西厢房几乎同时传出动静,两人都是当兵的,作息差不多,霍时英洗漱完去给霍真请安,一起吃早饭的时候果然裴太守的请柬到了,当时霍真从侍卫手里接过烫金的请柬翻开看了一眼就随手扔在了一边,鼻孔里还随之“哼”了一声,极其的不屑。当时霍时英就坐在霍真的下首处,看了她爹一眼,什么也没说,也没问。 吃过早饭,父女俩各自有事要忙,霍时英要带着韩棠去巡营,不管怎么说他是凉州巡察使,这个时候凉州军营里是什么情况他要知道,霍时英昨晚上就答应了他。至于霍真,他的事情更多,父女俩是前后出的家门。 霍时英到韩棠下... 查看全部[ 第二章(5) ]
第二章(6)
收了圣旨和虎符后,当下凉州军营里就沸腾了,各个军营来贺喜的地方大员络绎不绝,霍真的位置当真是坐到极致了,天下兵马大元帅,超一品的官位,升无可升了,霍家这下子可说是火里烹油,太旺了。 霍真笑眯眯地应酬了一天,转脸过来当晚很早就下令关了营,之后他的军帐内灯火通明一直到天亮,几个高级幕僚加上林青一起研究了一夜那道圣旨,最后由唐世章定论,霍真拍板给皇帝去了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文书,文书由林青执笔,言辞委婉,长篇大论,其意思就是说,现在对岸大军压境,这边却一盘散沙,霍真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权力集中,此时回京延误时机,也延误战机,望皇上体谅臣的一番苦心,回京述职之事当容后再说。 八百里加急送出去十日后又一道圣... 查看全部[ 第二章(6) ]